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孤軍衝殺的底氣,我放空自己,在茂密的枝葉中靜靜等待夜幕降臨。


    草動,風動。我掐訣引風入囚牢,牢中騷動,開始灑水。


    等那群人偷偷摸摸趁著夜色將草垛碼好,我見他們隻欲幹草點火,那得多久才能燒出我要的失控場麵?便再引大風,令其點不著。


    城外是雄師,城內是熊兵,久不殺敵安居城內的士兵何所懼?待他們想到潑油點火,我便不再阻撓,微風助燃。兩個來不及逃跑的,被我引風飛草帶來的火燎中,哀嚎著引起獄卒注意,驚呼敵襲而擒之,同時高喊走水之聲四起。


    牢外騷動,牢內異動。攢足了力氣,眾人推牢門,何難?


    幾個囚人衝在最前,有的奪刀廝殺,有的不敵,拿身體擋住刀刃,拚死開路。被他們感染著,我之血性愈發沸騰,隻是此刻還不是我下場的時機。我按捺著,看著郎中被暗人帶走,看囚人取了草叉,鐮刀,向前進發。


    回家的誘惑大過天塌的恐懼!囚人得器又曾訓練有素,除斷後之人外,其餘四百多人悄然列陣出逃。


    然而烏恩在營得令,卻隻強行帶了四十多個軍營裏的士兵率先趕來。畢竟已是火光衝天濃煙大作,督軍將軍在營,而守軍拒不出門也是說不過去的。不過區區四十人,對陣要回家的囚人哪裏能敵?烏恩一來便陷入險地,但他不能退縮,他身騎戰馬,披著第一次穿上的輕甲,威風凜凜卻手抖不止。第一次殺人需要決心,我都沒有,如何要求他?


    隻是囚人不會任他猶豫,已有人衝過那些士兵,向他揮舞出草叉!生死之間,烏恩本能地舉起手中長刀抵擋。金屬碰撞之聲清脆響起,火花四濺。那人雖勇猛,但烏恩畢竟是依柏樂訓出的將士,雖還無主動揮砍的決心,卻也有必須要回去的堅持!


    隻有為自己殺出條生路,才能再見依柏樂!隻有衝殺過去,才有回家的可能!深陷殺場,不論敵友,最終的目的都是相同!帶著想要活著回家的心,烏恩終是咬著牙,眯著眼,奮力砍下了第一刀。


    一旦染上了敵人的鮮血,那堅定便不會再動搖,烏恩再沒有一絲憐憫,向陣列的後方衝殺而來。我看著那浴血奮勇的烏恩,心中五味雜陳。但是即便不是今日,他終有一天也會麵臨此境遇,那時如再兔死狐悲,命也就沒了。


    他一路堅毅拚殺而來,我吹響與兩方共同約定的鳥哨,場下於是互不再理會。保護好自己,放囚人過去,交給後麵趕來的少將軍,他的第一個任務完成了。


    我看著他沉寂起伏的身軀,不知現在會是怎樣的心情。不過沒有等的很久,他抹了把臉,昂起頭來,幾度猶豫著調轉馬頭,最終按照部署策馬去向囚牢。


    保存實力,唯有接力。


    我急急趕去依柏樂該出現的位置,一百騎兵阻斷囚人通往內城的道路,囚人借機開始向亂葬崗退守。延遲出動的營中守軍再來追趕四散奔襲的囚人,無異於散兵遊勇,難有勝算。


    追逐生擒囚人不是依柏樂的任務,見營中守軍來了,便率騎兵撤回城防,囚牢方向也有車駕帶著充當獄卒的士兵回程。至此,囚人已解,城中安寧,就看孤狼來不來。


    他不來,我也得讓他來!


    城中不亂,那就讓該亂的亂!我以朱雀引極陽之火,燒了那囚牢!那鬥場!那守軍的兵營!王城守軍的三處狼煙信號,依照大王旨意點燃各處篝火,霎時間都城火光衝天。


    城中狼煙滾滾,連王城之內也火光一片。如果在城外看,城中已是被燒殺搶掠,潰不自守!於是窅冥之處大軍匯聚壓境,於是都城之內連地麵都開始顫抖!


    今夜,王城內外各懷鬼胎,心情卻都是一樣!便是要屠狼狂歡!


    王城守衛第二個加入城防,囚牢王軍第三。人數也隻是過千,與城外黑壓壓以合圍之勢進發的萬人大軍比起來,實屬九牛一毛。


    不待大軍逼至近前,我站在高台之上氣運中丹,震聲大喝:“城外何人!”


    可能幾位與我相熟之人真的沒想到,我這麽個病秧子也能喊出這麽大的聲音,不由均側目於我。城外那隻蓄勢待發的貪狼也愣了,停下軍隊,向我喊道:“我是大王的二兒子,東征將軍蘇曼!你又是何人?”


    “大王昨日親封的罕給親王旭日幹,阿哥不會還不知道吧?”


    “你是親王?你是什麽東西!”


    我輕笑,開始給他扣帽子:“怎麽的?你這就要忤逆父王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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