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正指揮人收拾行李,如今的她年方十二,此次入京,是為了參加選秀,家中已經把她的名字報了上去,隻等采選,離開金陵時,薛寶釵同薛母之間便有商議,進京便想辦法住在賈府,這樣可以借勢,選秀的把握大點,就算不能入宮,聽聞賈府有個公子,也是個好去處。


    進京前,隻聽聞族中老人說賈府一門兩國公,府中如何尊貴,待到薛寶釵進京看到賈府門楣,才知道什麽是勳貴之家,薛家雖有錢財,父親也頂個紫薇舍人的散官,可薛家終究是商戶,無論如何都不能同賈府相比,此刻進了賈府,看了府中的陳設,薛寶釵對於嫁入勳貴之家,更是充滿了期待。再加上薛家自父親去世後,便開始衰敗,她想要入宮也是為了給薛家找個靠山,可選秀的變數太大,若是失敗,自己便要尋個勳貴之家嫁了,那住在賈府,借用賈府的關係,同勳貴之間來往,便是薛家想要借助的了。


    就在薛寶釵收拾東西時,薛姨媽快步走了進來,看著出色的女兒笑了“釵兒,這些事情交給丫鬟做就好了,你來,娘有話跟你說。”


    薛寶釵叮囑了兩句,隨著母親去了外間,剛坐下,薛姨媽便迫切的說道“釵兒,你知道賈府有個林姑娘嗎?”


    “林姑娘?可是賈府的姻親林家的姑娘?”薛寶釵想了想說道。


    薛姨媽點頭道:“正是。我聽聞這林姑娘才貌雙全,且在賈府頗受寵愛。你日後在這府裏,若能與她交好,也是美事一樁。”


    薛寶釵微微垂首,輕笑道:“娘說得是,隻是不知如何方能與林姑娘親近些?”


    薛姨媽思索片刻,說道:“我想著,你可先尋些由頭,送些精致的小物件與她,女孩子家,總是喜歡這些。再者,平日有空,便去她房裏坐坐,聊聊詩詞書畫,林姑娘既通文墨,想必與你會有許多可談之處。”


    薛寶釵應道:“娘的法子甚好。我聽聞林姑娘身子嬌弱,前幾日還聽聞她又感了些風寒。我那裏有幾樣上好的藥材,可差人給她送去,也算表表心意。”


    薛姨媽麵露讚許之色:“釵兒心思細膩,如此甚好。隻是你與她相處時,切不可鋒芒太露,林姑娘自尊心強,要多些包容與體諒。”


    薛寶釵輕聲道:“女兒明白。我會以真心待她,定能與林姑娘結下情誼。


    賈府中人際關係複雜,若能得林姑娘為友,於女兒而言,也是一大助力。女兒也可多些陪伴,與她一同在園中賞景散步,分享些女兒家的心事,時日一長,情誼自深。”


    薛姨媽欣慰地拍了拍寶釵的手:“娘相信你有這本事,定能處理妥當。”薛姨媽喝了口水,接著說道“再有,娘剛剛知道,那林姑娘同剛剛新封的忠勇伯定了親。你姑媽那說,林姑娘體弱,若是於子嗣有礙,我兒選秀不成,也多了一條路。”


    薛寶釵聞言眼神一變,忠勇伯江南趙家的嫡子,一脈單傳,若是子嗣有礙,那林黛玉在趙家的地位必不穩定,若是自己選秀失敗,同林黛玉交好,待到忠勇伯因為子嗣問題要娶如夫人的話,那自己…


    “媽媽,女兒知道該怎麽做了。”薛寶釵聞言點了點頭。


    次日,寶釵攜了幾樣自己親手製的精致點心,往黛玉居所而來。行至院外,便見丫鬟婆子皆各司其職,悄然無聲,連那庭院中的花草都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


    寶釵輕叩門扉,紫鵑迎了出來,福了一福:“敢問姑娘是?”


    薛寶釵連忙說道“我是賈府的客人,薛家薛寶釵,現在借住賈府,今日特來拜會林姑娘。”


    紫娟聞言,連忙行了一禮“原來是寶姑娘,昨日便聽說寶姑娘來了賈府,我們姑娘今日本打算去拜會的,沒曾想寶姑娘倒是先過來了,快請進!”


    紫娟引著薛寶釵進了客廳,薛寶釵見各處窗明幾淨,各種陳設雖不奢華,卻皆精致典雅,擺放錯落有致。桌上的茶盞茶具擦拭得一塵不染,幾案上的書卷也碼放得整整齊齊,毫無雜亂之感。


    “寶姑娘且坐著,我去跟我們姑娘稟報。”紫娟給薛寶釵倒了杯茶,便去了內室。


    薛寶釵坐了一會兒,便看見一個少女緩步走了進來。但見她身著月白綾子的衣裳,腰肢纖細,如弱柳扶風。麵容白皙如玉,眉眼間似蹙非蹙,透著幾分天然的憂鬱與才情。一頭烏發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臉頰兩側,更添楚楚之態。


    林黛玉走進客廳,隻見一少女坐在椅子上,正看向她,隻見那薛寶釵生得肌骨瑩潤,舉止嫻雅,麵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之尋常女子更多了幾分端莊大氣。她身著一襲素色錦緞衣裳,外披一件淡藍色的披風,雖無過多華麗裝飾,卻自有一種高貴雍容之態。


    林黛玉滿臉笑意,施了一禮“林黛玉見過薛家姐姐。”


    薛寶釵趕忙起身還禮,柔聲道:“見過林妹妹,早聽聞妹妹才情出眾,今日特來拜訪,妹妹可莫要嫌我叨擾。”說罷,輕輕拉過黛玉的手,一同在榻上坐下。


    紫鵑適時端上茶來,那茶盤上的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連茶巾的疊放都極為精巧。紫鵑動作嫻熟而輕盈地為二人斟茶,先是微微欠身向黛玉示意,隨後才為寶釵斟茶,禮儀周全,毫無差錯。


    林黛玉淺笑道:“薛家姐姐能來,我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嫌叨擾。”


    薛寶釵笑著回應:“我昨日剛剛進府,聽說林妹妹也在府中做客,便來結識一番,還望妹妹不要覺得我唐突才是。”


    “哪裏會,妹妹一人住這梨香園,往日也沒什麽人登門,寶姐姐登門,正好給妹妹這裏增加些人氣。”


    兩人品茶閑聊,談及詩詞歌賦,林黛玉妙語連珠,對諸多詩詞的理解深刻而獨到,薛寶釵亦是侃侃而談,見解不凡。可薛寶釵的心思,仍有幾分放在這屋內嚴謹的規矩上,她暗自思忖,黛玉雖在賈府寄人籬下,卻能將身邊的一切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條,此等能力與心思,著實令人欽佩,也愈發覺得與黛玉交好是極為正確之事。


    “今日能認識妹妹,是姐姐的福氣,以後若是多有叨擾,還望妹妹不要覺得姐姐惹人煩才是。”薛寶釵站起身,第一次登門總不好坐太久。


    林黛玉亦起身,微微搖頭,輕笑道:“姐姐說哪裏話,我本就喜與姐姐這般有才情之人相處,姐姐能常來,這園子也添幾分熱鬧,我高興還來不及。”


    薛寶釵心中稍安,又寒暄幾句後,便由紫鵑引著向外走去。行至門口,她回首望去,見黛玉仍立在廳中,身姿婀娜,似一幅淡雅的水墨畫。此次拜訪,雖時間不長,卻讓她真切感受到了黛玉身邊獨特的氛圍與規矩。那看似不經意的一舉一動,實則蘊含著深厚的禮數與秩序,自家與之相比,自是比不上的。


    回到住處,薛姨媽迎上來問道:“釵兒,此去如何?”


    薛寶釵緩了緩神,將經過細細道來,末了歎道:“這林妹妹果真不同尋常,身邊的規矩也甚是嚴謹,女兒定要與她好好結交。”薛姨媽點頭稱是,心中對與黛玉的交好之事也更多了幾分期待。


    “那忠勇伯之事可有打聽到什麽消息?”薛姨媽連忙問道。


    薛寶釵微微搖頭,說道:“第一次見麵,總不好多問,隻是聽聞忠勇伯一表人才,深得皇上賞識。”


    薛姨媽輕皺眉頭:“這門親事既已定下,咱便得更加留意。聽你說那林姑娘身邊的規矩,可見其自幼所受教養,定是不凡。若能與她深交,日後於你我家眷在這京中的立足,必有好處。”


    薛寶釵沉思片刻,應道:“女兒明白。今日初見,林姑娘待我也算親和有禮,雖身子嬌弱,卻才情過人。女兒會尋機多與她相處,或共賞詩詞,或同遊花園,先以姐妹情誼為基,慢慢探其品性喜好,再做長遠打算。”


    薛姨媽滿意地拍了拍寶釵的手:“你向來心思縝密,娘信你能拿捏得當。隻盼這情誼能順遂發展,莫要出了差池。”


    自此,薛家眾人便在賈府裏安然住下。時光悠悠流逝,不過短短幾日光景,薛寶釵的賢名就如同春日裏的繁花盛綻,迅速在賈府的角角落落傳開。她為人處世溫婉和善,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大度,仿若涓涓細流,潤人心田。對上,她恭敬孝順,與賈母等長輩交談時,言辭柔順,總能恰到好處地討得長輩歡心;對下,她平易親和,丫鬟小廝們有了難處,她亦會不吝援手,予以關懷。


    且說那賈寶玉,自趙軒未死,且封侯的消息如一道晴天霹靂擊中他後,整個人便失魂落魄,仿若被抽去了主心骨,終日裏長籲短歎,茶飯不思,對周遭一切都沒了興致。幸得薛寶釵翩然而至,她以細膩的心思和無盡的耐心陪伴在寶玉身旁。或是在那繁花似錦的園子裏,與他並肩漫步,娓娓訴說著古今軼事、詩詞雅韻,轉移他的愁緒;或是在靜謐的書齋之中,兩人相對而坐,一同研墨鋪紙,揮毫潑墨間,讓寶玉暫且忘卻心中傷痛。在她的悉心陪伴下,賈寶玉那黯淡的眼眸裏漸漸有了光彩,緊鎖的眉頭也緩緩舒展,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那片因黛玉定親而深陷的痛苦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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