“她確實恨年世蘭,但問題就是她已經出宮了。”


    陵容頗有些無奈,“就算她在宮中,想要利用她也並不容易。畢竟年世蘭已經癡傻,憑借甄嬛的為人,在確定她並非是偽裝之後,便不會繼續為難了。”


    “你對甄嬛的評價倒是挺高,別忘了她是怎麽害你的。”


    “手段雖然見人品,但那時候……”恐怕我與奪了她恩寵又害她的餘鶯兒是一樣的人,被害就會反擊,人人不都是這樣嗎?


    “算了,提她做什麽,已經是個廢妃了,她注定回不了宮的。”


    恬嬪白了陵容一眼,撇著嘴說明明是你自己開始多說的。


    “那怎麽辦,叫曹嬪去害年世蘭?她可是皇後娘娘的人,怎麽會幫我們呢?”


    “但若是年世蘭恢複了,不再癡傻了,最擔心的也是皇後娘娘和曹嬪吧。”陵容喃喃自語著,幾乎完全忽視了恬嬪還坐在身邊,“好像齊妃也是潛邸中的老人,不知道她會不會知道什麽。”


    “哪裏還有齊妃了,現在她是李常在。”恬嬪頗有些小人得誌的意味,她得意洋洋地嘲笑了李常在一番,“一個沒腦子的,還想害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留她一條命,純粹是我為了積些陰德。”


    一提到被害的事兒,恬嬪這嘴巴就說的停不下來,陵容幾次都忍不住想要打斷她,但瞧她說的挺開心,還是閉上了口。


    許久之後,她終於說的有些累了,但還不忘記問陵容一句,“你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


    “說的太對了。”陵容麵無表情,說的話聽起來倒是挺同仇敵愾的。


    恬嬪滿意地點了點頭,一臉罵夠了死對頭的愉悅之態。


    “所以目前有兩個思路,一個是依照吉祥的要求,想辦法處理了年世蘭,但是為了保住我們自身,必須要找一個人來做這件事。


    目前能做這事兒的,就是曹嬪和甄嬛,但是甄嬛不在宮中,想要栽贓到她頭上還是有些困難。”


    陵容瞧著恬嬪點頭,方才繼續開口,“第二個思路,就是暫且先穩住吉祥,轉而去接觸李常在以及她身邊伺候的宮女,看看能不能挖出什麽消息來。


    在府邸時,李常在就十分受寵,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想要討好她。


    也許她能知道一些小道消息,你覺得呢,恬嬪?”


    “我覺得處理年世蘭還能輕鬆點,反正她已經癡傻了,從翊坤宮跑出來跌進水裏淹死了,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恬嬪倒是不覺得能從李常在那裏得到什麽消息,對於她而言,冒些風險去找年世蘭的麻煩,可能更輕鬆一些。


    “但是殺了年世蘭還是有些風險的,若是叫別人去做......”


    \"叫別人去做不知道要費多少心思,挑撥離間又煽風點火的,你也不嫌累。\"


    恬嬪著實沒那個耐心聽陵容絮絮叨叨說些曲折的法子,她就算是挑撥別人,也要見效最快的那種才行。


    “又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就行了,這下能放心叫我去做了吧?”


    “先問一問李常在吧。”


    陵容還是覺得有更穩妥的辦法,但奈何恬嬪心急的很,恨不能立刻斬華妃殺皇後,然後一舉坐上後位,成了這皇朝最尊貴的女人。


    “李常在那兒就交給你了,年世蘭我來處理,這翊坤宮非要叫她騰個地方才行。”


    不等陵容多說什麽,恬嬪就起告辭了,那動作倒是比她去碎玉軒給淳貴人一巴掌還要快。


    “娘娘,恬嬪娘娘這般行徑,隻怕會破壞我們的計劃。”


    “勸也勸了,攔也攔了,她卯足了勁兒要年世蘭的命,我也沒什麽辦法。”


    陵容倒是沒那麽擔憂,畢竟要出手的並不是自己,就算被皇上查到,想要叫人償命,也不會是自己。


    而且恬嬪也不會因此丟了性命的,皇上即便再惱怒,也不會將富察一族的麵子放在腳底下踩。


    隻要恬嬪在,富察一族的支持就還在,若是皇上真的厭棄了她,她就隻能繼續跟在自己身邊了,屆時控製起來也會更容易一些。


    陵容笑著長歎口氣,剛入宮的時候就說要把恬嬪捏在掌心裏,要踩著她爬向更高的位置,如今就快要實現了。


    雖然這個時間看起來久了一點點,但是自己耐得住寂寞,遲早會柳暗花明的。


    “娘娘好像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照水添了一些炭火,將室內烘的更熱一些,“看來是留了後手。”


    “哪有什麽後手,不過是出了任何事情,對我們的影響都沒有那麽大而已。


    如果她坐不上那個位置,那我們再換個人就是了。


    反正沒有漢族女子做皇後的先例,若烏拉那拉真的廢了,皇上除了富察氏,還有誰能選呢?”


    陵容與恬嬪私下討論差不多兩日之後,恬嬪就開始著手收買翊坤宮內的宮人了。


    宮內的人不多,收買起來倒是容易。但是看管翊坤宮的侍衛不少,這些人定時換班,收買起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但是恬嬪何等財大氣粗,銀子一把把地灑下去,還真叫她將看門的兩個侍衛收買了。


    隻不過這兩個人看守的時段是在天破曉,恬嬪也隻好強撐著精神,在天還黑著的時候醒來,吩咐著眾人做事。


    她身邊的太監小德子打前鋒,趁著侍衛換班的時候進了翊坤宮。


    此時翊坤宮裏安安靜靜地,連半點人聲都沒有,偌大地庭院裏甚至許多處都積著雪,蕭瑟地簡直像個鬼屋。


    小德子小心地避開有雪地地方,努力不讓自己留下腳印,他好不容易摸到了正門,但那門死死地反鎖著,無論怎樣用力都撼動不了分毫。


    若是平時,小德子倒是有機會將這門從外麵打開,但今日他有任務在身,沒那麽多的時間可以耽誤。


    眼見著打不開門,他隻能想辦法繞路,看看有沒有哪一扇窗戶沒有關緊,叫他有機會能鑽進殿中。


    沿著牆根走了大半圈,他才找了一扇沒有關緊的窗子——許是很久沒有人維護了,這窗框有些歪了,小德子隻是稍微用了點力,就將窗戶掰開一個縫隙,順利地擠了進去。


    即便是進到了殿中,翊坤宮也還是靜悄悄地,小德子一路摸索著走,也沒有遇見一個人影。


    不知道又繞過了幾道門,小德子終於靠近了年世蘭所住的宮室,頌芝如同從前一樣睡在外間,守著裏麵的年世蘭好眠。


    小德子悄無聲息地走上前,他從腰上扯下纏著的白綾,分別握在手中,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才拍了拍頌芝的肩膀,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頌芝與年世蘭在翊坤宮被關了許久,從未想過有人會出現在這裏。再加上年世蘭已經癡傻,不會在深夜裏提出什麽過火的要求,使得頌芝已經慢慢失去從前的警惕之心,她睡得很香,甚至被小德子在夢中喚醒,都用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隻不過她清醒的一瞬間,就被小德子死死地勒住了脖子,頌芝激烈地掙紮著,抬起雙手抓撓著小德子的手背。


    但小德子早有準備,用白綾裹住了手背,沒叫頌芝在手上留下任何痕跡。


    頌芝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一張臉因為無法呼吸被憋得通紅,她試圖發出聲音,卻很快失去了生機,被活活勒死在小德子懷裏。


    小德子又用力勒了好一會兒,確定頌芝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之後方才起身,重新將那白綾掛在梁上打了個死結。


    很快,已經死透得頌芝也被掛在了上麵,用來偽裝她上吊自殺的椅子被推倒,發出咣當一聲。


    這聲音在寂靜的宮室裏顯得格外響亮,熟睡的年世蘭被這響聲驚醒,立刻便不受控製地大喊大叫起來。


    小德子沒有走進內室,他站在黑暗的角落裏,麵對著頌芝在梁上晃動著的屍體,十分冷靜地聽年世蘭說些胡話。


    過了好一會兒,年世蘭便安靜了下來,她口中喊著頌芝,摸索著從內室裏走了出來。


    如今的年世蘭已經徹底傻了,她不會點蠟,也沒有穿鞋,就這樣啪嗒啪嗒地亂轉著,似乎還撞翻了不少花瓶一類的東西,發出十分清脆的碎裂聲。


    小德子等了許久,才看到年世蘭走到了外麵來,她口中還是叫著頌芝,卻磕在了倒在地上的凳子上,狠狠地絆了一跤。


    她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頭卻撞到了頌芝的腳,叫頌芝的身體又開始晃動起來。


    年世蘭呆呆地看著頭頂晃動的身影,半晌才遲疑地喊了一句頌芝。


    \"頌、芝?\"年世蘭抬手抓住頌芝的腳,拚命地拉扯著她晃動的身體,隻可惜頌芝沒有回答,也沒有像從前那樣過來扶住年世蘭。


    趁著年世蘭和頌芝的屍體說話的間隙,小德子迅速將門給打開,一陣陣冷風從外麵吹了進來,年世蘭冷得抱緊了肩膀,她本想離開,但卻突然聽見外麵響起一陣鳥叫聲。


    這叫聲吸引了年世蘭,她猶豫地看了看掛著的頌芝,又看了看門外,反正沒有人阻攔,她便順著那聲音追了出去。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宮室的門都被打開,就連翊坤宮的大門都已經被悄悄打開了,年世蘭胡亂跑著,已經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去了。


    可是那鳥兒的聲音已經漸漸消失了,年世蘭很想回到溫暖的地方去,可是她環顧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她根本找不到來時的路了。


    “頌芝!頌芝!頌芝!”年世蘭含含糊糊地又叫了幾聲頌芝,隨即便側耳傾聽著,卻始終沒有得到回音,也沒有等來頌芝帶她回去。


    她隻覺得自己越來越冷,但踩在雪上的腳掌卻越發的灼熱,她猛然間又聽見鳥叫的聲音,便傻傻地跟著又跑了過去,但一個不小心,她就翻到了千鯉池中,重重地撞到了冰麵上。


    此時早已經過了隆冬,冰麵極薄,年世蘭這一撞,冰麵便瞬間龜裂,她立刻被冰涼的池水裹住,向冰冷的深處滑去。


    小德子站在岸邊,盯著年世蘭從瘋狂的掙紮到再無聲息,最後凍僵的身體緩緩飄在冰麵上。


    此時此刻,天光剛好破曉,一縷陽光從雲層後探了出來,在這個冬日裏發出唯一一絲暖意。


    小德子又藏在樹後看了一會兒,確認了年世蘭也已經死透,方才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到延禧宮中報信去了。


    得知一切都處理好的恬嬪,很是大方地賞賜了小德子,還破天荒地給他放了三日假,叫他好生休息著。


    很快,年世蘭的死訊便傳到了各宮,陵容正在束發,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由得一滯,許久才說了一聲知道了。


    “聽說是摔在千鯉池淹死的,”照水利落地為陵容整理著頭發,將發簪一個個沒入發間,“看來是恬嬪娘娘所為了,畢竟前幾天她便是這麽說的。”


    “如今隻希望她能把證據處理幹淨,別叫皇上查到了她。”


    陵容瞧了瞧鏡中的自己,抬手指了指頭上一根發簪,“這根去了吧,雖說是皇上親手畫的的圖紙,但今日用隻怕太豔,惹皇上不悅。”


    照水應了一聲是,便將那發簪給去掉了,就連陵容今日的妝容也竭力追求素淨,沒有平日的嬌羞溫柔之感。


    “那今日娘娘便穿那件月白的旗裝吧,淡淡的藍,也不會礙了誰的眼睛。”


    陵容點了點頭,自己取了那螺子黛畫了畫眉毛,這前世爭搶的東西,如今也成了隨手可拿的物件。


    但那個因為螺子黛與甄嬛矛盾進一步激化的年世蘭,卻先一步去了。


    若是甄嬛知道了這個消息,隻怕也是開心的吧。


    畢竟在她眼裏,年世蘭可是害了她第一個孩子,又害她這一生都不能有孕的罪魁禍首。


    “今兒是去景仁宮,還是鹹福宮?”


    “回娘娘的話,”照水將陵容扶起,順手為她撫平衣上的褶皺,“是去景仁宮,奴婢聽說皇上一大早便趕了過去,與皇後娘娘討論年答應的事情,此時此刻還在景仁宮中未曾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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