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花哼笑一聲,說:“裝模作樣而已,前兩天我們做法事的那個村裏,不就有婆子帶了半碗回來。”


    “半碗?”黃道婆重複一句,然後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金荷花驚喜道:“師父您有主意咧?”


    黃道婆點點頭,自信一笑道:“荷花,去請那個紀銀翹過來。”


    金荷花也不問緣由,直接起身抱拳道:“是,師父。”


    銀秋菊屁股還在椅子上,身體已經幾乎要貼到黃道婆身上了,諂媚地問:“師父,您打算咋弄?”


    黃道婆微笑道:“不急,先讓這紀銀翹試試再說。”


    不多時,紀銀翹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拜見黃仙姑,不知仙姑叫我來是有啥事吩咐?”


    黃道婆起身,扶起紀銀翹,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夫人去做。”


    紀銀翹聽黃道婆叫她夫人,身子立刻挺了挺,高興地說:“哎呀,能給仙姑辦事,求之不得哩。”


    黃道婆微笑著說:“我記得夫人的娘家是牛家莊紀家,而且和紀老二家是有啥親戚關係?”


    紀銀翹不明所以地說:“我娘家是牛家莊紀家,紀老二是我堂哥,他家還欠我家……”紀銀翹忙收住了嘴。她本想說,紀老二還欠他家一條人命,但是想想算了,這麽多年過去了,再說也不好在外人麵前提及。


    黃道婆了然地點點頭,說:“城裏貴人托我幫他買十包你娘家二哥的打蟲藥,你想想辦法幫我弄點,事成之後,我給你二兩銀子。”


    紀銀翹遲疑一瞬,他二哥家賣打蟲藥?村裏一些婆子媳婦說的打蟲藥是她二哥家的?


    黃道婆見紀銀翹遲疑,以為她嫌錢少,輕輕咬了咬牙說:“這藥老紀家往出賣是兩文錢一份,這十份藥給你二兩已經不少了。這樣吧,我自己再掏一兩,三兩,能行就行,不行就算逑!”說著,一甩袖子,轉身背對紀銀翹。


    紀銀翹立刻恭敬地說:“我是真不知道他家賣什麽打蟲藥,我也是這兩天才從村裏人口中聽到這個打蟲藥。你也知道的,我家屋子修在塬上,跟他們那些住在窯洞裏的離得遠,有些消息傳不到我這兒來。再說咧,自打從上回那個事後,我這麽久也沒往娘家那邊去過,所以真不知道這事。”


    黃道婆拉著臉轉過身,看著紀銀翹說:“行咧,行咧,不怪你。這事就交給你,你可得給咱千萬辦妥呀。”


    紀銀翹拍著胸口,自信滿滿地說:“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給您辦的妥妥滴。”


    送走紀銀翹,金荷花問:“師父,您讓她買這麽多打蟲藥弄啥?”


    銀秋菊也湊上前來,滿臉的好奇。


    黃道婆微微一笑,神神秘秘地說:“自然是有大用。過幾日,咱們去府城逛逛。”


    金荷花和銀秋菊相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激動和刺激。她們知道,黃道婆一旦有了主意,那事情往往會按照她的設想順利進行。她們隻需耐心等待,然後很快就會有銀錢、糧食送上門。


    就像這觀音廟,之前還是破敗不堪,屋頂漏雨,四牆透風。現在再看看,屋頂翻新了,觀音像也重塑金身了,他們師徒三人也可以頓頓吃幹飯吃到飽,以前饞得流口水的白麵饃饃快要都吃膩了。


    黃道婆不管兩個徒弟的想法,隻是靜坐,計劃著下一步的安排。


    紀銀翹得了黃道婆的吩咐,滿心歡喜地回到家中。


    她雖然不知道黃道婆要這麽多打蟲藥幹什麽,但她相信,隻要能讓黃道婆滿意,那她以後所求的事,必然也能夠辦成。


    ……


    今天又是寧平縣大集,天還沒亮,胡喜容就趴在紀永靈窗前低聲叫道:“靈兒,靈兒,起來咧,你不是說今兒陪嬸子去賣線嗎?快點起來咧。”


    紀永靈從炕上費力地坐起,低垂著腦袋,實在是不想下炕。


    “靈兒,靈兒,你聽見了嗎?”


    胡喜容的聲音再次響起。


    紀永靈無奈地抓抓頭發,睜開黏糊糊的眼睛,深吸一口氣,下了炕,拉開門閂。


    “哎呀,你咋才醒啊,碎娃娃就是瞌睡多。”胡喜容說著端了一盆水走了進來。


    紀永靈望一眼外麵黑漆漆的天,估計也就是淩晨五點左右,她無奈點上燈,哀歎一聲:“四嬸,真不用起這麽早,我爹他們還沒起呢,起了還得裝藥材啊。”


    胡喜容小心把水盆在木製的臉盆架上,回頭說:“他們馬上就起咧,我剛下炕的時候,已經把你四叔給踹醒了。”


    紀永靈真是低估了胡喜容去賣線的熱情,隻能無奈地去刷牙洗臉。


    對,是刷牙。


    寧平縣一帶老早就已經開始使用豬毛鑲在木柄裏的“牙刷子”進行刷牙,家家還會自製牙粉,雖然都是爛腳草(旱蓮草)、升麻這些中草藥研磨而成的,但是對於村裏人來說已經足夠,總好過用鹽,因為鹽可是要花錢買的。


    紀永靈不知道的是,胡喜容昨晚根本沒怎麽睡,用紀滿慶的話來說,就是翻來覆去在炕上烙了一晚上大餅。


    趁著紀永靈洗臉,胡喜容已經著急地去拆她的頭發,想幫她梳頭。


    紀永靈往後一跳,躲開了胡喜容的手。


    可是胡喜容太快了,已經揪了一撮頭發在手裏,所以紀永靈被撕扯得生疼,隻能疼得“噝噝”吸氣。


    胡喜容不理解地說:“你這娃,嬸子給你梳個頭咋這麽難,我得跟你娘好好說說去,長得這麽乖的一個女娃娃,天天蓬著頭發,像個刺毛咕咕(小母雞)一樣。”


    紀永靈用手捂著頭皮,無奈地說:“我自己來梳,嬸子你快去折磨四叔吧。”


    她是真不喜歡胡喜容和楊氏給她梳頭,這兩人喜歡用篦子篦頭發,而且梳頭的時候要先給篦子上唾兩口唾沫,說是這樣梳的頭油光水滑,不怕被風吹的散開。


    紀永靈隻要一想到篦頭發時的疼痛指數,她就條件反射覺得頭皮直疼,她寧可每天蓬著頭,也不想遭梳頭的罪。


    哎,真是時代不一樣,她這一頭炸蓬的頭發,雖然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但是放在後世,這就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蓬鬆高顱頂。


    胡喜容見紀永靈不接受她的好意,便轉身出去找紀滿慶。


    紀永靈取出從儲備倉拿的毛巾,仔細洗了洗臉,尤其洗了洗眼角的眼屎,用手指蘸點水,劃拉劃拉頭發,拿頭繩隨便一綁就成。


    她實在不耐煩梳頭,尤其是古代繁複的發髻,她就喜歡像她爹一樣,紮個丸子頭。


    等紀永靈梳洗好出來,就見紀滿慶正頂著雞窩頭,一臉生無可戀地站在蘋果樹旁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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