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過飯的間隙,吳用被趙子俞叫到大帳裏單聊。


    “吳軍師,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朝廷強行問我們討要安道全。為了防止我反對,還指派我親哥哥來壓製我。對於這個事,我想咱們先鋒營從上到下都是不情願的,不知你有什麽高見?”


    吳用拱拱手,謹慎地說道:“這是官家親自口諭,要調走安道全,我們也沒有辦法。沒有了安道全,即使以後傷亡情況大一點,也隻能認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如果我們想辦法把安道全留下呢?比如說,咱們倆合作一把。”


    吳用心黑腹黑,有些腹黑的事,找吳用出主意和執行,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這個是萬萬不敢的。”吳用連忙表現出一副膽小怕事的恭順樣子。


    “如果有人幫你把所有的責任都攬下來,你隻需出個主意,不用負任何責任,那你願不願意幫助一下我們先鋒營?”趙子俞很有耐心的問。


    他不相信,吳用會對留下安道全不動心。


    “隻要在留下安道全的問題上出了事,所有責任都會是先鋒營的,就是有人把責任攬下來,我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吳用回答的已經很有理智。


    就是所有責任都安在你趙皇室頭上,人家拿你沒辦法,還是會轉而遷怒梁山好漢的。


    吳用沒有上帝的視角,不可能知道後來會傷病死掉那麽多梁山好漢。他隻能是隱隱感覺到:調走安道全,會給以後的軍隊醫療上帶來不妥和麻煩。


    至於這個不妥和麻煩到底有多大,他是預測不清楚的。


    趙子俞也不跟他過於糾纏,而是對著門外大聲說道:“楊林、李雲,你們倆進來一下!”


    楊林和李雲雙雙進來。


    “你們二位和吳軍師說一下,剛才有什麽新發現!”


    楊林說道:“趙監軍懷疑朝廷賜的禦酒有問題,安排我和李雲哥哥去找安道全,把禦酒檢驗了一下。結果安道全檢驗之後,發現這次賜禦酒裏,確實含有藥的成分。”


    吳用不相信地驚問:“是不是毒藥?”


    楊林:“不是,是補藥。”


    吳用長出一口氣:“沒毒就好!不過補藥沒毒,銀針也顯示不出來。他是怎麽檢驗出來的?”


    楊林道:“吳軍師你也知道:安道全除了醫術好,還是個饞鬼。什麽好吃的、好喝的經他舌頭一舔,就能品出裏麵的成分。他用銀針試不出來,就用舌頭品了一點。


    一品之下,就說這酒裏下了大補的藥。”


    吳用:“這是官家心裏念著我們在前線辛苦,賜禦酒給我們戰將補補,無可厚非的呀?”


    楊林道:“問題就出在這裏。安道全說:這種補藥有副作用,會引起身體綿軟不適,假如我們喝下去以後,不會死掉,卻會感覺似乎身體對江南有水土不服的感覺。”


    吳用馬上警惕了。


    別人可能會以為是皇帝好心辦壞事,但是在他陰謀家吳用心裏,任何事都有可能是陰謀。


    這不可能是巧合!


    李雲又補充道:“隨後,我檢查了剩下沒打開的九壇禦酒,以我多年當都頭辦案的經驗,發現都被人有巧妙動過、又封上的痕跡。這種手法瞞得了天下所有人,卻瞞不過我的眼睛。”


    趙子俞又火上澆油:“隨後安道全在禦酒被倒進河水裏之前,每一壇他都品了一點,所有的酒裏都有藥,藥量作用,足夠堅持到我們打到清溪縣方臘老窩。”


    吳用:“這事還有誰知道?”


    李雲:“宋公明哥哥當時也在場,他說除了派我們來的趙監軍,其他人誰也不要告訴,不要聲張,免得引起營內軍心混亂。”


    “吳軍師,事情就是這樣的。現在,你也知道安道全在我們先鋒營的重要性。咱們能不能合作一把?”


    吳用突然對趙子俞深施一禮:“事關梁山好漢們的生死,趙監軍說什麽,我吳用照做就是了。”


    留不住安道全,誰知以後會有什麽下毒的歪招?


    “如何留住安道全,我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所以把吳軍師你叫過來,我們商量商量。”


    “連趙監軍這樣天縱英才的人物,都沒有什麽好辦法,我吳用一草野村夫,能有什麽好辦法?不過呢——”


    吳用話鋒一轉。


    “壞主意倒是有一個。”


    “有什麽你就直接說吧!”這個時候,趙子俞就喜歡吳用的壞主意。


    “我聽有人在營中風言風語,說趙監軍拒絕了上差天使要安道全的諭旨,理由很合適我們用。”


    吳用就不點出趙子俞拒絕的理由。


    “那個理由怎麽使用?”趙子俞也不點出自己的搞笑理由,隻問結果。


    “我們如果能搞的天下皆知,想必上頭為了體麵,隻能不召用安道全。”吳用臉上異常精明。


    拿捏人性,利用人性,吳用自認天下鮮有敵手。


    “怎麽才能讓天下皆知呢?”趙子俞問。


    “這個的關鍵,就得有人把趙監軍的理由傳播出去。而且傳播的越快越好。”


    “我聽說吳軍師在蘇州留下一些人脈可用,陳希真在常州有些人脈可用,段愷在秀州有三千舊部可用。現在,童大帥和譚稹大人在常州,張叔夜招討在蘇州,劉副都督在秀州,傳到天下速度有點慢,我們現在這三個地方造點聲勢好不好?”


    “可是這三個地方的高官,管不了官家要禦醫的事啊!”吳用故意裝作麵有難色。


    “可是據我所知,童貫童大帥就能左右官家的事務,又能說動高太尉和蔡太師。要是讓童大帥做決斷,隻要影響到譚大人、張大人和劉大人就可以了。”趙子俞說的心懷叵測。


    聰明人一般一點就透。


    吳用說得很堅決:“這個事隻要監軍安排協調一下,我和陳大人、段愷馬上就能親自去辦!他們兩個做不好的,我都能補缺辦好!”


    “好——我現在就讓陳希真和段愷協助你。咱們合作辦個大事!”


    趙子俞麵帶笑意。


    當天晚上,劉光世路過軍營,就聽有一群士兵在嘻嘻哈哈的議論:“知道嗎?當今官家,成日流連李師師那兒,兩人風流的出事了……”


    在蘇州,張叔夜聽到衙門邊上的門子在聊的熱烈:“……聽說官家回宮後,連妃子和皇後都傳染上了,甚至連太監都有感染上那髒病的了,非金陵安道全不能治……”


    在常州,童貫聽到院子裏的幕僚們在爭論:“……你們想想:真是偶感風寒,從京城到杭州這麽遠的路,一來一回,什麽大病能這麽耽誤?我聽說那安道全,在金陵就是跟一個娼妓廝混,最擅長治這種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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