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俞搶人才不要臉,這朝廷搶人手段更不要臉。


    皇帝生病了,指名要安道全過去診治,不能不給。安道全走了,營中失去這麽高明的醫生,未來梁山好漢的傷病就堪憂了。


    “這……”見趙子崧朝自己要人,宋江為難的望向趙子俞。


    因為趙子俞事先放話:調動任何梁山舊將,都必須經過他的批準。


    趙子俞直接站起來:“不行!我不同意!”


    皇帝下旨要的人,你小子也敢反對。


    見弟弟態度囂張,趙子崧坐不住了。


    趙子崧又望向宋江:“宋先鋒,你也不同意我帶走安道全嗎?”


    “宋江不敢!能為官家禦用醫官,這是安道全的福分。隻是這軍營中調用人手,必須經過監軍……”


    說完,宋江若有所指的望向趙子俞。他終於玩成了一回禍水東引之計。


    你這酸菜魚不是愛逞能嗎?這回讓你和你哥哥鬥去,自家人自相殘殺去吧!


    “安道全離開了,我們軍中有了傷病,誰來醫治?”趙子俞抗議。


    趙子崧卻輕鬆說道:“我來時經過蘇州,那邊官員恰好推薦了一名醫生,叫魏輔梁,已經在外麵候著。此人山東兗州人士,有才學,精醫術,完全可以取代安道全在你們軍營中的地位。”


    “安道全是別人取代不了的。再說,官家隻是感染小病,說不定不等你們回到京城,病就已經好了。而我們軍營傷病都是致命的,一個不小心,隨時要死人的!”


    “小弟你莫糊塗!為兄帶著聖旨而來,你莫非要抗旨不成?”


    趙子俞表情神秘:“和抗旨無關!這裏麵還另有隱情,當眾不便說。”


    見被拒絕,趙子崧沉不住氣,把火力指向自己弟弟:“這世上的事再大,能大過天?天子偶染微疾,正是你們梁山招安人彰顯用處之時!小弟你怎敢阻止安道全去給天子醫治?”


    趙子俞一回身,對著陪坐的諸將說道:“請各位下堂回避一下,隻留宋先鋒,裴孔目在此。我和朝廷來的使者,私下有話要聊。”


    眾將見狀不妙,都很識趣的退下,大帳內隻留下少數幾人。


    見弟弟做事神神秘秘,趙子崧怒斥道:“你把陪坐的諸將都趕走,到底要搞什麽鬼?”


    “叫眾人回避,才好把隱秘事情說開。”


    “還有什麽隱秘事?”


    趙子俞:“不是誰更重要的問題,是因為安道全醫不了官家的病。”


    “你怎麽知道醫不了?”趙子崧氣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因為安道全隻會醫腳氣病和花柳病!其他的病都不會治!難道官家染上這兩種病了?”趙子俞說得理直氣壯。


    全天下都知道,官家趙佶喜歡去妓院找李師師,梁山招安,也是走的妓院——李師師路線。


    李師師待的地方,是花柳病的傳播源泉。


    如果往這個方向聯想,皇帝被傳染上也是有很大可能。


    全天下愛傳小道消息和八卦新聞的人,也都在往這個方麵猜,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隻有趙子俞直截了當,把這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說了出來。


    宋江和裴宣聽了,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隻恨剛才沒跟隨眾將退出去,現在進退兩難。


    玩笑開大了!事情太勁爆了,本來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卻又很符合事情的發展邏輯。


    趙監軍一向正經,這猛的一不靠譜,差點把兩個旁觀者的眼珠掉到地上。


    大帳外麵,傳來東西失手落地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在噗嗤偷笑,然後,是一陣混亂逃離的腳步聲。


    感情這大帳外麵,也有人偷聽到了。


    趙子俞繼續一本正經的反問:“皇宮內這麽多禦醫不用,非得千裏迢迢來召安道全,難道官家是得了難言之隱?”


    宋江和裴宣在營中一向不苟言笑,但是此時也已經快要忍俊不住了,二人都把臉轉向一旁,盡量不讓趙子崧看到自己的表情。


    “趙子崇你不要亂說!”趙子崧情急之下,把弟弟以前的曾用名也叫了出來。


    “請注意回避崇寧年號,維護皇家體麵。我現在叫趙子俞!”趙子俞糾正。


    為了維護皇家體麵,弟弟曾改名趙子崳,但是後來某些原因,山字頭也去掉了,等於改了兩次名字。


    趙子崧害怕弟弟再亂說話,急忙對宋江和裴宣說道:“趙某和舍弟多日未見,其中又經過很多波折,今日一見,好多話想單獨談談,兩位能不能先去把禦賜的酒水分發一下,留我和舍弟單獨聊聊。”


    宋江和裴宣早就如坐針氈,聽趙子崧這麽一說,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起身告辭。


    宋江出門之前,趙子俞又吩咐道:“宋先鋒,等會兒把我哥哥帶來的酒水全部倒入南邊那條河裏!”


    宋江大驚:“為什麽?”


    趙子俞:“十壇禦酒,怎麽夠全營將士感受皇恩浩蕩?倒入門前的河裏,讓全營將士到河邊,每人都舀上一碗喝下,或是用河水做飯,代表全營都接受皇恩了!”


    其實,趙子俞是害怕酒裏有毒,幹脆倒掉,一了百了。


    “這……”宋江又陷入為難。


    趙子俞隨手塞給宋江一份文書,宋江看了臉色大驚。


    “這樣的東西,我手裏不止有一份!我說的話你照不照做,自己看著辦!”趙子俞說話時,一直看著宋江的眼睛。


    “好!我就照監軍說得辦!”宋江避開趙子俞的眼睛,忙不迭的溜走了。


    趙子崧看得更是大驚,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弟弟隨便掖給宋江一份寫字的紙,宋江似乎也沒看內容,就立刻恐懼的執行弟弟的命令。


    現在這先鋒營內,似乎最深的水,就是自己親弟弟。


    “你剛才給了他什麽?怎麽宋江那麽怕你?似乎他有把柄在你手裏似的。”


    趙子俞毫不為意地說道:“沒什麽,就是一份告密信。宋江背後想搞掉一個官員,就寫了這個,但是他沒想到告密信會落在我手裏,心裏有鬼,所以怕我。我說什麽,他就隻有先執行。”


    趙子崧不知道那封信是舉報自己弟弟的,還以為是宋江舉報其他官員的,不由得又教訓弟弟道:“你這是以術禦人,不符合我們家以德服人的習慣,不好!”


    “兄長,我在這裏,仁德已經很充沛了,不然死的人更多!”


    “子崇,你現在越來越沒有點讀書人的樣子了!來之前我已經查過:安道全是健康府名醫,內外科都擅長,你跟我說他隻能治腳氣和花柳,別覺得你那蹩腳的理由能騙的了我!”


    “實不瞞兄長,安道全留在這裏,能救活無數將士的性命,讓他去汴梁治官家的小病,恐怕你們走不到京城,官家的病就已經自己痊愈了!”


    “可是皇命難違啊!旨意已經下來了,還找的你哥哥我來執行。如果做不好,官家首先拿我開刀。你難道要哥哥我因此獲罪嗎?”


    “我正想問皇命的事!朝廷裏究竟是誰,說動皇帝下旨,來要走安道全的?”


    “是高俅高太尉舉薦!”


    “哥,這裏麵有陰謀!”


    “我知道這裏麵的事不簡單,不過就是你明知道這是陰謀,但是皇命之下,我們不可以違抗啊!”


    “不,我有辦法違抗皇命!”趙子俞說到這裏,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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