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一顆心也終於隨之落地。


    他沒矯情,尋思換個清醒的人囑咐吧。


    於是貼著牆小聲道:“弟妹,我們工頭兒喝多了,是真的喝多了。”


    “你別瞅他話挺多,但我不騙你,他已經醉得不行嘞。”


    “我得抓緊回去了,我把大牛擱一個鄰居大娘家了。”


    季春花聞此趕緊回:“好,好的沈大哥!麻煩您啦,這麽晚還把他送回來... ...那您快走吧,我知道,我肯定照顧好他!”


    “得嘞得嘞!”


    老沈一肚子的話,也沒再說。


    他匆忙道別,轉身離去,直到走出去好久才嗬嗬幹笑,無奈道:“沒轍啊,我要是不給他送回來,今兒晚上才真是甭想睡了。”


    就衝段虎那個沒腦子的狀態。


    老沈覺得要是不把他送回家找媳婦兒,他弄不好還真有可能整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


    聽見老沈逐漸消失的腳步聲,季春花懷著感恩歎了口氣。


    她第一件事就是想再好好觀察下段虎的狀態,她也不是沒喝過酒,知道喝多了可難受了。


    怎想她才扭過身,話都沒來及說,就被炙熱雄渾的臂膀緊緊勒住。


    季春花心一顫,立時抬起空著的手幫段虎拍拍後背,關切道:“咋嘞?是不是犯惡心啦,想吐啦?”


    “不礙的,你要是想吐就吐這兒,一會兒我來收拾。”


    “... ...”段虎耷拉著腦瓜子,深埋在她柔軟的頸側。


    他馬上搖頭,下頜側頰上新生出的粗糲胡茬紮得她又癢又疼。


    季春花下意識地閃躲,卻被他察覺,更用力地禁錮在懷裏。


    倆人身高相差極大,他整個上半身都幾近滑稽地向她靠攏。


    季春花都忍不住笑出聲,“你做啥要這樣?不累得慌麽?”


    她哄似地拍拍他,盡管臉兒都要紅透了,還盡量輕緩著語氣,“咱,咱回屋,好不?”


    “你喝多啦,不能站在這兒吹風。”


    她沒想到這讓她想得要命的男人,竟然會不顧路途遙遠,喝醉了也得大黑晌的摸回來。


    但動容之餘,季春花又忍不住嘟囔:“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麽晚了又不能自己開車還非得回來做啥?”


    “人家大牛今兒也病著呢,沈大哥也——”


    “呸呸呸!”段虎猛地從她脖頸裏抬起腦瓜,頂著赤紅雙眸凶狠又委屈地瞪她。


    季春花被他幼稚無比的這三聲呸給呸傻了。


    木木然地瞅著他。


    段虎臉都要皺一團,癟嘴就罵:“什麽玩意兒就大牛大牛的!”


    “你到底是誰的人?!你就知道大牛,你不管大老虎!”


    “... ...噗——”


    季春花哪能忍住啊!


    她當即笑得眼眸眯成細縫兒,沒一會兒就蒙上水霧。


    一忍再忍也還是控製不住地往下彎腰。


    斷斷續續地道:“哈哈哈,你... ...段、段虎!哈哈哈,你咋還能跟一個小娃子比呢?”


    段虎臉上沒有半分羞臊,反而理所應當地挺起胸膛眯起眼,“老子不管啥小不小娃子。”


    “老子就知道你是老子媳婦兒,是老子娘們兒,你就得頭一個護著老子!”


    “咋?我說的不對?!”


    他暴烈低吼,季春花嚇得抓緊踮腳捂他嘴,“誒呀你別鬧!”


    “這麽晚了一會兒真吵著媽嚇壞她咋整?”


    “... ...”段虎吭哧吭哧地在她嫩軟的掌心裏粗喘,用一雙火熱凶戾的眸沉默地盯著她。


    季春花被他盯得頓時雙腿酸麻,移開視線。


    手也顫顫巍巍地要收回來。


    不料卻被段虎霸道粗蠻地一摁!


    季春花一哆嗦,後話還沒想出,就感覺掌心被一道濕潤滾燙緩慢又野悍地蹍過!


    她“啊”地一聲叫出來,腳下一軟直接栽歪在他賁張的胸膛。


    段虎倆眼都冒了火,眸底漆黑火紅的,像是黑黢黢的灶膛被點燃。


    他似乎聽見腦海中燃燒的野草枯枝子劈啪作響,再也遭不住,


    俯身一把將季春花扛到肩頭,轉身就走。


    季春花忙亂中嘴抵在他寬闊結實的肩頭,想出聲又不敢再出聲。


    恍惚中,心底突然傳出道催促:快點!再快點!


    季春花差點嚇死。


    她顫栗著想:啥,啥快點?


    直到被他粗暴撂在炕上,光不出溜兒緊密相貼的那一刻,她終於瞬間發出黏糊糊的舒氣聲。


    季春花明白了。


    她是想快點碰到他,快點摸著他。


    她是想他了,想他想得要死要活的,


    恨不能他立馬就能不管不顧的欺負她,讓她真切的感覺到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 ...”季春花眼眸濕乎乎的,顫顫巍巍地仰著臉兒瞅他。


    又想。


    不對。不是欺負她。


    他從來都沒欺負過她。


    是疼呢。


    她稀罕他疼她,稀罕得要命。


    段虎卷著被褥,都醉成這德行了還惦著她容易害臊的性子,咒罵著髒話把倆人溜光兒地裹起來。


    怎想季春花卻突然“騰”地一下伸手阻攔,肉嘟嘟的手指攥住被角。


    她燒紅了臉,閉上眼,艱澀又大膽地擠出句:“不,不... ...”


    “不蓋被。”


    “熱。不蓋了。”


    “!!??”段虎哢嚓一下僵住了。


    不可置信地在昏黃明滅的光中瞪大眸。


    他咽咽唾沫,蹬鼻子上臉地問:“燈呢?”


    “燈也不吹。”


    “... ...”季春花沒再說話,隻剩絨絨的睫不安焦躁地撲朔。


    不,不吹燈好像還是有點……


    段虎皺眉。


    嘖了一聲,掀開被。


    單臂伸到炕櫃上,提起煤油燈吹熄。


    他像是火熱的山風,又刮回來,從身後裹住她。


    在她耳朵根啃來吃去,嘖嘖作響。


    粗啞低語:“媳婦兒... ...老子的大胖媳婦兒,嘿嘿。”


    “... ...”季春花熱得要死,嫩豆腐似的皮肉上全是汗。


    被他這麽個大火爐子似的身軀一摟,隻覺得腦瓜都要被熱壞了。


    她在迷蒙中想:他是真的醉了,醉糊塗了。


    他平時從來不衝著她叫媳婦兒,還這麽磨人的叫。


    叫得她心裏又暖又燙,還忽忽悠悠的。


    讓她莫名覺得,


    自己個兒好像就要這麽著化了。


    化在他懷裏,化在他一聲又一聲嘶啞火熱的呼喚中。


    季春花頭一次如此早的哭出來,流著眼淚兒翻了個身。


    段虎正吃得帶勁,冷不丁地被打斷,才想橫眉鬧脾氣,卻被她雙臂抬起緊緊繞住脖子——


    她哭著哼哼:“你,你別欺負我嘞!”


    “不,不是... ...”季春花覺得自己好像也被段虎身上的酒氣熏醉了。


    竟顧不得羞臊,哽咽著又道:“你,你快點兒欺負我吧!”


    “……快點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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