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古街遊玩的遊客,聽到煙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站在河道邊,斜著身側目觀看,掏出手機來拍照。


    點著燭火的燈籠搖搖晃晃,河麵上倒映著煙花和岸上的人,觀光船亮著燈在水麵上行駛,兩個人擁抱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這世界的一切仿佛都與他們無關。


    “誒,你是不是那個……”


    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細細的聲音,有兩名遊客小姐姐停在二人旁邊,指著顏君汐問道。


    正在擁抱的二人聞聲分開,舒望疑惑地看了看那兩位遊客,又看向顏君汐。


    “嘿,難不成遇到粉絲咯?”


    顏君汐沒好氣看了他一眼,隨後與遊客小姐姐笑著說了一句“我不是。”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下一秒她就牽起舒望的手,轉身沒入人群,向長街盡頭走去。


    ……


    滿街燈火,觥籌人影,又正值過年時節,遠遠望去前麵的燈市,紅光璨然,融融如海。


    “好不容易來了,陪我逛一會兒。”


    舒望被她拉著走,穿梭在稠密的人流中,靜靜看著眼前熟悉的背影,娓娓長發上流淌著火光隨風起舞。


    她脖間那條白色的圍巾格外醒目,去年冬天剛開學的時候,顏君汐曾給舒望買了一條咖啡色的圍巾。


    可在後者的印象中,對方的那條白色圍巾戴了很久都沒舍得換。


    這條白色的圍巾舒望也戴過,那會兒在她老家,兩人第一次分開,舒望去車站的時候,顏君汐跑了很遠的路,給他送熱包子,而後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他戴上。


    這條圍巾對她來說有不同尋常的意義,當時她一個人在老房子裏住著的時候。


    就常常對著窗外發呆,心想他看到那條白色圍巾的時候,會不會想到自己啊?


    顏君汐忽然放慢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問道:“我給你買的圍巾呢,怎麽不戴?”


    “出來的有點急,忘了。”


    “冷不冷?”她一邊問一邊停下腳步,就要取下自己的圍巾。


    舒望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按了回去,把她的圍巾往上攏了攏,笑著說:“我不冷,你戴著就行。”


    “哼,凍傻你,以後就隻剩我欺負你的份了。”


    顏君汐撇撇嘴,語氣裏帶著點抱怨,後鬆開他的手,改為挽著胳膊,身子也靠他更近了些,這樣會暖和一點。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兒?”舒望隨口問。


    “在這之前,我回了一趟蓮城,結果家裏一個人都沒有。”


    顏君汐說到這裏有點想咬人,她滿懷期待,準備給對方一個驚喜,回去的路上,就在想舒望哭鼻子的樣子,她還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一定不要哭,到時候就可以好好笑話他了,結果到最後人都沒見到。


    她繼續說:“我去樓下問了問江聲,知道你來了這兒,然後我就來了。”


    舒望點點頭,不再說話。


    古街一邊是河,另一邊的小攤位逐漸多了起來,周圍的遊客也就變多了。走起來略顯擁擠。


    走著走著,兩個人來到了一處製作糖人的小攤位前。


    做糖人的老爺爺坐在一個小板凳上低著頭,忙著手上的活兒,用的像是紅糖又像麥芽糖,攤位前圍了三個人,兩大一小像是一家子。


    不一會兒,一個小金魚形狀的糖人就做好了,老爺爺頭發花白稀少,笑容慈祥地遞給站在麵前直勾勾看了許久的小女孩,後者開心地接過,聲音糯糯說了一聲“謝謝”,牽著兩個大人的手離開了。


    顏君汐望著那一家子的背影,舒望順著她的目光,然後手指插進她的頭發裏撫著,直接問:“想要啥形狀的糖人?”


    顏君汐收回目光,抿起嘴,用一根手指敲著鼻尖,先是問道:“老伯,糖人多少錢一個?”


    “八塊一個,要兩個的話給我十五就成。”


    “那要兩個吧。”顏君汐說完,扭頭看向舒望,眨了眨眼睛,“我要剛才那個小女孩要的小金魚,你哩?”


    見麵之後,兩人先是擁抱,接著又差點被幾個粉絲認出來,都沒有好好仔細看過對方。


    這會兒顏君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舒望臉上,眼角彎彎,喜歡和開心在眼裏寫著。


    “小貓?”


    “為啥?”顏君汐聽後,微微皺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貓吃魚啊!”舒望嘿嘿笑道,轉而問擺攤的老爺爺,“老伯,能做嗎?”


    老爺爺“嘖”了一聲,擺了擺手,輕鬆說道:“能能能,我老頭子擺攤幾十年來,別的不會,就手上的活兒硬,別說貓了,你要航空母艦我都給你做出來……”


    話罷,老爺爺就開始了他的表演,隻見他用一個金色鐵勺挖了滿滿一勺的糖液,糖液如墨,心中有圖案,淋糖如有神,提,拉,頓,點,收,線條刮片,填充浮雕,一雙滿是皺紋幹癟的手,在做糖人的時候穩如泰山,任何部位都是一筆構成。


    短短幾分鍾時間,一隻栩栩如生的小貓就呈現出來了,兩個人看得出了神,不僅是身上的花紋,耳朵,胡須,還畫了一條長長彎彎的尾巴。


    老爺爺做完之後,用一個起子前端打磨過的撥片開始翹糖液,借助糖的韌性將“貓”挑起來,嘴裏還念念有詞:“如果這個糖要是久了沒有釧起來哩,就沒得韌性了,它就幹了脆了,容易裂開,尤其是現在是大冬天兒的,裂的快……”


    “給閨女,做好了,另一個馬上……”


    顏君汐接過貓形狀的糖人,小心拿在手裏,眼神直直呆呆地看著。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小金魚不香了,想和舒望換一下。


    “這是我的……”


    舒望話音未落,顏君汐直接對著手上的“貓”咬了一小口。


    咬掉了一隻貓耳朵,隨後轉過頭,笑眯起眼得意洋洋道:“我吃過了,現在是我的了!”


    “???”


    舒望揪了揪自己的頭發,盯著那個被咬掉貓耳朵的糖人,心想還能這樣玩的?


    那以後豈不是有什麽東西,她咬一口就成她的了?


    那……呸。


    這丫頭去了一趟深城,好像比以前更加壞了,不過也更可愛了……


    不一會兒,另一個小金魚糖人也做好了,隻不過看起來沒有貓好看。


    可能是因為剛才已經見過了,所以第一眼感覺沒有那麽驚豔。


    顏君汐把小金魚遞給舒望,理所當然地說道:“喏,你心心念念的小金魚。”


    舒望聞言,眼望天空長長歎一口氣,“我最近牙疼,你愛吃的話兩個都給你。”


    “唔?真的假的?”顏君汐有點不信,好像她也是第一次吃糖人,味道有點像糖葫蘆外麵的一層糖殼。


    隻不過比那要黏一些,沒有了山楂,吃起來有點太過甜。


    “真的啊,我騙你幹嘛。”舒望這幾天確實牙疼,隻不過是熬夜上火導致的。


    “行吧行吧,不過我吃不完……”顏君汐說著又咬掉了另一隻貓耳朵。


    現在那隻“貓”腦袋光光的,讓舒望想到了網上的一個表情包。


    他偷偷側目看著她,汐姐就是汐姐,吃個糖人都吃得那麽香,可正常來說,既然那麽喜歡那個貓形狀的糖人,不應該拿在手上好好欣賞一會兒再吃嗎?


    舒望仔細思考了好一會兒,腦袋這才轉過來,得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答案。


    想來那種心態大多都是小孩子有的,因為小時候吃完了就沒有了,但是長大了吃完可以再買。


    顏君汐拿著兩個糖人,這樣就沒法牽手了,她便讓自己的胳膊從舒望的胳膊與腰間的縫隙裏穿過,兩人就這麽繼續在長街裏溜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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