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閃不及,便順手拿剛接到的包去格擋,隻聽見布料撕裂開的聲音,刀尖便戳破了包,離我麵門隻剩十厘米。我一驚,連忙帶著包後退好幾步,但麵前那小偷卻也是不依不饒,舉著刀就向我刺來,我偏頭躲過他的刺擊,沒想到他把刀淩空返握,就往我的肩膀上戳來。眼看躲不開,我幹脆咬牙,直接衝上去抱住他肋下往後衝,他一個重心不穩直接被我撞倒在地上,小偷被我這麽一撞,刀沒有結結實實的刺在我的肩上,而是把我後背肩胛上的衣服劃開一條口子,我隻感到後背一涼,沒一會兒就感覺衣服濕了,疼痛也傳了過來。


    我們就倒在河邊,小偷的刀被撞掉在一旁,我見勢伸手把刀抹進河裏,然後打算按住小偷,誰知道小偷一抬腿,我就感覺自己腹部收到一股非常大的推力,一瞬間我被頂飛出去,半空中我莫名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又想不出來哪裏熟悉,有時候我覺得地心引力挺沒有邊界感的,一定要這麽用力把我往地上拽,我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隻感覺眼冒金星。小偷走到我眼前,想從我手上拿走背包,我緊緊抱住,他拽了兩下發現根本拽不走,於是停下來騎在我身上。


    “我不急,你不鬆手我可以把你的指骨一根根砸斷,同時幫你保持清醒。”小偷說道,我與他的眼神對視上,隻感覺渾身發冷,小偷揚起手對著我的臉用力揮了下來,我感覺到臉上一瞬間收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臉和脖子的皮膚都幾乎要被這個力量撕裂開來,那一瞬間我並沒有感覺到疼痛,隻是一陣麻木,疼痛在數秒後才蜂擁而來,同時我感覺鼻腔裏也有溫熱的液體流淌出來。


    “你們的微薄抵抗就是螳臂當車,終究會淹沒在曆史的洪流裏,更何況你又算什麽東西,你就是一隻螞蟻。”小偷說道,我默默聽著,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偷偷的進行著我手上的動作,他騎在我的身上,但卻沒有發現我的手腕依然可以活動,我把玉璜和紫木六角方盒從他用刀把包刺出的洞裏偷偷拿了出來。


    他又抬手在我臉上打了一拳,我感到頭暈眼花,血水流到眼睛裏,把我的視線染成紅色,小偷去抓我的包,這次我把包一下鬆開了,小偷用的力不輕,我忽然鬆手他反而重心不穩趔趄了一下,我趁勢從他手裏奪下包,丟進河裏,道:“去撿吧…小狗,再不去可要衝走了哦。”


    小偷惡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隨即跳進河裏。我靠在欄杆上喘了幾口大氣,從剛才倒地的地方邊上,拿起玉璜和紫木方盒,揣進兜裏,一瘸一拐的準備走出橋洞。


    他身手確實很強,可惜觀察能力欠缺了一點。我用舌頭卷了一下口腔,往邊上吐了一口血水,然後邊走邊拿袖子把臉上的血大致擦了擦。


    快走到橋洞出口時,我聽到身後有東西從水麵竄出來的聲音,心裏逐漸傳來不太妙的感覺,回頭一看,隻見渾身是水的小偷已經拿著空包站在橋洞裏了,顯然已經發現包裏東西被我取了出來。


    “小狗,叼骨頭叼到屎的感覺怎麽樣?”我笑著對他挑釁道。


    “我不在乎死人說什麽。”小偷看樣子就要朝我衝過來,但這時遠處開始傳來警笛聲,小偷立刻停住腳步。


    “趕緊跑吧,等殺了我,你可就跑不掉了。”警笛聲越來越近,我心裏的底氣也越來越足,隻見小偷從欄杆上翻了下去,但也沒有聽見水聲,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真的跑了。


    我艱難的走出橋洞,環顧四周確定小偷已經不在附近後,把玉璜和紫木方盒都順手藏進路邊綠化帶的灌木叢裏,夏天葉子長得很密,藏在裏麵根本沒人發現得了。做完這些事情後,我往大路走去,隻見一輛警車從遠至近,停在我的前麵,兩個穿著警服的人走到我麵前,我視線因為血的緣故很模糊,根本看不清兩個人的長相,隻覺得頭腦越來越昏沉,警察靠過來和我說的話我也聽不清楚,忽然感覺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隨後眼睛一黑沒有了意識。


    “少爺……少爺……”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進我耳朵裏,我睜開眼睛,發現我正蹲在一麵牆後,發出聲音的是一個穿著晚清衣服製式的一名老者。


    我看著老者,卻發不出聲音,天下著綿密的細雨,打在我的頭發上,我仿佛在壓低自己的呼吸,周圍彌漫著一股血腥味,牆上流下來的水簾也染上了一絲血色。


    “老爺……都安排好了,我會把你送去碼頭的。”老者對我道,說罷把頭探出牆去看了看,剛探頭,老者就仿佛收到什麽衝擊一般,被掀翻在地上,牆外麵傳來腳步聲,老者的喉嚨上插著一支箭,瞪著眼睛看著我,嘴角不斷湧出血水。


    我這副身體被嚇的慌忙的向後爬去,回頭發現這是一條斷頭路,隻有一口水井,我對著水井咽了口口水。


    忽然間,一切都煙消雲散,化作一團黑雲,黑雲聚攏,我又出現在一個房子裏,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一怔,回頭發現是一個穿著白裙的女人。


    秦斐。


    “又是你?”我意識到自己還在夢境裏,握住秦斐的手問道。


    秦斐坐在憑空出現的白色椅子上,兩條腿交疊在一起,道:“不願意見到我?”


    “如果這是天堂的話,我不太願意見到你,做夢倒是無所謂。”我坐到秦斐的旁邊,這白色椅子坐上去居然沒有任何觸覺,就像坐在空氣上。


    秦斐手肘擱在大腿上,用手托著下巴,盯著我的眼睛看,我也就這麽看著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道:“如果這是天堂,如果你死了呢?”


    “天堂,那天使在哪裏?”我象征性的轉頭看了幾下,隨後回過頭看著秦斐。


    “我就不能是天使?”秦斐諂媚的朝我笑了笑,眼神裏盡是風情萬種。


    果然是夢啊,某一刹那或許我真的在期待自己上了天堂,人間要追尋處理的事情太多太繁雜,在這夢裏我居然感到了一絲輕鬆,那更加不能浪費這難得的寶貴時間了。


    我迎著秦斐的眼神,摸著她的臉頰,大拇指劃過她的朱唇,露出一抹牙白。秦斐抓住我的手腕,說道:“不再聊聊?”


    “聊個屁。”我掙開秦斐的手,摟住她的大腿,把她整個人抱到了我的腿上,秦斐用她纖細的手臂環繞住我的頸部,我一抬頭,又與她的眼神對視上……


    天花板上的水滴滴下,滴到地麵上掀起陣陣漣漪,我躺在水上,半個人都浸在水裏,耳道卻沒有一絲進水的不適。我一隻手摟著秦斐,我道:“這裏真好,要是可以,我真不想醒來,說白了我接觸這一切都要怪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指示的你?”


    秦斐依偎在我的身上,道:“這是個夢,我隻是你潛意識裏的一份負罪感,如果可以的話,姚謁哥哥,我也想要告訴你,但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對不起。”


    “負罪感嗎。”我看著緊緊抱著我的秦斐,道:“那下次見吧,我想趙勒的死我大概不會有負罪感吧。”


    我感受著秦斐抱在我身上的餘溫,隨後耳朵裏逐漸能聽到很稀碎的說話聲,心電監護儀的聲音,感覺到有一個人從椅子上坐起來,椅子腿發出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我感到眼皮沒有那麽重了,緩緩睜開眼睛,病房的天花板映入眼簾,臉上的痛感一股腦的顯現了出來,我幾乎要叫出來,但叫聲到嘴邊隻剩輕微的嗚咽。


    可能是聽到了我的聲音,一個腳步聲朝我的方向逐漸走近,一個中年人出現在我麵前,是我老爹。


    “醒了?”我爹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我說道。


    我試著說話,喉嚨裏擠出來很微弱的聲音:“老爸?我……怎麽在醫院?”


    “四天之前你倒在警察麵前,他們給你送過來了。”我爹快速削了個蘋果,然後自己啃了起來:“看我幹嘛,你又吃不了,臉上還裹著紗布呢……你自己說實話,怎麽搞成這樣的?”


    “我……我開車撞到牆了。”我隨口邊道,腦子裏想著自己會不會毀容。


    我爹又啃了一口,道:“撞牆?怕不是撞了人吧。”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嘛。”


    “可是撞了人也不會撞成這個樣子,醫生說你臉上有三處鈍器擊打導致的骨折,肩膀上還有一處利器導致的劃傷,乖乖講吧,待會警察也要來做筆錄。”我爹一臉不屑的樣子,道:“哦對了,我幫你瞞著你爺爺奶奶和你媽,和他們說你去度假了。”


    “挺好的,他們知道了得急死。”我長出一口氣,道。


    我爸把蘋果核丟進垃圾桶,道:“難道我就不急?”


    “你心理素質好一點。”


    “別廢話,趕緊講。”我爸拿起水果刀,把玩起來。


    我想了想,說道:“那天,我的店被人撬了,而且撬我店就算了,還砸你車,當時我剛剛收完貨回來,就被他砸壞玻璃拿走了,我能不氣嗎,偷我東西算小,砸你車事大呀,我當時就上車追了過去,結果不小心開的太快,沒刹住,就撞倒了那個小偷。”


    “就這樣,那你身上傷怎麽來的?”我爸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


    “沒想到那個小偷沒事,從地上爬起來就跑,我能讓他跑嗎,就追了上去,追到橋洞裏那個小偷就停了下來,上來就拔刀想捅我,我直接空手接白刃,把他……”


    “誒誒誒,你說正經的。”


    “哦,他上來哐哐給了我幾拳,然後聽到警笛就跑了,沒了。”我說道。


    我爹表情很複雜,不知道此刻他在想什麽,我眼神堅定的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奧。”


    我說的也確實大多都是實話,作為一個故事,少許改編也是正常的,我要是告訴老爹那個小偷是蹦著我的六角方盒和玉璜來的,我老爹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二叔,讓我二叔來管教我。


    “行,那你先休息,我打電話給警察說你醒了。”我爸說罷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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