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落幕,眾人還沉浸在剛剛那悲慘的一幕中,蘇南潯趕忙上前扶起戚卿,他的臉上還有血漿,衣服上也都是泥土,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容貌清麗的少年宛如風中搖曳的花朵,楚楚可憐。


    在眾人的目光下,戚卿的目光獨獨投向了秦安羽,隻見男人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起身時身體如風中殘燭般不穩,踉蹌了兩步。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風中的落葉,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失去了血色的臉色蒼白如紙,目光呆滯,如死水般毫無波瀾,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前方,空洞而茫然。


    他整個人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如鏡子般破碎。


    “還好嗎?”戚卿察覺不對,來到秦安羽的身邊,目光裏帶著關切,想要扶他。


    然而,手卻被秦安羽錯過,戚卿的眉頭剛要皺起,一雙冰冷如霜的手就如輕柔的雪花般撫上他的臉頰,幹幹淨淨的手指輕輕摩挲著,穩穩地貼在臉側,不敢有絲毫地用力。


    仿佛在小心翼翼地嗬護著一件易碎的珍寶,生怕稍一用力,就會出現裂痕。


    戚卿身體微微一僵,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臉上帶著詫異。


    秦安羽此刻的狀態糟糕至極,宛如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熄滅。看向他的眼神也是空洞洞的,仿佛一個無底的深淵,什麽都無法容納。


    那隻手悄然收回,如一片落葉般飄落在身側,拇指上沾染上一層塵土。少年的麵龐白皙,男人的目光這才微微聚焦,仿佛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蘇醒。


    王導負手上前,阿雲一臉擔憂把秦安羽扶下去休息。


    王導的眉毛很淡,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頭發已經花白,但雙眼依舊明亮,透露出溫柔與慈愛,他輕輕地拍了拍少年的背,溫暖地掌心讓意識漸漸回溫,少年看向他,王導卻溫柔的說道;“別擔心。安羽這是太入戲了。他還沉浸在董閑鄰的痛苦之中。”


    “嗯。”戚卿點點頭,看向了休息室的方向。


    “好孩子。你很有天賦,那幾個眼神看得太讓人心疼了。”王導的眼神明亮,順著少年看去的方向,“起初我還怕你會入戲太深,沒想到竟然是安羽。我當時看了他拍第一部戲的花絮視頻,我就在想一個演員的共情能力能有多強。”


    戚卿想起秦安羽和他說過他第一次拍戲的經曆,那個仿佛與他無關緊要的眼神。


    “你很有天賦,如果有機會下一部電影還想和你們合作。”王導慎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落在肩膀上,不輕不重的力道,這是一次次地肯定。是對戚卿作為一個演員的肯定。


    戚卿回到休息室的時候,秦安羽蜷縮著身體,靜靜躺在沙發上,呼吸清淺。短發如絲般貼在柔軟的枕頭上。


    肌膚白皙,臉上隱隱的淚痕如珍珠般閃爍,模糊了左眼下的小痣。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顫動,遮擋著眼底的烏青,透露出一絲疲憊。


    此刻,他安穩地睡著,神情仿佛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不再如戲中那般脆弱得令人心碎。


    少年在旁邊佇立了片刻,然後輕輕地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蓋在男人身上。


    男人似乎有所察覺,微微動了動身體,那無意識的動作,猶如平靜湖麵上泛起的一絲漣漪。


    少年凝視著秦安羽,心髒如鼓般不停地跳動。手指微微握緊。見人繼續睡著,他才如釋重負地緩緩呼了口氣。


    幸虧早上出門冷,july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加件外套,他原覺得麻煩,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他小心翼翼地帶上休息的門,就看見院子那頭阿雲拿著保溫杯跑了過來。


    少年輕輕地關上了門,生怕吵醒了屋內的人,聲音也放得極低:“他睡了。”


    阿雲看見戚卿,臉上露出一絲尷尬,撓了撓頭。聽了少年的話,他也放低了聲音:“我給秦哥拿熱水去了。”


    看他有要進去的意思,少年連忙阻攔:“等會吧。他好像覺挺淺的。你等會一進去,就又醒了。”


    畢竟剛剛衣服都沒碰到他,人就有要醒的意思了。


    阿雲愣愣地點頭,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他,似乎在好奇少年的態度。


    兩個人並肩坐在外麵的椅子上氣氛莫名變得尷尬。戚卿是不在乎,阿雲是太在乎,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當著”少年的麵罵過少年的囂張行徑。


    “他……最近很忙嗎?”少年跨坐在椅子上,習慣地拉起衛衣的帽子,戴著一隻純白色的耳機,明明是一副乖巧漂亮的長相,卻讓人看出幾分凶相來。


    阿雲愣了一會。見他不說話,少年不滿地看向他。


    這才訝異回神,如觸電般:“是啊!最近哥的行程挺多的。之前簽訂的品牌方忽然修改了方案,原來要晚幾個月才能來的攝影師忽然間回來了,而且好像聽說之後就沒空了,隻能提前拍攝。哥要一邊呆在劇組,一邊跑品牌方那邊,確實挺辛苦的!”


    助理越講越激動,為秦安羽抱不平,覺得合約方使絆子,攝影師也是沒有合約精神。


    平等地攻擊每一個人。


    戚卿也是邊聽,邊抱著胸冷酷地點頭。


    見他讚同自己,阿雲愈發講得興高采烈,滔滔不絕。


    而睡夢中的秦安羽,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顫動著,頭疼欲裂的他扶著腦袋,眼神迷茫地凝視著昏暗的休息室。


    誰把窗簾都拉下來了……


    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物件?是一件外套。


    門外似乎很熱鬧,仔細聽,便能分辨出那是阿雲的聲音,阿雲不知在與何人交談,情緒異常激動。於是,他輕輕推開門,然而,那刺眼的陽光如利劍般直刺他的雙眼,他下意識地又將門合上。


    “誒,哥你醒了。”阿雲在門口喊道。


    “嗯。”秦安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後退了幾步,待適應了光線後,才緩緩睜開。


    昏暗的室內,阿雲開門進來,後麵還跟著個一臉冷酷的小尾巴。


    男人身著一件修身的毛衣,猶如第二層肌膚般緊貼著白皙的身軀,那性感的腰線若隱若現。


    他微微回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又似剛剛睡醒的雄獅,眼中還殘留著未散去的霧氣,然而那銳利的眼神,卻如獵鷹般精準,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沒有絲毫笑意,宛如雕塑般木然的臉上,散發著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氣息,恰似野獸在捕食前的靜默,他在引誘著獵物自投羅網。


    不能與他對視太久,戚卿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怎麽窗簾都拉上了?”阿雲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要去拉窗簾。


    秦安羽的眉頭微微皺起,眯起眼睛,意想之中的光亮沒有亮起,耳邊就傳來少年清冽的聲音:“你幹什麽?別拉了,你不是給他帶熱水了嗎?”


    行動被阻止,阿雲的動作瞬間僵住,他望著少年冷酷的麵龐,一時之間竟有些發愣,隻能連連點頭,如疾風般迅速逃離,去取保溫杯:“對對對!哥,喝水。”


    秦安羽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少年站在化妝桌前,猶如一隻好奇的貓,腦袋不停地探來探去,動作雖然如此鮮活靈動,可表情卻依舊冷冰冰的,好似不近人情般。


    秦安羽摸著手邊的外套,不禁啞然失笑。


    阿雲還是那副傻愣愣的模樣:“哥,你笑什麽?”


    那點笑意轉瞬即逝,秦安羽接過水杯,搖了搖頭。


    等阿雲走後,整個休息室裏隻剩他們兩個人,秦安羽把外套還給了戚卿,戚卿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也不好意思,再加上外麵確實還挺冷的,隻能接過。


    “穿上吧。今天外麵挺冷的。”秦安羽淡淡開口。


    “嗯。”少年一臉不情願地穿上。


    兩人相顧無言,場麵陷入一度尷尬。


    戚卿心想:難道他們還在持續前天的冷戰嗎?


    “謝謝。”


    他剛想發作,就被這一聲謝謝弄得不知所措。


    “謝什麽?”少年低著頭,脖頸都紅了。


    “你的外套。”


    停頓一瞬,“還有窗簾。”


    現在連耳根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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