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寧王怎麽都睡不著,翻身抱過寧安,貼在她耳邊輕聲問,“夫人,睡了嗎?”


    寧安閉著眼,“睡了。”


    寧王嗬笑,“睡了還應話。”他將寧安翻過來,“先別想,我越想越不是滋味。”


    寧安睜開眼看著他,“何事不是滋味?”


    “夏侯寧安,你竟然騙了我這麽多年。”這麽多年,她裝作失憶,裝作什麽都不知,讓他心疼,讓他心焦,讓他心慌。


    寧安笑著趴到他身上,“不失憶,你就不心疼我了?”


    “你怎麽那麽會偽裝?”他忍不住捏她的鼻子,越想越是不忿,這麽多年,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於是又把她的手拿起,輕咬她的手指。


    寧安抽回手,“你不是也裝什麽都忘了裝了好多年。”她要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怕是早死了。裝了這麽多年,裝作什麽不知道,裝作什麽都忘了,裝的久了,真真假假,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寧王抱著她,輕歎一聲,“忘不忘都無所謂,主要是那個毒,還是得想辦法解了。”這麽多年查下來,也沒找到幕後之人。他甚至一度懷疑父皇,去找父皇對峙的時候,還被惱羞成怒的父皇扇了一耳光。


    “其實也無所謂。”總歸就是換季時難受些,其他也沒影響。


    “那可不行。”她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好,現在沒事,誰知道日後會不會有事。“我還要同你長長久久,你身體這毒素一日不清,一日便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寧安打了一個哈欠,“等你忙完科考,抽個空,咱倆將當年的事重新盤一下。”


    寧王見她困了,也沒多說。“嗯。”他隱隱覺得,這事與秦相等人被冤有關。


    沉寂一會兒,寧安突然問,“汪青蔓你要怎麽辦?”


    寧王翻身抱住她,寧安嫌熱,推了推他。“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寧安道,“娘說,若是有人欺負了我,定要千倍百倍的還回去,否則如何教導她認錯,教導她從正,洗淨一身汙濁。”


    “嗯。”寧王低低應了一聲,“明日,我讓喬稽給你找兩條惡犬,你帶著狗去找她。然後想做什麽,你自己定。”


    “汪青蔓怕狗?”


    寧王埋在她的脖頸,低低的笑著。“不怕。”他的小妻子啊,某些時候單純的可愛。“以前,後宮之中有個廢後一黨的妃嬪,總是對我娘明嘲暗諷,還曾暗暗傷害過我。後來被我娘查到了,便將她關了起來,牽去了幾條惡犬。”那些狗都是被下了淫藥的,神誌不清,哪裏管是人還是犬,隻管交媾。“從此之後好多年,宮中再無人敢暗中害我們。”不過也隻安穩了幾年,後便發生了祭壇之事。


    寧安睜開眼,看著他,伸手摳他下巴冒出的胡茬,“父皇怎麽想的?”


    “父皇說,可惜了他養了多年的好狗,白白便宜了旁人。”


    寧安伸手戳他的眼皮,讓他睜眼,試探性的問,“那你怎麽想?”


    寧王笑著親了她一口,“我是父皇的兒子,又是父皇教養長大,想法自然與他相似。”


    “如何為相似?”


    “府中的狗,都是養了多年的,若是下了藥,便廢了,太可惜。”汪青蔓算個什麽東西,能讓他白白搭了養了好多年的狗。從汪青蔓瞞下他也在冰窖那一日起,他便不將她當人了。如今想想這麽多年與她周旋,都是惡心反胃不已。什麽感情,不過是汪青蔓一廂情願,難道他便要接受嗎?難道便能抵消她曾經做過的事,如今做下的事嗎?“讓喬稽上街上找些瘋狗就是了,也算是讓它們死得其所了。”


    “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與父皇一樣。”有情時有情,無情時便變得心狠手辣,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像父皇不好嗎?”父皇對母親雖算不上忠貞不渝,一心一意,卻也是一往情深。“你覺得殘忍了?可她曾經害過你,害過我們,若非薛氏如今勢弱,說不準她還會做下些什麽。難道我便不能報複她嗎?難道她不該受懲罰嗎?”


    寧安搖頭,“她罪有應得,有何可憐。”單是想要同她搶王爺這一條,她便容不得她,也不會覺得她可憐。以前她不喜歡王爺時,汪青蔓自己無能,無法博得王爺歡心,是她自己的問題。如今她不安靜呆在她的小院中,屢屢奢望,屢次讓她心中不舒服,她才不要可憐她。難道她受的多年虐待,便是如今苦盡甘來,能抵消的嗎?


    她捧著寧王的臉,認真問,“你今日對她如此,日後會不會對我如此?”


    “你覺得呢?”他拿下她的手,放在口中淺淺的咬著。“你知道我的,我若對你狠得下心,何至於陪你千年。”隻是一個小小記薄,無俸祿,在下麵過的苦哈哈。


    寧安看著他,“你想起了多少?”


    “全部。”為何他的小安要吃這麽多苦,為何他與她生生世世相識卻終歸走向分離,為何每次她都是死在他手下,為何他想起一切都是在他親手殺了她之後。


    “為何?”


    寧王笑著親著她,“為何你日後便會知道了。”他輕拍著她的背,“不是困了嗎,睡吧。”


    寧安眨眨眼,“又不困了。”


    寧王笑著將手伸入她的寢衣,“既然不困,那就做些其他事。”


    許嬤嬤與阿紫守在外殿,阿紫聽到裏麵的笑鬧聲便麵上一紅,退了出去。許嬤嬤先是露出一抹笑,隨即又微微皺眉。想了想,站在五嶽河海城屏風後,輕咳了一聲,“王爺,天色已晚,您明日還要早起去貢院。”


    寧安渾身一僵,隨後便渾身發燙,即便是黑夜,也能看出渾身發紅。她推開寧王,翻了一個身,整個人卷起來。“不早了,睡吧。”


    寧王剛脫下她的小褲,“一次就好。”他的興致已經被撩撥起來了,這時候停下,又有嬌妻在旁,一夜都不用睡了。


    寧安往床裏縮了縮,“你每次都是這麽說。”可每次都是弄得她精疲力竭,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寧王抱著她,湊了上去,將腿塞入她兩腿間,親吻著她的後背。“所以才說你是小妖精。”每次都讓他情難自禁,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晉葛洪《抱樸子·內篇》中即有明確的記載:房中之法十餘家,或以補救勞損,或以攻治眾病,或以采陰補陽,或以增年延壽。


    【……省略段】


    【省略句】咬著豐潤卻蒼白的唇珠,咽下呻吟。“光給你補了,我豈不是成了你的爐鼎了。”


    “你也采我的。”


    【……省略段】


    【……省略段】,雪白的腿泛著粼粼波光,小巧的膝蓋、膝彎透著粉酥酥的橘紅色,晶瑩的細小汗珠滑落裸足,宛若鮮滋飽水的新切梨條。


    酥白無比的乳溝、嬌小可愛的肚臍,以及腴潤柔軟、線條卻依舊窈窕的腰肢【省略句】


    世上,怎麽會有這樣既天真又嫵媚的女子?怎麽會有這樣既豐腴又窈窕的腰肢,既嬌小又修長的身段?


    “胖了些。”


    “嗯?”寧安【省略句】尾音不自覺上揚,帶著媚惑。


    “胖了好,胖了身子骨好,抱起來也舒服。”這些年下來,總算是長些肉了。“胖些,才能活得久。”


    寧安笑看著他,“真的嗎?”娘剛去世那一兩年,蕭姨娘可總是嫌棄她旁,嘲諷她膀大腰圓。還總是罵她麵像不好,是個短命鬼。


    “你爺爺便胖,我剛到他軍營的時候,他便同我說,胖些更安全,活得久。”胖些才抗打擊,盔甲沉重,戰場刀劍無眼,若是被飛馳而過的戰馬之上的人擊打了,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直接喪命。若是胖些,等於多了一層防護。皮肉之傷,怎麽都能養好,傷筋動骨就不好說了。


    寧王見她聽的認真,輕拍她的屁股,“又走神。”


    寧安委屈,彎起手指,抓手掌之下的胸乳。“明明就是你先提起的。”她的指甲留長了,刮在皮肉上,微微刺痛,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刺激。


    【省略句】看著她驚呼出聲,隨即匆忙捂住嘴,咬住唇。紅彤彤的雪靨籠著一層淡淡光暈,益發明豔動人。


    枳花樓是一間酒樓,主營茶點,有時也賣些簡單的餐食水酒。樓中最有名的便是八小蝶,十六盤小點,以及時令清釀水酒,當季的新茶。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信陽毛尖、都勻毛尖、安溪鐵觀音……祁門紅茶、滇紅茶、金駿眉、正山小種。


    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龍井幹茶扁平嫩秀、呈翠綠色,用虎跑的泉水加玻璃杯衝泡後,茶湯黃綠清澈,入口滋味鮮爽,唇齒留香。


    有山之奇,茶添三分。幹茶條索細扁、翠綠中略泛黃色,油亮有光澤,外葉將茶芽包裹於中間,外形秀美。幹茶香如蘭花香或板栗香,清新怡人。衝泡後,毛峰會在水中豎立然後徐徐下沉,芽葉十分漂亮。湯色淺黃且清澈,湯中香氣馥鬱,入口滋味鮮濃,回味甘爽。


    ……


    祁紅特絕群芳最,清譽高香不二門。幹茶外形條索緊結細小如眉,苗秀顯毫,色澤烏潤;茶葉香氣清香持久,似果香又似蘭花香。茶葉湯色和葉底顏色紅豔明亮,口感鮮醇酣厚,可加牛乳調飲。


    正山小種幹茶外形條索肥實,色澤烏潤,泡水後湯色紅濃,香氣高長帶鬆煙香,滋味醇厚,帶有桂圓湯味,較油潤,有天然花香,香不強烈,細而含蓄,味醇厚甘爽,喉韻明顯,湯色橙黃清明。


    白錚錚坐在三樓貴客室,一邊聽著夥計介紹茶,一邊看著窗外對麵貢院。學子們已經到了,一一候在門前,等待檢查放行。


    今年的科考,筆墨紙硯全部統一,不允許他們攜帶任何東西入貢院。便是衣服鞋襪,也由貢院統一提供。入考場前,需先進入大殿中,脫光衣衫讓侍衛查驗,而後換上貢院準備的衣衫鞋襪。


    大殿中有一個有一個屏風,他們便排著隊在屏風後換衣,接受查驗。考場在一個四合大院中,東西南三麵大殿門窗俱敞,裏麵擺放著一張張桌椅,桌麵上考題紙,筆墨紙硯具有。考生多,所以第一場考試分為三日,三日的論題均有攝政王與史太師現場出題,三場論題不同。


    楊浩與褚齊湘均被分到了第一場,兩人在院中相見,頷首示意。褚齊湘似乎想說些什麽,還未等開口,便被侍衛隨機指點,兩人分配到了不同的殿中。他們在自己的座位前做好,等著攝政王與史太師出題。


    時辰到,寧王先起身,對史太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史太師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著寧王也順眼了許多。


    寧王笑道,“聽聞太師妾室有孕,大概率是個男胎,學生先恭喜太師了。”


    史太師捋著長髯嗬嗬一笑,“承定國公主吉言。”


    三月前新年宴會,禾禾在宮中見到了史太師,史太師當時在與皇上飲酒,明明是新年伊始,卻滿目愁容。禾禾不解,便問他為何如此苦悶。史太師許是醉了,便對一個幼兒道,“年近八十,尚無一子。”


    禾禾問,“爺爺要兒子,是因為有皇位要繼承,爹爹要兒子,是因為有爵位要繼承,你什麽都沒有,你要兒子做什麽?”


    史太師當時的臉色怎樣他不知道,隻是知道此後好幾日,史太師見到他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對他明嘲暗諷,嘲諷他不會教育子女。


    有過了幾日,大概是她也看出了史太師的不快,便自己去道歉了。她拉著史太師的衣擺,很認真跟他說,“太師爺爺,你這麽想要兒子,一定會有兒子的。”她嘟著小嘴,“我說話最靈啦,我說你會有兒子就一定會有兒子。”而後過了兩月,他新納的小妾果然有了身孕,脈象強健,無數太醫、大夫均說似男胎。


    史太師麵色紅潤,得意洋洋,偏偏還要謙虛一下。“隻是似男胎,是男是女,還是要看瓜熟地落之時。”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大殿前院,院中鋪滿了青石,寓意青雲直上。站在掛起的白紙之前,寧王後退一步。“太師先請。”


    史太師搖搖頭,“還是攝政王先請吧。”


    寧王也不跟他繼續客氣,沾墨提筆,便寫下了第一題:


    北來結金以圖燕趙,南宋助元以攻蔡論。


    略微思考,又落下第二題:


    乃是人而可以不如鳥乎?詩雲:穆穆文王。


    第三題:


    滿腹閑愁,數年禁受,天知否?


    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


    史太師看了看,點點頭。提筆寫下剩餘的兩道大題。史太師用的是狂草,放縱,筆勢相連而圓轉,字形狂放多變,點畫連綿。


    寧王搖了搖頭,對著太師道,“您這是想讓他們考過,還是不想?”草書不常用,習得之人本就不多,更何況是狂草。


    史太師嗬嗬一笑,“雖狂如旭素,鹹臻神妙。古人醉時作狂草,細看無一失筆,平日工夫細也。” 真、行、隸、草,都該是學子所學,所識。若是隻因科舉不考草書,以館閣體為主,便日日勤加練習館閣體,而忽視其他字體,便失了學習之本了。學習之本,不亦說乎,源泉活水,海納百川。


    侍衛敲響銅鑼,考試正式開始。


    坐在第一排的楊浩,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攝政王!那夜麵攤上所見之人,竟然是如今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他的視線不自覺落在斜對麵的褚齊湘身上,他也是一臉掩飾不住的震驚。


    一輪茶品玩,寧安撐著下巴看著貢院,白錚錚道,“想什麽呢?”又發呆了。


    她話音剛落,柳兒便過來了,在白錚錚身旁坐下。今日的枳花樓,已經坐滿了,皇親鍾鼎在三樓,家中富貴一些的在二樓,普通人家擠在一樓,幾人點上一壺茶,一碗糖漬芸豆,等著兄長\/家弟\/丈夫\/父親出來。還有一些人,蹲在枳花樓外,挎著籃子,挑著擔子,賣些小東西。


    “阿朱。”


    阿朱上前一步,“王妃,有何吩咐?”


    寧安伸手一指,“那有人賣花,你去買來吧。”屋簷下,蹲著兩個年輕女人,深藍頭巾,相似的裝扮。其中一個一手挎籃子,一手牽著一個幼小的孩子,另一個則是挎著兩個沉甸甸的籃子。籃子中,是花穿成的花環。有木棉花的,也有油菜花的。木棉花長的高,采摘並不容易;油菜花細小,穿成花環也不容易。


    “買多少?”


    “全部。”


    阿朱很快便下去了,走到兩個女人身邊,不知同她們說了什麽,她們抬頭向上看了一眼。隻看到窗沿上,垂下一方山櫻花薄紗帔帛。


    柳兒喝了一口茶,看向白錚錚。白錚錚發髻上的鑲寶金雀鈿以及金花鈿。“攝政王送的?”


    白錚錚輕輕撫了一下,笑道,“對。”寧王前些日子,給她們都送去了禮品。讓她沒事時多來王府陪陪他的王妃。


    他說,我的王妃沒什麽朋友,平日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她又怕同我說多了我會煩,你沒事便去多陪陪她,不然她總是一個發呆,也不知想些什麽。


    柳兒摸著胸前的金珠水晶項鏈,“若不是文君姐家中有事,忙的不可開交,保不齊你家王爺都能把她找來。”


    寧安看著她們笑,麵上一點羞澀,眼中一抹歡喜。“文君姐姐家中怎麽了?”她與文君三年前見過一次後便再沒見過,三年前他們從五縣回來,繞道去了揚州,在馮氏宅邸中休整了三日。這三年,她們一直都有通信。她知道馮老太君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差了,但還是不忘給她親生的兒子謀出路,甚至提出讓文君改嫁她兒子的想法。還知道甘霖寺之後,她兒媳婦的身體便越來越差了,拖了兩年,最終還是病逝了。病症同她丈夫的一模一樣,她懷疑馮老太君,暗中差人查,查到了水月庵,便什麽都查不到了。


    柳兒道,“前些日子,她兒子中毒了。”倒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催吐了便行了,隻是這件事讓文君又驚又怕。照顧她兒子的一貫都是娘家的人,她不知道對方是如何下毒的。她不願意懷疑那些嬤嬤,卻也不得不抽出時間,將她們一一重新查一遍。


    “之前聽她說起過,查到了水月庵。”寧安端起茶盞,距離開考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


    柳兒點頭,“水月庵王爺與長鬆也查了,一無所獲。”她看著寧安似笑非笑,“你以為水月庵為何成了淫窩?”寧王初接手水月庵之時,便查了,什麽都沒查到。先皇後,秦相一門,都是中了毒死的。那毒,一點又一點,一日又一日,無知無覺的積澱在體內,等待某一日毒發。“水月庵最奇怪的地方便是,除了兩個老姑子,其餘全是年輕漂亮的女人。”於是,他便將那裏變成了一個他搜集消息的淫窩。


    他給了她們兩個選擇,一留下賣肉,二拿著銀子還俗離開。“很奇怪,沒人離開。”所有人都選擇了留下,哪怕是賣肉。“越是這樣越有趣不是嗎?”


    白錚錚捏起一塊桃花糕,“我也聽寧驍提過,說是水月庵明著是寧王管著的,身後藏著誰誰又知道。”水月庵來的消息他們也並不是全信,會多方比較。


    枳花樓還有一樣招牌,便是桃膠桃汁燕窩羹。擰了鮮桃花的汁,采了樹上的膠,再兌上月季、牡丹等花的花汁,加上燕窩隔水蒸。吃的時候,不加糖,加些熟梨汁,清甜可口,潤肺滋陰。


    侍從前來送羹,她們默契的止住了話。來送羹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挽著鬆鬆的發髻,沒有塗發油,也沒有打上一層刨花水,發絲一縷縷垂在肩膀上,拂過臉睫。


    柳兒用勺子舀著羹,卻並沒有吃。她看著紅潤的羹湯,噙了一抹冷笑,喚來了掌櫃。


    寧安不解,“怎麽了?”


    白錚錚倒是明白,小聲道,“你可知為何要求她們梳緊發髻,一定要塗抹發油或刨花水嗎?”


    寧安緩緩搖頭,白錚錚又道,“她們要端盤上菜,若是發絲散落,很容易落入湯、菜中。”剛才她彎腰放羹碗,發絲從額頭垂落,從碗上劃過,險險落入湯羹中。“發絲零落,倒是有些淩亂美,可在酒樓中,便是不恰當了。”好好的一碗羹湯,被一根小小的發絲毀了。


    白錚錚將勺子放到羹碗中,瓷與瓷相碰,清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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