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踏上北方大陸的土地,不過維克多的心境已然完全不同。


    他想要追蹤那個竊錘大盜的蹤跡,這倒不是件難事。


    因為埃爾利奇和戰錘要塞的遠征軍已經在這裏待了有些日子了,他能夠從他們那裏得到不少消息。


    而馬利克將軍和埃爾利奇自然也歡迎任何可靠的幫手。


    ......


    遇見熟悉的身影總是免不了讓人多看幾眼,埃爾利奇本以為維克多已經找到妻子回家了,卻沒想到還能在這裏看到他,而且他還帶來了一支軍隊。


    維克多見到埃爾利奇還在這裏心裏也頗為驚訝,想不到這位部落首領竟然對這個任務如此執著,不過除了驚訝外也少不了高興。


    看來他與馬利克將軍的情誼真得十分深厚,能夠為朋友盡心盡力的人,多半都是靠得住的。


    這就讓維克多對計劃的後半部分多了些把握,既然埃爾利奇為人可靠,那麽水晶大可在換回奧利後讓埃爾利奇安排一場伏擊再奪回來毀掉。


    隻要把交易地點放在北方大陸,父親無論如何也不敢和利尼維亞開戰,到時候等奧利回來水晶也被毀掉,一切就都萬事大吉了。


    “你夫人...”埃爾利奇主動打了招呼。


    “她很好,不過我要回來找個人。”


    “不會正好是偷錘子的那個吧?”埃爾利奇半開玩笑地說道。


    “就是他,錘子歸你,他人歸我,我們有點私人恩怨需要處理一下。”維克多衝埃爾利奇笑了笑。


    盡管埃爾利奇是維克多計劃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但他依然沒有對這位沙漠王子說實話。


    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麵時那樣,埃爾利奇無法完全相信維克多,維克多也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多觀察一下埃爾利奇。


    因為那可是艾莉娜之淚,已知世界裏唯一一件擁有神力的寶物,維克多必須保證他不是下一個企圖將它據為己有的黑魔王。


    兩人沒有寒暄太多,便互相交換了與那位竊錘者有關的情報。


    埃爾利奇知道眼下竊錘者的去向,維克多則知道他的最終目標——複活一位被矮人和人類的先祖神明打敗的舊神。


    埃爾利奇要奪回那柄錘子,維克多要找到竊錘者偷走的水晶;他們的目標在相當程度上都是一致的。


    不過現在,卻還真是遇到了點兒小麻煩。


    即使在曆經千年歲月之後,他們眼前的納澤魯之門仍舊巍峨崢嶸。


    從懸崖到穀底的落差足足有三百米,懸崖腳下是僅僅五十米的天然隘口,而那道門就坐落其中。連接門與懸崖的牆壁全部由平滑砂磚壘起而成,磚石之間的縫隙甚至連刀片都插不進去。


    在門的兩旁,還有兩尊嚴重風化的石灰岩立柱,依稀辨認得那是一對高傲的衛兵仿佛在質問是何人要靠近這扇偉大的大門。


    據說五千年前這扇門就矗立於此,然而卻沒人能說清到底是什麽人建造了它。


    作為旅人,納澤魯之門是罕見的沙地奇景。


    可不幸的是,維克多他們應該不隻是來旅遊的。


    即使無人把守,想要翻過這道隘口也絕非易事,如果上頭再駐紮一隊士兵,說這裏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也決不過分。


    現在,有三百名肯塔族長生軍士兵把守其上。


    埃爾利奇和他的德泰克戰士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即將落網的竊錘大盜飛過去,消失在大門之後。


    他們被這堵牆憋得頭皮發麻,恨不得從旁邊的懸崖邊上鑿個山洞繞到後麵去宰了他們。


    可埃爾利奇沒有矮人的鑽地機,也沒有夠用的攻城器械能傷得了城牆後頭的長生軍。而且他還不敢輕易強攻,因為守在城牆上的除了長生軍還有一群怪巫師。


    從埃爾利奇的描述來看,他們能夠將死人複活,聽上去就像是黑魔王手下的那群死靈法師一樣。


    但一位大法師卻說,這是遠古時代的沙漠幽魂。據傳他們曾是名為法老的君主身旁最信任的祭司和幕僚,也是黑魔法的創立者。


    他們在君主死後被一同製成木乃伊,讓他在陰間也能繼續統治。不過並非所有的幽魂都願意為主人陪葬,也有些在臨死前將怨念和法力埋藏於深處,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這些沙漠幽魂非生非死,有知覺卻無思想,心裏隻剩下被埋藏時耳畔的咒語,和守衛這道大門的命令。


    至於他們的腦袋(遠古時代的人們相信人類用心髒思考,真夠蠢的),已經在製作木乃伊的過程中被當作垃圾丟掉了。


    尼烏斯很欣賞這位學生對於魔法史的了解,研究魔法原理的發展曆史,對於探究魔力起源和應用的深層邏輯大有裨益,也是當前尼烏斯正在做的工作。


    黑魔王死後,他留下的大量黑魔法手稿和注解流傳到尼烏斯手裏。


    通過閱讀這些手稿,尼烏斯受到了相當多的啟發,盡管那些是黑魔法,但許多魔力運行的基本原理仍然是相同的。


    他驚訝於這位學生的領悟能力和創造性,也歎息於他將這樣千年不遇的天賦用在了最不該用的地方。


    尼烏斯在烏茲南的啟發下,也終於突破瓶頸,創造出能夠脫離法陣傳送咒語,並且沒有任何黑魔法對靈魂造成負擔。


    這一研究被不久前魔法學會稱為年度最偉大的學術貢獻,下個月他還得抽出時間來去領獎哩!


    “來來來,我給你們露一手!”尼烏斯聽到了埃爾利奇攻不下這道大門的困境後,立刻來了興致。


    試想在一個月後的魔法學原理與應用大會上,尼烏斯不僅創造性地提出了不依賴法陣的常規傳送法術,還搶先在所有人之前完成了對這一法術的戰鬥實踐。


    光是想想同行嫉妒到發紅的眼睛,就讓尼烏斯的心裏美出了花。


    這下看看那幫家夥誰還敢說他是個隻會煉法卷的老學究!


    尼烏斯抖抖袖子,“瞪大你們的眼睛瞧仔細了,老夫我要變了!”


    然後他將法杖立在地上,一揮手召喚出飛懸的魔法書,精妙的咒語引出藍色的符咒,在尼烏斯身邊拚成一顆躍動的光球。


    隻留下虛空般的嗡嗡聲,一個活生生的尼烏斯就從他們眼前消失。


    生活在沙漠地的遊牧民哪見過這個,他們看到戰錘要塞裏變戲法的戲子都能談論三天三夜,更何況是當世最傑出的魔法學大師親身演示最先進的魔法!


    還沒等他們抬起手來準備喝彩,城牆上就已經落下了一顆閃爍的光球!


    如果連見過戲法表演的德泰克人都對尼烏斯的法術感到驚訝,那麽一個從天而降的老男巫在肯塔人眼裏就就是天神下凡了。


    黑魔王和馬拉加爾不過就是憑借著幾招精妙的黑魔法,才讓這些沙漠地裏的遊牧民將自己奉若神明。


    這下眼前又來一個。


    “哪他媽那麽多神,這奶奶個腿兒的肯定又是個騙子!”守門的軍官狠狠地丟出頭盔,咆哮著宣泄心中的憤怒。


    前些日子剛送走一個裝神弄鬼的大爺,怎麽又有人學了幾手三腳貓的戲法就想來這裏騙吃騙喝!


    怎麽滴,玩完老子的老婆跟姑娘還不夠,是不是連老娘也得一塊獻上去才能滿意!


    對於這些肯塔人來說,他們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騙。


    黑魔王到來時他們頂禮膜拜。


    馬拉加爾幾度造訪,他們也夾道歡迎。


    而且特別是馬拉加爾從瓦拉杜勒逃出來就沒過什麽舒服日子,風餐露宿衣衫襤褸地在餘燼山脈裏爬了一年多,出來的時候就剩下半口氣兒還在喉嚨裏了。


    戰錘要塞又不敢去,但總還得想辦法活下去才能找到安布拉,就隻能去找之前效忠於黑魔王的遊牧民騙吃騙喝。


    可沙漠之地那麽大,他又實在沒力氣繼續翻山越嶺地找了,幹脆故技重施,又跑到肯塔人的大本營裝神弄鬼忽悠他們替自己賣命。


    當然,他過去的一年多裏都在爬山吃土,哪天抓到兩條蚯蚓都算得上改善夥食,渴了連自己的尿都不是沒喝過。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跑到這兒,怎麽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什麽山珍海味、瓊漿玉露、綾羅綢緞、國色天香,那不一股腦兒的都得安排安排。


    再說了,這胃口大開是光為了自己享受嘛,那可是打著神的名頭在這招搖撞騙,胃口小了還怕讓人看出來穿了幫呢。


    但謊言哪有不露餡的時候,說好的戰錘要塞盡歸遊牧民所有,結果財寶沒搶著多少,人還死了不少。


    再加上此時馬利克領著三千人滿沙漠轉悠著找遊牧民的頭來給自己換減刑,埃爾利奇則幹脆直接帶著手下來家門口來算賬了。


    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被忽悠了。


    至於那些什麽神跡,肯塔人隻是地處偏遠見識少又不是笨。


    在和利尼維亞人幾次交手之後,他們也知道了利尼維亞裏有一種體質特殊的人,能夠調動周圍那些稀薄又無法被感知的力量為自己所用。


    肯塔人又從他們祖先刻在石板上碑文裏找到了關於這種東西的記錄,那不就是幾千年前的那些祭司嘛。


    肯塔族的酋長隻恨自己怎麽沒多讀兩年書,竟然讓一幫神棍給耍了,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如果還有人覺得魔法師很神秘的話,喏,那幾個包在灰袍子裏還能動彈的木乃伊就是。


    “我他媽...”


    那個軍官抄起砍刀就要撲上去,然後沒等他把嘴裏的髒話罵完,自己就變成了尼烏斯的魔法書頁上的一張圖鑒。


    “現在的年輕人喲,一點都不懂得尊敬老人了。”(尼烏斯的碎碎念)


    數不清的魔法飛彈從他的法卷中躍出,就好像生了眼睛似的追著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長生軍士兵。


    一個幽魂想要趁尼烏斯不備從他背後偷襲,但尼烏斯卻可以連用幾次頻繁的短距傳送將它晃得七葷八素。


    麵對惱羞成怒複活起來的幹屍,尼烏斯也毫不慌張。


    這種黑魔法比起烏茲南他們使用的亡靈召喚術來太原始了,這些幽魂甚至隻能喚出幹屍饑餓的本能,而無法將自己的魔力注入其中控製它們的行動。


    沒有魔法師精神力的控製和保護,它們在魔力麵前如同紙一樣脆弱,尼烏斯隻要揮揮袖子上沾染的魔力,都能讓這些幹屍變回它們本來的樣子。


    “活著本來就夠累了,死了還不老老實實躺好當鹹魚,非得再跳起來蹦躂。”


    “再說,蹦躂幾下又能有啥用,還能把自己蹦躂活了不成?”


    尼烏斯用法杖敲打木乃伊的頭,嘴裏依舊止不住得碎碎念。


    年紀大了之後,他的廢話愈發變得多起來。


    “就沒人想上來幫幫這個老頭子嗎?”


    尼烏斯將食指的指尖點在自己的喉嚨上,將聲音傳播的範圍擴大了數十倍,甚至連待在地上看戲的大魔法師學徒們也能聽到。


    在尼烏斯的呼喚下,這些大魔法師學徒也紛紛加入戰鬥。


    他們站在城牆腳下,用呼嘯的飛彈轟炸那扇宏偉的門。


    十幾位魔法學博士召喚出來的光球集火攻擊,堪比十幾台投石車的全力拋射。這讓年邁的大門頗有些吃不消,剝落的沙土就像是老人咳出的血氣,在一次次的抖動中讓它逐漸虛弱。


    大門上的人麵浮雕逐漸睜眼,就好像有誰驚擾了它的長眠。


    這一幕看得埃爾利奇膽戰心驚,連忙衝上去阻攔那些打得正開心的魔法師們。


    “別砸門!”


    所有生活在沙地中的人都聽過這樣的傳說,納澤魯之門倒塌的那一天,整個沙漠之地都將淹沒在漫天的紅沙之下。


    但沒有大法師會相信這些東西,因為他們自信這個世界上所有存在過的古神都已經被記載下來。


    連同祂們的下落和弱點。


    至於這扇門是某位古神的封印?


    從來不曾有任何魔法師寫過這樣的文章,甚至都沒有人對此產生過一絲一毫的疑惑。


    因為這扇門太普通了,就連尼烏斯這樣的大法師都無法感受到其中蘊含著一丁點兒神力。


    那場紅沙隻不過是騙小孩的故事,亦或是當地人為了招攬遊客故意編造的噱頭。


    反正這樣沒有依據的傳說,自幼經曆嚴苛而專業的魔法學術訓練的大法師學徒們是不會相信的。


    在那扇門上的人臉睜眼之前,埃爾利奇也覺得那不過就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毫無根據的故事。


    但就在剛才,他分明親眼看到了一直緊閉雙眼的浮雕在攻擊中睜開了眼,充滿了憤怒和殺意。


    “你在說什麽呢,那座浮雕不一直就睜著眼嗎?”那些魔法師奇怪地看向拚命阻攔他們的埃爾利奇。


    就連維克多和剩餘的德泰克人也能證明,那座門上的浮雕自始至終都是睜著眼的。


    因為這裏沒有人曾經在生死的邊緣遊走過,即使是維克多也幸運地從來沒經曆過真正的瀕死體驗。


    他們看不見那遊走於生死邊緣的巨靈之力,也自然注意不到門上浮雕的變化。


    大門就快塌了,這是他們唯一注意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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