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嬪捏著手指,心中的火氣並沒有隨著這一巴掌而消散,她甚至還在後悔著,沒有反手再給那個小賤人一巴掌。


    “恬嬪娘娘?”照水忙又催了一下,“去皇上麵前說一說吧,這事兒雖沒有切實的證據,但人證也是重要的一環。


    雖然沒有辦法定淳貴人的罪,但是可以叫皇上知道娘娘您的委屈,皇上也能更加憐惜懷恪公主。”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恬嬪雖然不太喜歡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孩子行徑,但這法子對付皇上確實是最好用的。


    所以就算她覺得再丟人也要戳一戳鼻子,流出點兒眼淚來去找皇上哭訴。


    隻不過自己剛剛打了淳貴人一巴掌,還不知道皇上會不會因此怪罪。


    恬嬪心中惴惴,但也在照水的眼神催促下改了個方向,轉身去養心殿演戲去了。


    照水眼看著恬嬪進了門兒,才轉身回去跟主子稟報,卻沒想到轉頭就看到淳貴人哭的梨花帶雨,臉上頂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竟然也跑來找皇上哭訴了。


    照水想著能為恬嬪拖上一會兒便拖上一會兒,於是也沒躲著淳貴人,迎上去行了個禮。


    若是從前,淳貴人一定要明裏暗裏地問照水,是從哪兒來的,要做什麽事兒去,今日她可沒那個心思了,叫了聲起來吧就快步衝去養心殿了。


    隻不過到了養心殿門口,蘇培盛卻攔著她不讓她進,說是恬嬪娘娘如今在殿中伺候聖駕,淳貴人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淳貴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那份熱脹腫痛的感覺還在,趁著這紅印還在,她說什麽也要到皇上麵前哭訴一番,討點憐惜才行。


    隻不過沒想到恬嬪這個沒腦子的居然長了腦子,知道跑來皇上麵前哭訴了。


    但那個照水也是從這方向來的,少不得是晟妃暗地裏教的。


    淳貴人磨了磨牙齒,麵上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來,她麵上還帶著一點稚氣,哭起來有一點小孩子沒討到糖的可憐又可愛之感。


    哪怕是蘇培盛這種見慣了妃嬪哭的,也難免有些動搖,想為她說一說好話。


    “蘇公公,恬嬪不分青紅皂白,便衝進碎玉軒打了我一巴掌,如今惡人先告狀,先我一步求皇上做主。


    我不怕她背地裏說我的不是,隻怕皇上受了她的蒙蔽,對七阿哥生了不喜。”


    “小主,奴才知道您心中委屈,可是皇上也確實吩咐了,叫人不要進去打擾。


    所以還請小主耐心等待,恬嬪娘娘許是過一會兒就出來了。”


    蘇培盛雖然確實覺得淳貴人有些可憐,但是他的主子是皇上,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動了惻隱之心也不能更改。


    況且,和麵前這位比起來,裏麵那位恬嬪娘娘權勢更勝,更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


    “蘇公公,你就幫我向皇上問一句吧,若是皇上真的不願見我,我自會離去,絕不會為難蘇公公。”


    淳貴人抹了眼淚,嘴上說著不為難,但還是提出了個叫蘇培盛為難的請求。


    蘇培盛也著實無奈,隻能進了殿中,將淳貴人也來養心殿的事情告訴了皇上。


    “讓她進來吧,這事兒還是要當麵說清的。”


    皇上語氣還算淡定,恬嬪坐在一旁抹著眼淚,也說不好這兩人聊的到底怎麽樣了。


    但蘇培盛才懶得多去探究皇上的家務事,他得了皇上的同意便把淳貴人給請了進來,隨後把門關的死死的,隨便他們三人在裏麵如何爭論吵鬧。


    “皇上......”淳貴人隻是叫了皇上一聲,眼淚便墜了下來,她蹲下行禮,恰到好處地抬頭露出那紅腫的巴掌印。


    皇上瞧見那掌印皺了眉頭,但是因為恬嬪方才已經與他說了因果,倒也沒有立刻因為這事兒責難恬嬪。


    “起來吧,勿要拘著禮了。”


    淳貴人立刻起了身,她掃視了恬嬪一眼,暗歎著自己還是來遲了一步。


    “皇上......”不等淳貴人開口,恬嬪反而先更湊近皇上一些,“嬪妾拚了命,才生下懷恪這麽一個孩子,有人要害她,嬪妾哪裏坐的住呢?


    奈何人證雖有,但是淳貴人不肯承認,嬪妾這次一氣之下打了她。


    隻不過嬪妾已經給淳貴人道過歉了,沒想到她不肯接受,又跟著嬪妾來了皇上這裏。”


    恬嬪的挑撥算不上高明,甚至還說了謊,但勝在出事的確實是懷恪公主,淳貴人也確實是跟在恬嬪後麵來的養心殿。


    “嬪妾今日來此,是想向皇上求情,查明懷恪公主高熱的真相。我不希望自己被恬姐姐誤會,也不希望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淳貴人明顯要比恬嬪聰明多了,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一字一句都是為恬嬪和懷恪擔憂。


    “嬪妾挨這一巴掌並不要緊,恬姐姐解了這一時之氣是最為要緊的。”


    皇上聽見她這樣說,一時之間竟也起了惻隱之心,他走近碰了碰淳貴人的臉頰,“怎得都沒有冰敷一下,就這樣急匆匆地趕過來了。”


    淳貴人感受到皇上的觸碰立刻輕輕嘶了一聲,但卻裝作堅強地搖了搖頭,“嬪妾不痛,懷恪生了場大病,恬姐姐不知道有多心痛。”


    被一口一個恬姐姐叫著,恬嬪隻覺得自己的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但如今在皇上麵前,她隻能硬生生忍著,甚至還要和淳貴人對著哭訴。


    “菡萏發咒賭誓,說自己是為了回報淳貴人的恩情,方才為她開了懷恪的窗子。”恬嬪抹著眼淚,“為了不冤枉淳貴人,嬪妾還叫人去內務府問了問,確實是有人給了一大筆銀子,將菡萏撈了出來。


    但敬貴妃與晟妃都有協理六宮之權,嬪妾問了,她們二人都沒有聽說過菡萏的名字,在花名冊上也從未看到過。


    皇上,調配一個宮女確實不是什麽值得計較的大事,但是她是謀害懷恪的直接關係人,又願意出麵作證,嬪妾又如何不相信她呢?”


    兩個最近都頗為寵愛的妃嬪,在自己麵前哭訴著委屈,皇上心疼之餘還有一些厭煩。


    畢竟敬貴妃與晟妃都在,這些官司應該由她們二人先行調查處理,最後將處理的結果告知朕才對。


    但如今這二人仗著自己委屈,便不管不顧鬧到了眼前,也著實是有些不懂事了。


    “此事,你二人可有告訴敬貴妃與晟妃?”


    “嬪妾已經告訴兩位娘娘了,”恬嬪借著抹眼淚的機會,狠狠地瞪了淳貴人一眼,“皇上您也知道,嬪妾過來找您並不是說這件事兒的,而是想讓您去看看懷恪。


    隻是嬪妾並不知道,淳貴人來此的原因是什麽。若她確實不是幕後真凶,便是剛剛經嬪妾之口才知道這件事兒的。


    可如今她還沒有去找兩位娘娘說明情況,便先來了養心殿,而且是在明知嬪妾來了皇上這裏的情況下......”


    恬嬪總算是學了聰明,她搶在淳貴人前麵說了許多,將今日兩人在皇上麵前爭吵之事全怪在了淳貴人身上。


    “嬪妾也隻是心疼恬姐姐母女,才渾然忘了去找其他人,一門心思地想找皇上為恬姐姐做主。


    可這般赤誠之心,卻被恬姐姐懷疑,嬪妾......嬪妾當真是委屈極了。”


    皇上歎了口氣,他聽的耳朵發痛,不得不叫停了二人的爭論,“好了,恬嬪先回宮,去照顧著懷恪,朕晚些時候會去看望。”


    恬嬪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是,她抹掉眼淚,剛好瞧見站在皇上背後的淳貴人得意洋洋的笑臉。


    她氣的捏緊了手帕,努力地克製著情緒退出了門。


    待恬嬪離開之後,皇上方才將目光落在淳貴人身上,後者立刻撫著臉頰,可憐兮兮地喊了一聲皇上。


    “菡萏如今扣在了養心殿,既然是個活人,她身上的線索就多的很。


    朕聽了你的話,即便有心相信,卻也知道你與恬嬪關係其實並不好。”


    皇上沉下臉來,沒有厲聲喝斥,也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叫淳貴人說不出來一句辯駁的話。


    “收買宮人,謀害公主,意圖栽贓,朕不願意相信,這些事兒都是你做的。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不是你做的。”


    淳貴人沉默了下來,她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但態度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們之間的關係不好,勿要連累到孩子身上,七阿哥高熱了一整日,你有多憂心,恬嬪就有多憂心。


    懷恪比起弘暳要小上許多,你怎能忍心,害這麽小一個孩子呢?”


    “皇上,嬪妾真的沒有做,”淳貴人沉默了半晌,還是咬定了自己並非是這幕後的真凶,“菡萏既然在養心殿,便請皇上徹查到底,還嬪妾一個清白。”


    淳貴人緩緩行了一個禮,她低垂著頭,像是認命又像是不服輸。


    皇上本以為自己的判斷絕無失誤,但淳貴人這般咬定,倒是叫皇上心中有了些許動搖。


    但此事繼續詢問下去,也不會得到真正的結果,皇上便立刻點了頭,叫淳貴人回碎玉軒去,自己會派人將事情查個一清二楚。


    菡萏確實配合,也再三表示,確實是淳貴人叫自己做下這事兒的。


    但她也確實沒有什麽證據提供,隻能說是自己感謝淳貴人的恩情,所以淳貴人一請求自己,便毫無顧忌地答應了她。


    內務府那裏確實有淳貴人花了大筆銀子將菡萏撈出來的人證和物證,這件事兒她是躲也躲不掉的。


    人證如此確鑿,又隻是開窗這樣不會有任何物證留下的行為,即便淳貴人再不願意承認,也隻能是她做的。


    但皇上顧及著淳貴人是七阿哥的生母,且此事並未給懷恪造成什麽嚴重的影響,便用三日禁足和兩個月的月例給輕輕揭過了。


    恬嬪自然不願意,但下令的又是皇上,即便她再不高興,也隻能咬牙切齒地把苦水咽進肚子裏去。


    不過倒是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關於純元皇後的事情,還真叫恬嬪查出了一些眉目——吉祥知道當年的一些細節,當年皇後下手確實不止用了桃仁,還有一些其他的手段。


    端妃掌握了一些證據,隻不過這事兒將端妃也牽扯了進去,所以她在當年才選擇了緘口不言,沒有揭發皇後的所作所為。


    “但問到證據的時候,吉祥卻不願意說了,她提出了一個條件,”恬嬪皺著眉,畢竟這個條件是她想不透也辦不到的,“她要求我們將已經癡傻的年世蘭殺了,為端妃報仇。


    可是害了端妃的是福常在,與年世蘭有什麽關係。”


    陵容對這件事兒可謂清楚,她轉了轉眼睛,思索著如何才能從吉祥手中拿到關鍵性的證據。


    “年家已經倒了,年世蘭也已經瘋癲,皇上將她養在翊坤宮,不許短了任何衣食。


    皇上這般在意年世蘭,若是真的動手害了她,隻怕會迎來滅頂之災。”


    陵容擔憂恬嬪犯傻,便著意說了年世蘭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兒,叫皇上震怒。”


    “我自然不會做,但如今吉祥隻有這一個條件,她現在爛命一條,再沒什麽能威脅她了。”


    “但這個證據我們卻非要不可。”陵容頗為無奈,直接下手是絕不可取的,為今之計,就隻有一招借刀殺人。


    可如今年家倒了,年世蘭傻了,又有誰會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呢?


    “除了皇後娘娘,這個後宮中,還有憎恨年世蘭的人嗎?”


    恬嬪嗯了一聲,她眨了眨眼睛,“除了皇後娘娘,就隻有一個曹嬪了,那年世蘭將溫宜奪走,用來爭奪皇上的寵愛,並且不許曹嬪探望。


    若不是你幫忙,隻怕溫宜公主還記在年世蘭的玉牒上呢!”


    曹琴默嗎......陵容前世今生,與曹琴默倒是沒有發生過什麽大的衝突,甚至今生兩人之間偶爾還會互通有無,倒也犯不上叫曹琴默做這把殺人的刀。


    但是除了曹琴默以外,陵容還真的很難找出一個,恨年世蘭恨到想要殺了她的人了。


    “總不至於,叫甄嬛做這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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