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手快的張大人連忙掏出腰間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塞進魏鐮手中:


    “魏大人,您瞧瞧是這個嗎?”


    弓著背,抬頭緊張的看著魏鐮的臉色。


    魏鐮眉眼低垂仔細端詳了一番,點點頭:


    “走吧!”


    張大人連忙告謝,轉身離開。陸續幾個官員效仿,爭先恐後掏出腰間的荷包放進魏鐮手中。


    魏鐮或點頭,或眉頭緊鎖仔細端詳,一刻鍾不到,手中多的放不下,又讓人拿來竹籃。


    慕容翀站在三樓看著樓下熱鬧歡騰的樣子,轉身進了雅間。


    “劉大人,別來無恙。”


    被按在座椅上的兵部侍郎劉淳明慌張的抬頭看著來人。


    此人戴著麵具,看不清麵容,聽聲音和殿下一般無二。


    “太子殿下?”


    他不自覺抬起了頭,又被身後那兩個黑衣人狠狠的按了回去。


    “劉大人,挺會享受啊,一人來叫這麽多姑娘陪,不怕虛?”


    劉淳明被慕容翀說的尷尬不已,連忙低頭。


    “抬起頭來。”


    劉淳明嚇得忙抬起頭看著戴著鬼麵的太子,正坐在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


    你一手撐著頭,一手輕輕敲擊著扶手,那一下下不疾不徐的聲音如同敲擊在他的心頭,整個身體都在不自覺的震顫。


    慕容翀眼中噴火,看著麵前這麵目可憎的劉淳明,這群貪死之徒隻顧花天酒地,自我享樂,從未考慮過百姓的死活。


    這西晉若長此以往,離國破人亡也就不遠了。


    “劉大人,邊關戰報可有收過?”


    “臣,臣接,接到過。”


    “話都說不利索,看來這個位置也坐到頭了!”


    “太子殿下,臣接到過。”


    話終於能說的順暢了,可那放在桌上的手又不自覺的抖起來。


    “信上說了什麽?”


    “邊關戰事暫無……”


    一個冒著熱氣的茶盞直直的砸在他的腦門上,劉淳明驚呼一聲,隻覺得天旋地轉。


    “想清楚了,再開口!”


    平緩又清透的聲音在他聽來如同催命符,頭點的比搗蒜還快:


    “是,是,微臣接到消息,邊關戰事吃緊,糧草緊缺。元將軍身體不適,急需糧草、醫藥救急。”


    慕容翀坐起身,朝著劉淳明砸過去一酒壺,“嘩嘩啦啦”碎片和酒液順著他的左肩往下掉:


    “事態緊急,為何不向皇上提及?”


    “這,這是皇......”


    旁邊兩人見慕容翀麵色微變,已堵住他的嘴。


    待慕容翀平靜片刻,開口說道:


    “明日早朝,會有一封戰報從邊關送來,你知道該怎麽做!”


    “微臣,微臣……”


    “若此事一刻鍾後還未讓眾人知曉,你府上後花園的枯骨,會出現在你府門上。”


    劉淳明大驚失色的看著麵前這人,這哪是平日裏溫和有禮,進退有度的太子?簡直是惡魔。


    不等他想完,起身走出幾步的太子,又轉身邪笑了一下,看的劉淳明心裏發毛,隻聽對麵那人繼續說道:


    “哦,對!你書房暗室裏的金銀珠寶,孤送去邊關,做為補給。”


    劉淳明氣的嘴歪眼斜,那可是他用命換來的,吐出一口氣,暈死過去。


    慕容翀轉身走出去,魏鐮身邊原本放著的竹籃已換成木盆。


    看著鼓鼓囊囊的錢袋子,這些還不夠。


    鑽進靠近隔壁雅間,打開後窗,一個躍起,跳上後院二樓。


    剛要伸手去揭瓦,靡靡之音已傳入耳中。


    慕容翀蹲在屋頂上呆愣了好一會兒,在衝與不衝中來回徘徊。


    最後心下一橫,跳上二樓走廊,衝了進去。


    幻影紗後,赤裸的男女正抱成一團,驚聲尖叫。


    “噓,閉嘴。”


    可那女子在看到他臉上的麵具時,忍不住又叫出了聲。一個漆黑的小東西,迅速衝進帳中砸在她的頭上,房內瞬間安靜。


    惠親王聽出慕容翀的聲音,連忙找了件衣服裹住身體下了床,正要跪拜,被慕容翀一腳踢飛。


    “家中鬥不過,來找小白蓮了?你這膽子可不小啊!不怕慧妍剁了你?”


    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的惠親王慌忙跪直身體:


    “懇請殿下切莫多言。”


    “嗬,汝何人也?”


    “殿下,我......”


    “常錫,擺清楚自己的位置,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身份,你隻不過是慧妍身邊的一條狗。”


    “殿下,我隻曉得……”


    “你不知曉!你手伸得挺長啊,一個月至少貪墨十萬兩,隻為了在外麵養外室?”


    被戳破的慧親王,抬頭驚慌的看著太子,跪著朝他身邊爬去:


    “殿下,殿下饒過小人,小人做牛做馬報答您!”


    “嗬,不饒你也要做牛做馬。明日酉時湊齊一千萬兩銀票,否則,那女人的命和肚子裏的孩子。”


    慕容翀在脖頸間比劃了一下,常錫整個人如同泄了氣,半死不活的癱坐在地上。


    慕容翀說完正要轉身,可越想越氣。


    這常錫,高中前家中已有婚配,為了攀上皇室,拋妻棄子。如今又對慧妍不忠,此人必須好好教訓一頓。


    慕容翀朝著他狠狠的踹了兩腳,誰知道這混蛋如此不經踹,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上前探了探鼻息,還有氣,慕容翀轉身離去。


    老王叔在的那間雅間異常安靜,慕容翀推門進去,檀香嫋嫋,茶香四溢。


    “翀兒,來了?”


    “王叔。”


    他原名裴昭,並非慕容姓,是慕容忠在世時賜了慕容姓氏,封了親王。若是沒有這親王的身份,沒有他這放浪形骸的模樣,隻怕慕容延不會留他到今日。


    “過來坐。”


    慕容翀摘下麵具,走過去坐在他對麵的矮凳上,喝了一口茶。


    “剛吵鬧聲,是隔壁的?”


    “擾了王叔清淨。”


    “無事,隻是苦了慧妍那丫頭。聽說前兩個月有了身孕,說是受了驚嚇,沒了。”


    “看來,打他打的輕了些。”


    裴昭看了看慕容翀,喝了口茶,這打的輕的人已吐血,這重一點難不成一命嗚呼?


    當然,他相信這個侄兒有分寸,但還是勸道:


    “這些無需殿下親自動手,自會有人收拾他。他啊,不過也是那群人爭鬥下的犧牲品罷了。”


    “王叔,可否聽說邊關戰事?”


    “略有耳聞,殿下今日這陣仗是為了助力?”


    “王叔依舊敏銳,如此也被您看了個透徹。”


    “嗬嗬嗬,瞎猜的,恰巧罷了。殿下若需要,我那兒還有些......”


    “王叔留著養老,切莫多心。”


    “今日叫你來,是想把這些給你。”


    裴昭拿出一卷泛黃的紙放在慕容翀麵前。


    “這是?”


    “年輕時從關外人手中買過來的,這玩意兒我見過一次,威力甚猛,百米穿楊。若殿下能找到能工巧匠造出來,對於戰事更加有力。”


    慕容翀打開紙一張張翻看,頓時對這個新奇的玩意兒愛不釋手。


    抱拳謝過裴昭,看著窗外漸晚的天色,拜別裴昭轉身出了門,碰上站在門外的魅影。


    “殿下。”


    “嗯。”


    “殿下要回宮了嗎?”


    “嗯。”


    “殿下可否移步說話?”


    “不可。”


    慕容翀不願和她多待一刻鍾,轉身離開。


    魅影看著慕容翀的身影,憤恨的指甲插進肉裏還未知。


    前院,魏鐮站在大廳,官員所剩無幾,見太子站在人群後朝他示眼色,魏鐮衝著官員說了幾句,身後的禦林軍抬著幾大盆錢袋子走了出去。


    一晚上的時間,慕容翀清點今日收獲銀兩。現銀三萬五千兩,他又拿出些湊了個整,四萬兩,銀票三百六十萬兩。


    派人連夜出城,一路北上,將沿途所有城鎮裏的糧以高於市場價一個銅板的價格收購。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


    “邊關戰報”四個大字響徹大街小巷。


    一早上朝,慕容翀搶先一步將平安袋當著眾人的麵呈給了皇上。


    皇上看著如此普通的繡袋,微微皺眉,但聽慕容翀一番說辭後,連忙接過看了看裏麵寫著他生辰八字的字條,順手掛在了身上。


    扭頭朝著海壽看了看。


    “有事起奏,無......”


    “臣,有本奏。”


    皇帝見是兵部侍郎劉淳明跪在地上,眯了眯眼:


    “愛卿,平身。”


    劉淳明再次三呼萬歲後,起身弓著腰:


    “啟稟皇上,今日邊關送來急報,數萬將士缺吃少穿、糧草極為緊缺。且元將軍身體抱恙,急缺醫藥。臣懇請皇上派人前往邊關,運送糧草醫藥。”


    “臣附議。”


    “臣附議。”......


    皇上看著劉淳明及一眾大臣,心中震怒卻不敢發出聲。


    “太傅,您意下如何?”


    “臣懇請皇上切莫讓太子殿下前往,嫣兒沒了,老臣隻剩殿下了。”


    太傅說的悲切,引得眾大臣連聲安慰。


    皇上心中竊喜,他怎麽沒想到呢?這可是除掉慕容翀的絕佳時機。


    “那眾愛卿,可有得力人選?兵部侍郎你覺得呢?”


    皇帝看著劉淳明,他一眼便懂什麽意思,開口說道:


    “臣覺得,二皇子身體孱弱,三皇子尚且年幼,皇子中僅太子殿下適合。”


    皇帝裝作為難的樣子,左思右想了好一陣,才開口:


    “眾愛卿也如此覺得?”


    “皇上明鑒。”


    皇帝見此,又猶豫又焦慮了好一會兒,說道:


    “既然太子你最合適,那朕便派你前往邊關。”


    慕容翀一副焦灼的模樣,懇切的看著皇帝:


    “父皇,兒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這去了邊關還需將軍派人保護,若是耽誤戰事,兒臣,兒臣可承擔不起啊?”


    “翀兒,那你忍心看著將士們活活餓死嗎?忍心看著弟弟們冒險嗎?”


    慕容翀在心裏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嗬,這不是你想讓他們餓死嗎?


    嘀咕完又眉頭緊鎖的回複道:


    “兒臣不忍。”


    “嗯,還是翀兒為大局著想。既然眾愛卿舉薦,又因戰事緊張,那明日便啟程吧!眾愛卿無事便退下吧。”


    慕容延著急忙慌的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下金鑾殿,回了後宮。


    留下一眾官員左顧右盼。


    劉淳明狠狠的歎出一口氣,覺察到一束帶著惡意的眼光,扭頭看去,太子正戲謔的看著他。


    施太傅一臉惋惜的模樣走到慕容翀麵前,朝他微微一拜:


    “殿下,明日出城,今日可否去府上看看?”


    “好,我稍後到。”


    早朝結束,有人喜來有人憂。


    清遠聽著旁人細聲稟告,輕輕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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