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好之後,陵容便與照水一同去景仁宮,路上她遇到了敬貴妃,兩人相視歎氣,


    沒有多說什麽,就這樣沉默地進了景仁宮。


    此時其他人都還沒有到景仁宮,唯有皇上與皇後娘娘坐在上位,這兩人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因為年世蘭的離世而悲傷。


    所幸陵容早就做出了一副悲傷的麵容,搭配她那一身素淨的衣服,倒真的像是在為年世蘭哀悼。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起來吧。”皇上沒多猶豫,直接便叫了起,“可聽說了華妃的事?”


    華妃?


    皇上這個稱謂叫陵容有些驚訝,看來知道年世蘭去世,皇上連她的位份都給恢複了。


    “臣妾聽聞了。”陵容與敬貴妃一同點頭,“一大早闔宮都在討論,可華妃在翊坤宮養著身體,輕易是不會出門的,怎得就走到了千鯉池附近呢?”


    “她心智不全,定不是自己一個人走去那裏的,”提起華妃的死,皇上的臉上泛出了淡淡的悲傷之意,“她被救上來的時候,腳上鞋襪都沒有穿,這冰天雪地的,不知她受了多少苦。”


    “頌芝呢?其他伺候的人呢?臣妾記得,為了叫華妃安心休養,皇上還派了侍衛在宮門前把守,他們就沒有看到華妃出去的身影嗎?”


    敬貴妃對華妃一事幾乎是毫無了解,她一連問出幾個問題,倒叫皇上不知從哪個問題開始回答好了。


    “頌芝被發現的時候,已經上吊自盡了,如今仵作正在查驗,尚還不知她是死於何時。”皇後將話接了過來,她的語氣輕柔虛弱,看起來比誰都像在為華妃的離世而難過,“至於門口的侍衛,他們一口咬定,並未見到任何人從正門跑出去過。”


    “可華妃一個弱女子,如今心智又有些折損,不從正門出去,又能從哪裏跑去呢?”敬貴妃深覺疑惑,“宮中院牆高聳,憑借華妃一人,定是無法翻出去的。”


    “是啊,本宮與皇上也是不相信的,所以已經派人去查了,想來不多時,就能知道答案了。”


    敬貴妃見狀,也不再繼續多問,她點了點頭,一臉悲傷地背過身抹了抹眼角。


    “妹妹勿要太過傷心了,”皇後倒是沒有停下的意思,“你在府邸時就在華妃的房中,兩人關係也算要好,如今斯人已逝,最傷心的恐怕就是你了。”


    敬貴妃擦拭眼淚的手頓了頓,她在府邸時可沒少受到華妃的欺辱,皇上隻要去自己那兒留宿,第二日華妃定要找個理由責罰自己。


    為了避開華妃的鋒芒,敬貴妃在府邸時從不敢主動爭寵,隻等著皇上想起她這麽個人時,才敢在皇上麵前露臉。


    正因為如此,即便年齡與華妃相差無幾,敬貴妃卻將自己打扮得像與皇後一般年齡了。


    如今華妃離世,她心中確實有一點點傷感,但同時也有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痛快。


    “臣妾一方麵傷感物是人非,另一方麵又擔憂華妃是被人謀害,無法瞑目,”敬貴妃倒真的順著皇後的意思演了下去,絲毫沒有意識到,皇後是像提起從前她與華妃的糾葛,好叫皇上懷疑敬貴妃。


    “放心吧,皇上與本宮定會查明真相,你們若是了解到任何線索,也要及時知會。”皇後看了皇上一眼,見他仍舊沒有什麽開口的意思,便繼續要求敬貴妃與陵容二人匯報這幾日宮中的各項事務與開銷。


    不出意料的,在炭火這一項上,碎玉軒支出的格外多,但淳貴人的月例根本不夠,還是內務府補上了這一部分的空缺。


    “晟妃,這炭火之事,你可知情?”


    “回皇後娘娘,這事兒臣妾是知情的,”陵容起身行了個禮,方才將碎玉軒所用炭火一事娓娓道來,“七阿哥身子弱,又因為天氣寒冷發了高熱,淳貴人擔心孩子再次生病,便不斷申用著炭火。


    臣妾起初勸慰過淳貴人許多次,小孩子不宜長期在過熱的環境中,還帶了太醫過去為她說明,隻可惜淳貴人堅持己見,這炭火還是叫她領用了。


    但這銀子也不能叫內務府拿,臣妾打算在月底清算的時候,從自己的月例中扣除這一部分,也算是臣妾為淳貴人母子盡一份心了。”


    “這份銀子,就從朕那裏出吧,你宮中有兩個孩子,勿要短了他們的。”皇上突然開口,將這銀子之事攬到了自己身上,“餘下這幾個月,都算在朕這裏,淳貴人憂心孩子,這樣做雖然不好,但還是在情理之中。”


    皇後應了一聲是,陵容也跟著點頭,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著。


    不多時,各宮的妃嬪就陸陸續續過來了,淳貴人來的最晚,她雙眼發紅,似乎是剛剛才哭過。


    祺貴人覺得奇怪的很,她悄悄湊近了剛坐下的淳貴人,問她可是因為年世蘭才哭成這般模樣的。


    “並非是為了華妃娘娘,是弘暳,他這兩日不適 ,還有一些咳嗽,我擔憂的很,這才忍不住哭了。”


    聽聞是為了孩子,祺貴人心中頗有些嫉妒,她哦了一聲,勉強安慰了一句會沒事的。


    “淳貴人,本宮聽聞你最近兩個月炭火支出甚多,可是七阿哥那裏,身子又有些不好了?”


    皇後並沒有詰問炭火的用量,而是直接關心起七阿哥來,淳貴人心中一跳,說了句七阿哥還好,隻是有一些咳嗽。


    “恐怕是虛火過旺,記得叫太醫去看一看,勿要諱疾忌醫,知道嗎?”


    皇後安慰著淳貴人,但淳貴人卻不像從前那樣對皇後感恩戴德了,畢竟七阿哥如今這副模樣,算來還是皇後的“功勞”呢。


    但直到如今,淳貴人都沒有與皇後娘娘反目,當真是能忍。


    “今日叫眾位妃嬪前來,是想告訴大家,若是有有關華妃落水的任何消息,都要及時告訴本宮與皇上。


    今日之後,每日的請安就要恢複了,各宮的姐妹,可不要忘了請安的時辰。”


    華妃落水一事發生之後,皇後的頭風之症便很快速的痊愈了,她將所有的宮權都收攏回來,隻留給敬貴妃和陵容一些瑣碎的小事。


    陵容對於此事倒是沒有任何怨言,反正協理六宮之權是皇上給的,皇後也沒有任何權利,將這份宮權給收回去。


    即便她如今手中隻是一些無聊的瑣事,但後宮中的那些宮人還是要給她一些麵子,叫她比從前過的更舒坦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還是可以在宮中的各個關節安插自己的人,即便皇後如今將權力收回去,這些人也還是她的。


    但皇後能這般順利的複權,想必是皇上相信她與年世蘭這次落水之事毫無關係。


    換句話說,皇上此時此刻,懷疑除了皇後之外的所有人。


    看來在大家不知道的時候,皇上與皇後又重新達成了什麽協議,叫這天下最尊貴的人,重新回歸夫妻一體。


    離開景仁宮後,陵容叫住了恬嬪,她隨意找了個借口,“恬嬪,我們許久沒見麵了,去承乾宮坐一坐吧。”


    這個借口真是爛透了,明明前兩天我們才見過麵,恬嬪在心裏嘟囔著,“懷恪也確實許久沒見過攸寧了,該讓兩個小家夥再見一麵了。”


    恬嬪找了個還算靠譜的理由,借著帶懷恪去找攸寧的機會,與陵容在承乾宮見了麵。


    “其實你不需要說那些理由的,祺貴人她們聽了也並不會相信。”


    陵容將沏好的茶推到了恬嬪麵前,“華妃的事,尾巴你都處理好了嗎?”


    “當然處理好了,小德子連個腳印都沒留下,我不相信有人能查的出來這事是我做的。”


    “但華妃的樣子,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跑出去的,皇上已經懷疑是有人有意謀害。


    你這幾天還是叫小德子小心些,最好給他找了個病重的理由,叫他好好休息。


    翊坤宮那兩個侍衛,都安排好了嗎?”


    “這還需要你提醒,”恬嬪胸有成竹的開口,“銀色給的足足的,他們兩個的家人也安排好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把我給供出去的。


    而且小德子,是我們富察家培養出來的人,就算事情敗露,他也會把所有的事情背下。”


    “最好是這樣,”陵容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頌芝究竟是怎麽死的?”


    “小德子把她勒死的,然後掛在梁上做出她上吊自盡的模樣,應該不會有人查的出來吧?”


    “不要抱有這些僥幸,宮中哪個人不是精挑細選才進來的,尤其是人勒死和上吊的樣子完全不同,仵作不可能查不出來的。


    小德子身上可留下什麽傷痕?提前處理好,免得成為他殺頌芝的證據。”


    “這事兒他做的多了,比你我二人還清楚。”恬嬪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就連頌芝臉上的粉,都沒有蹭到他身上一點。


    再加上,是趁著天亮前那一段時間出去的,根本就沒有人看到過他的身影。


    就算皇上知道是有人故意謀害華妃,那又如何呢?根本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


    陵容搖了搖頭,世界上就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如今的恬嬪完全忽略了一個人,“你怕是忘了,吉祥對這件事情可是知道的。


    你就不怕,她轉頭就將你賣了嗎?”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吉祥她又有什麽證據呢?


    她總不至於衝到皇上和皇後娘娘麵前,說是本宮為了從她那裏找到皇後娘娘謀害純元皇後的證據,才動手幫她殺了華妃吧。”


    在動手之前,恬嬪將這一切事情都已經想好了,所以此時無論陵容提出什麽樣的問題,她都有法子應對。


    反倒叫陵容一肚子的擔心,成了白費功夫。


    “這一切你都想到便好,我也隻是提醒你,如今看來是我白擔心一場。”


    “你倒是提醒了我一點,現在要立刻派人去找吉祥,將當年皇後的所作所為,都拿到證據才好。”


    恬嬪有了想法,立刻便坐不住了,她告別陵容,自顧自的去安排人手了。


    照水適時地過來收拾茶具,“娘娘,李常在那兒回了消息,說是她對純元皇後的事確實知道一些,府中時純元皇後與端妃關係極好,兩個人常常在一起彈琵琶。


    正因為如此,皇上也常常去端妃的房中坐一坐。


    隻不過叫人奇怪的是,皇上常常去端妃的房中她卻始終未曾有孕。


    按道理來說,皇上那個時候身體很好,府中許多妃嬪都先後有了身孕,隻有端妃一個,肚子遲遲沒有消息。


    後來純元皇後有孕,她們二人之間的往來便少了些,也不常常坐在一起彈琵琶了。


    皇上整日關心純元皇後,便很少去其他人房中走動了。”


    見陵容點頭聽的認真,照水便暫且放下茶具,走到陵容身邊為她邊捏肩邊說餘下的消息。


    “後來純元皇後難產,好不容易生下了個男孩,但母子二人卻先後離了世。


    那時候端妃情緒十分不穩定,整日裏懷疑是當今的皇後謀害,但突然有一天,她便不再查了,反而與皇後的關係緩和不少。


    直到年世蘭入府,端妃才與皇後的關係變得惡劣,徹底與年世蘭成了一派。


    娘娘,這就是李常在知道的所有消息了,您看……”


    陵容若有所思地皺眉,她迅速地將照水的話回憶了兩遍,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問題,“照水,你說端妃在年世蘭入府之前就始終未曾有孕,這件事兒會不會與純元皇後有關係。”


    “可她們不是非常要好的姐妹嗎?”照水不太相信,“奴婢想著應該不是純元皇後所為吧。”


    “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是純元皇後所為。


    端妃家中也是武將,在那個時候,對於正在奪位的皇子可是十分強大的助力。


    所以皇上不得不寵愛於她,但為了防備她生下男孩,生了不該有的野心。


    便與純元皇後一起做戲,想辦法早早斷了她的子嗣緣分。”


    陵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正因為查到了自己始終沒能有孕與純元皇後有關,端妃方才不再追查純元皇後死亡的真相。


    但沒想到造化弄人,她的子嗣緣分,最終被年世蘭給徹底絕了。


    所以吉祥才想叫恬嬪殺了年世蘭,為端妃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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