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她不會有事,劉暮舟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但下一刻,方才那道聲音再次傳入心湖之中:“你猜的不錯,但不是真罡山要保她,而是早有人花了大價錢買了她,那個人不會讓她出事的。”


    劉暮舟皺了皺眉頭,四下打量了一番,好像唯獨城樓之上,那兩個金水園修士了。


    劉暮舟撓了撓頭,屈指彈出一道雷霆,將被胡老漢打暈的青年弄醒,嘀咕道:“這事兒整的。”


    他望向胡老漢,眯了眯眼睛,卻有點兒不太敢相信……


    於是他走上前伸手按住香藤的頭,輕聲道:“不是多重的病,你體內被人種下個咒印而已,放在這裏很難解,出去之後,其實很容易。”


    說著,便操縱一道雷霆劍氣沒入他體內,頃刻間便擊碎了咒印。


    對於劉暮舟而已,四境以下的修士所布設的咒印,已經不叫事兒了。


    “好了,你沒病了。”


    說罷,就要轉身去城頭上方,但香芸突然咣當跪地,劉暮舟趕忙側身躲過,然後指著遠處一臉懵的青年,說道:“那個誰,叫什麽來著,扶起來扶起來。”


    說罷,一步躍起落在了城頭之上。


    劉暮舟對著那二人抱拳,微笑道:“在下劉暮舟,見過二位道友。”


    那對男女望著劉暮舟,暗暗往後退了些,女子更是悄悄往男子身後躲了些,望向劉暮舟時,懼怕神色當中,帶著些嫌棄。


    劉暮舟心中疑惑,難道不是他們買的?


    此刻對麵男子吞下一口唾沫,擠出個笑臉,抱拳道:“在下施童,這是我師妹馮橙。我們金水園也是中部山門,對……對劉兄大名,早有耳聞。我們二人隻是看熱鬧,絕無插手之意,請劉兄千萬不要多想。留在這裏,隻是想問問劉兄是否想要那對門畫?若是要,開口便是,我們不想與你結怨。”


    劉暮舟一臉疑惑,豎起手指指了指天幕,“我都知道了,是不是你們?”


    施童先是一愣,抬頭看了看天幕,滿臉的疑惑,之後便搖頭似撥浪鼓,“不是,劉兄在說什麽?”


    這麽看來,還真不是了。


    劉暮舟回頭看了一眼胡老漢,然後對著二人抱拳,輕聲道:“好吧,打擾二位了。”


    說罷,轉身要走。可轉身之後,劉暮舟還是疑惑,便重新回過頭,問道:“方才出手打翻了白雕,你們怕我我能理解,可我名聲不差吧?馮姑娘這副表情是什麽意思?”


    施童身後,馮橙臉皮明顯一扯,這一幕被劉暮舟清清楚楚看在了眼裏。


    於是他一眯眼,輕聲道:“二位,你們知道的劉暮舟是什麽樣的,麻煩跟我說說,實話實話就行。不然,馮姑娘說說?”


    馮橙聞言,猛的抬頭看向自己的師兄,見對方點了點頭,這才望向劉暮舟,擠出個笑臉,言道:“我們聽到的傳言,就是說……劉道友脾氣不太好。”


    劉暮舟一愣,“怎麽個不好法兒?”


    馮橙皺著臉,往後退了幾步,鼓起勇氣說道:“說你愛殺天驕,喜斬皇族,還常……常擄美人。家裏養著狐狸,還……還追求山外山的鍾離沁,用奸計將人家綁在身邊一年多,但是鍾離沁不從你,你就賴在飛泉宗,最後被人打跑了。”


    劉暮舟聞言,眼角瘋狂抽搐。


    “我殺誰斬誰,又擄誰了?我他娘什麽時候把鍾離沁綁在身邊了?這混賬消息哪兒傳出來的?”


    馮橙見劉暮舟如此模樣,神色之間,鄙視大過了懼怕。


    “你裝什麽裝?這是你老家神水國傳來的,還有流蘇國佐證。天下人都知道你當街斬黃術,還不是愛殺天驕?闖宮殺古井國太子,這不是愛斬皇族麽?還有……流蘇國的陸萃潼,是流蘇國第一美人,被你帶走了不是嗎?你之前身邊還跟著個絕色美人兒呢!起初我還覺得你不至於與山外山結仇,但現在看來,鍾離沁被你擄走,肯定也是真的!”


    劉暮舟嘴角抽搐不已,“二位,動動腦子,我他娘一個靈台兩變,兩年前我不過煉氣修為,怎麽擄黃庭修為的鍾離沁?”


    施童無奈一笑:“你不是給鍾離沁種下了情絲咒麽……再說,你不是得了九先生傳授的無上功法麽,有九先生站在你身後,山外山也不敢動你。況且這些,青玄閣那邊都證實過了,青玄閣是不會傳假消息的。”


    氣的劉暮舟顫抖著手臂,狂灌一口酒。


    “青玄閣怎麽證實的?”


    施童聞言,遞出了一份青玄閣的見聞錄。


    劉暮舟接過之後,掃了一眼。


    什麽寫著“玄風太子問青玄閣”,再往下看,便是一問一答。


    趙典問:“劉暮舟是否起於微末?”


    青玄閣答:“蛟河舟子,是起於微末。”


    趙典問:“斬黃術,受陳默青睞也是真?”


    青玄閣答:“是真。”


    趙典又問:“擄陸萃潼,與鍾離沁有情絲咒,是真?”


    青玄閣答:“是真。”


    趙典還問:“劉暮舟自稱樓外樓弟子,屬實?”


    青玄閣答複:“沒聽說過。”


    看著看著,劉暮舟一口老血險些湧上了心頭。


    他破口大罵:“狗日的趙典啊!跟老子玩兒陰的?”


    馮橙鼓足了勇氣,問道:“別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能為所欲為,你就說,玄風趙典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人家隻是氣在他追求的鍾離沁險些被你這小人玷汙,出來作證而已!瞧瞧人家玄風王朝的太子,光明磊落去追求喜歡的姑娘,哪像你這樣?”


    施童回頭瞪了一眼馮橙,女子這才閉嘴。


    緊接著,施童重重抱拳:“雖然九先生被鎮壓,但也不是我們金水園開罪的起的。劉兄都要搶奪如此之大的機緣,想必我們二人拿走門畫,劉兄耿耿於懷許久了。你要是想要,我給你便是,我不想與你為敵。”


    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擺手道:“滾滾滾,倆不長腦子的,我要那破玩意作甚?我他娘隻是救人!不是搶機緣,搶你奶奶個腿兒!”


    被罵了一句不長腦子,馮橙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偽君子!背一把劍就自稱樓外樓弟子?不要臉!別以為仗著九先生就能為所欲為,現在九先生都被鎮壓了!”


    劉暮舟本來沒打算搭理兩人,可也架不住馮橙這麽罵。


    他猛的轉頭,笑盈盈一句:“別激我,你這等姿色,想讓我擄走你?想得美!”


    說罷,劉暮舟一步躍下城頭,往胡老漢走去。


    馮橙愣在原地許久,這才回過味兒了,望著施童,皺眉道:“他是說我長得難看嗎?”


    施童往天幕看了一眼,一把拉住馮橙,無奈道:“走了走了,咱們金水園,惹不起這樣的人。”


    劉暮舟一邊往胡老漢那邊去,臉皮一邊抽搐。


    好一個趙典,王八犢子,太他娘惡心人了吧?


    青玄閣也是,怎麽……唉,人家沒說假話。


    趙典所問,人家答複的沒錯啊!殺黃術,身懷情絲咒,都他娘是真的。至於樓外樓弟子,又沒有公開,人家說沒聽說過,也沒毛病。


    此刻天幕之上,鹿辭秋轉頭望向卓定風,問道:“這事兒你知道嗎?”


    卓定風點了點頭,“知道。”


    鹿辭秋眉頭瞬間皺起,沉聲道:“他覺得他很厲害,這樣去算計別人?這叫計策嗎?這叫下作!誰教他如此行事的?要爭,就光明正大去爭,這樣即便是贏了,又有什麽意思?”


    卓定風無奈一笑,“師父,他是覺得與無法完美把控真氣的劉暮舟打成了平手,憋屈。”


    鹿辭秋眉頭皺的愈發緊,他冷眼望向卓定風,沉聲道:“好好看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瞧瞧什麽才是真正的算計!然後滾去玄風告訴趙典,再學的如此下作,我就沒他這個徒弟。他是未來的王!他還是學武之人,可以無情但不能無義,道義的義。我輩武者,自當頂天立地!”


    卓定風急忙抱拳:“師父息怒,師弟畢竟年紀還小,得慢慢學。”


    鹿辭秋這才消了幾分氣,然後問道:“想知道是誰買走了香芸嗎?”


    卓定風一愣,“真不是金水園?”


    鹿辭秋淡然道:“小小金水園,不過有個觀三天之景的修士,買得起?”


    此時此刻,劉暮舟已經走到了胡老漢麵前。


    胡老漢還在衝著那青年高喊:“易悟真,你小子欠我一條命啊!”


    酒糟鼻老者轉過頭,見劉暮舟笑盈盈望著自己,於是疑惑道:“你小子又怎麽啦?”


    劉暮舟微微一笑,搖頭道:“沒怎麽,我答應了盧城主,三日之內找到他兒子的一魂一魄。你說,我該去哪裏找呢?”


    胡老漢一愣,“我怎麽知道?”


    劉暮舟聞言,笑盈盈說道:“鹿辭秋說,香芸早就被人買走了,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比我著急?你說這得花多少錢啊?”


    胡老漢皺著眉頭問道:“什麽意思?”


    劉暮舟冷笑一聲:“小鎮是你硬拽著我進去的,酒坊是你先找到的,香芸的身份,是你點破的,你說什麽意思?這麽玩兒下去,沒意思了,你帶走你買的人,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說著,劉暮舟將他的令牌還回去,喊了一聲好孩子之後,便往武靈城走去。


    胡老漢見狀,氣笑不已:“小王八蛋,這麽硬氣?你還鑄不鑄劍了?”


    劉暮舟猛的回頭,卻見胡老漢笑盈盈望著自己,然後舉起一壺酒。


    “這樣的酒,才有人情味兒!聽說你還有幾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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