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薛寶釵入住賈府之後,她的生活便有了一種既定的節奏。每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穿透晨霧,薛寶釵便已精心梳洗完畢,身著素淨而不失典雅的服飾,蓮步輕移,前往賈母與王夫人的住處請安。她那溫婉的麵容上總是帶著恰到好處的謙遜與恭敬,言辭之間更是盡顯乖巧與伶俐,每一個請安的動作、每一句問候的話語,都仿佛經過了細細的斟酌,既不顯得諂媚,又能讓長輩們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敬重與孝順。


    而在請安過後的閑暇時光裏,薛寶釵或是與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相聚一處。她們或圍坐於亭台樓閣之下,或漫步於花園小徑之中,時而談論著女紅刺繡的精妙針法,時而分享著詩書典籍中的奇文軼事。其間,賈寶玉也常常加入其中,他那活潑跳脫的性子與寶釵的沉穩大度相互映襯,引得眾人陣陣笑語。有時,他會因一時興起,說出些新奇古怪卻又引人深思的話語,寶釵則會微微淺笑,用她那聰慧的頭腦和巧妙的言辭予以回應,或是溫和地糾正,或是幽默地調侃,讓氣氛變得更加輕鬆愉悅。


    然而,在薛寶釵的日常行程裏,最為特別也最引人注目的,當屬她前往梨香園陪伴林黛玉之事。林黛玉自進府半年有餘,因著自身性格的清高與敏感,加之對往昔生活的懷念和對新環境的些許不適,除了每日定時向賈母請安之外,與賈府中的其他人甚少往來。她常常獨居於梨香園內,伴著書卷與筆墨,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裏沉浸於思緒的海洋。於是,賈府之中漸漸有了一些關於林黛玉的傳聞,說她生性嬌縱,林家亦不會教養女兒。這些傳聞仿若無形的風,起初隻是輕輕拂過賈府的角落,卻不知被何人暗中助力,愈吹愈猛,不僅在榮國府的下人間肆意流傳,甚至連寧國府也被卷入其中。林家的下人聽聞這些不實傳言,自是氣憤不已。紅纓、拂柳、凝霜、繡羽四人,她們自幼跟隨黛玉,忠心耿耿,聽聞此等詆毀小姐的話語,氣得眼眶泛紅,胸脯劇烈起伏。她們滿心想著要去求賈母出麵,為自家小姐主持公道,討回清白。四人匆匆來到黛玉麵前,言辭急切地訴說著心中的委屈與憤怒,那模樣仿佛隻要黛玉輕輕點頭,她們便會立刻衝向賈母的居所。然而,黛玉隻是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她們的衝動之舉。黛玉那秀美的麵容上雖帶著一絲淡淡的倦意,卻依然透著堅定與從容。她深知,在這賈府之中,流言蜚語猶如洶湧的潮水,一旦卷入其中,隻會越陷越深,難以自拔。與其去爭辯,不如守著自己的本心,靜待真相大白之日。眾人見黛玉心意已決,雖心中氣不過,卻也無可奈何,隻好聽從黛玉的吩咐,緊閉梨香園的院門,過起了與賈府中人愈發疏遠的生活。


    而薛寶釵能不顧這些流言蜚語,每日堅持前往梨香園陪伴林黛玉,這一行為在賈府眾人眼中,無疑是極為大度得體的。下人們私下裏常常議論紛紛,皆言薛寶釵胸懷寬廣,有容人之量,又善解人意,如此品性,實乃主母的最佳人選。


    當然,在賈府這片深宅大院之中,寶二爺的轉變無疑成為了眾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最大傳言。往昔那隻曉得在脂粉堆裏嬉戲玩耍、遊戲人間,對仕途經濟之事全然不上心的賈寶玉,近來好似換了個人一般。每日晨光微熹之際,便能瞧見他端坐在書桌之前,眉頭輕皺,眼神專注,手中的書卷被翻得沙沙作響,口中念念有詞,一副勤學苦讀的模樣。族學之中,更是日日都能見到他準時的身影,與往昔的散漫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賈府上下皆篤定這是寶姑娘勸誡的成果。寶姑娘未入賈府之前,賈寶玉整日裏仿若失了魂靈,鬱鬱寡歡,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致。可自寶釵來了之後,因著她時常與寶玉接觸往來,或在花園裏偶然相遇時的幾句閑談,或於廳室之中探討詩書時的旁敲側擊,漸漸地,寶玉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與目標,才有了如今這般令人驚歎的轉變。這在眾人眼中,寶姑娘的功勞自是不言而喻。


    隨著時間的推移,府中又有新的傳言悄然興起。有人言說寶姑娘放棄了選秀之路,更有甚者,言之鑿鑿地宣稱賈薛二府即將聯姻。一時間,這傳言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在賈府的各個角落肆意紛飛。丫鬟婆子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時,總會有意無意地提及此事。


    對於兒子寶玉的轉變,賈政的內心自是興奮不已,猶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賈政的發妻王夫人為他誕下了二子一女,曾經的長子賈珠,那可是飽讀詩書、聰慧過人,在學業之途上一路順遂,本被賈政視作賈府未來的頂梁柱,滿心期許他能夠光宗耀祖,可奈何命運弄人,賈珠英年早逝,如同一顆璀璨之星過早地隕落,徒留無盡的遺憾與哀傷在賈政心間。而女兒元春,因賢德才貌出眾被選入宮中,雖說是無上的榮耀,可宮牆高聳,父女之間自是難以相見,思念之情隻能默默藏於心底。


    如此一來,嫡子便隻剩下寶玉在身邊。往昔的日子裏,寶玉被賈母老太太視作心肝寶貝,寵溺萬分。每當賈政想要對寶玉嚴加管教,厲行那讀書明理、修身齊家之責時,老太太總會出麵阻攔,使得賈政的一番苦心付諸東流。長此以往,寶玉在這溺愛之中漸漸養成了一個紈絝的性格,整日與姐妹們廝混於大觀園中,賞花弄月、吟詩作畫,對那仕途經濟之道、經史子集之學全然不上心。賈政看在眼裏,急在心中,雖心有不甘,卻也在無數次的失望之後,心中未免暗暗生起放棄這個嫡子的念頭,隻覺得或許賈府的未來終究難以在寶玉身上得以寄托。


    然而,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寶玉竟如同被仙人點化了一般,突然之間幡然醒悟。如今的他,再不是那個隻知玩樂的頑童,而是每日勤勉用功,黎明即起,於那書房之中誦讀詩書,研習經典,直至夜深人靜,仍手不釋卷。那專注的神情、刻苦的模樣,讓賈政看在眼裏,喜在心頭。賈政心中那曾經熄滅的希望之火,如今又重新熊熊燃燒起來,真真是老懷大慰。畢竟,賈政的父親在世之時,便為賈府定下了未來的發展方向——棄武從文。原本長子賈珠被他寄予厚望,承載著家族複興的夢想,可卻早早離去。次子寶玉又一直頑劣不堪,讓賈政深感無奈與絕望,幾乎都要放棄了對家族未來的憧憬。沒想到寶玉能有如此巨大的轉變,這讓賈政怎能不欣喜若狂,隻在心中連連讚歎:“好,真好!”


    因為賈寶玉爭氣,這些日子賈政都是宿在王夫人房中,夫妻二人,都因為寶玉的轉變而高興,無形中也緩解了夫妻二人的關係。


    在這靜謐的夜,賈府內室之中,賈政與王夫人臥於榻上。賈政心中滿是對寶玉轉變的關切,因而對著王夫人細細說道:“夫人,現今寶玉既已浪子回頭,他房中的那些丫鬟,你可務必好生管束。她們整日伴於寶玉身側,其言行舉止皆關乎寶玉的品性修養。那些個不安分、妄圖勾搭主子的奴才,絕不可輕易饒恕,定要嚴懲不貸,萬不能讓寶玉再度被引入歧途,壞了他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勤勉向學之心。”言罷,賈政神色凝重,目光中滿是對寶玉未來的期許與擔憂。


    王夫人聞得賈政之言,趕忙應道:“老爺放心便是,這些我心中都有數。如今寶玉既已懂事,曉得為自身前途奮力,若有誰敢從中作梗,我定不會輕饒。”話語間,王夫人的眼神於黑暗之中隱隱透露出一抹凶狠之色,仿若一隻護犢的母獸,不容許有任何威脅靠近。頓了頓,她似是想起什麽,又輕聲問道:“老爺,你說寶玉這突然一下就懂事了,會不會真的和寶釵有關?”


    賈政聽聞,不禁微微一怔,臉上滿是疑惑,道:“嗯?此話怎講?”


    王夫人微微坐起身子,緩聲道:“老爺,您瞧,自寶釵進了府,與寶玉相處漸多。那寶釵行事穩重,知書達理,常常勸寶玉讀書上進。前兒我還見她與寶玉在園中談論詩詞學問,寶玉似是聽得進去。莫不是寶釵的規勸,讓寶玉有了這等轉變?”


    賈政手撫胡須,沉思片刻,道:“寶釵確是個端莊大方的女子,若真能對寶玉有此正麵影響,倒是好事。隻是寶玉這性子,向來不羈,能如此徹底轉變,怕也不單是旁人勸誡之功。”


    王夫人點頭稱是,又道:“老爺說得在理。可惜寶釵要去選秀,憑寶釵的優秀,定不會落選,不然嫁給寶玉,有寶釵敦促,寶玉將來定不會差。”


    賈政沉默一會兒,歎道:“此事切勿多言,寶釵既已決定選秀,你也說有把握,便不要多言,不然傳了出去,寶釵的清譽還得顧及。再則,寶玉如今肯用功,將來必定能蟾宮折桂出仕為官,那寶玉的妻子必定是能給其帶來助力的人。薛家隻是商戶,雖有錢財,但卻幫不了寶玉。其實最好的還是外甥女那樣的,別看妹夫官位不高,卻是實權禦史,頗受陛下看重。可惜外甥女已經定親,不然,對寶玉絕對是一大助力。罷了罷了,我怎也說這饒舌之言了,時候不早了,明日我還要當差,這便睡吧。”


    賈政閉上了眼睛,可是聽了賈政話的王夫人,卻是睡不著了,林黛玉如何能同寶釵相比,一個嬌滴滴的七品官的女兒,如何能配的上自家的寶玉,雖說丈夫說的在理,但是王夫人卻不認可林黛玉。寶釵不行,京中多是文官之女,難道還找不到一個配的上自家寶玉的,憑寶玉的才能,就是宰相的女兒也娶的!王夫人在心中計算著熟悉的文官家中的女兒,為賈寶玉的未來做寫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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