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的西域之地,有一座名為吉木薩的城鎮,隸屬於烏魯木齊。此地因地處邊陲,屯兵眾多,張鳴鳳便是其中一名屯兵,他身形矯健,麵容雖顯稚嫩卻透著一股英氣,年僅二十。因軍務調遣,他被派往守卡倫。那卡倫坐落在一片曠野之中,旁邊緊鄰著一座菜園。


    園中有一位灌園叟,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年過六十的他,身體雖已佝僂,但眼神中透著堅韌與質樸。每遇風雨交加的夜晚,道路泥濘難行,灌園叟便會如往常一樣借宿於卡倫之中。卡倫內,燭光搖曳,士兵們圍坐在一起,或擦拭著兵器,或低聲交談。灌園叟默默坐在角落,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氛圍。


    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那個夜晚悄然轉向了黑暗的深淵。那夜,風雨呼嘯著席卷而來,卡倫內的氣氛卻有些異樣。張鳴鳳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股邪念。他看著灌園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他故意拿出酒來,勸灌園叟共飲。灌園叟本是個樸實之人,見張鳴鳳盛情難卻,便接過酒杯,一杯又一杯下肚。不多時,灌園叟便覺頭暈目眩,意識漸漸模糊。張鳴鳳看著灌園叟醉倒,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隨後竟對灌園叟行了那令人發指的不軌之事。


    待灌園叟在痛苦中醒來,隻覺下身劇痛,心中更是充滿了憤怒與羞辱。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怒火,毫不猶豫地向營弁控告了張鳴鳳的惡行。彼時,他身上被張鳴鳳粗暴對待所留下的傷處尚未愈合,那一道道青紫痕跡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他的悲慘遭遇。此事一經上報,軍中上下皆為之震驚。經過層層審訊,張鳴鳳與灌園叟皆堅稱自己所言屬實,雙方都不承認有任何不實之處。眾人聽聞此事,皆覺荒誕不經,難以置信。年輕的張鳴鳳,本應有著大好前程,為何會做出如此違背常理之事?於是,軍中謠言四起,有人懷疑是灌園叟曾對張鳴鳳有不當之舉,如今不過是挾私報複。但無論如何猜測,真相卻如迷霧般籠罩著眾人。最終,張鳴鳳因證據確鑿,被除去糧餉,以儆效尤。


    此事在軍中傳得沸沸揚揚之時,有一位官奴玉保,他常年在這西域之地生活,見多識廣。一日,他聽聞了張鳴鳳之事後,緩緩道出了自己曾經的一段奇遇。


    那是在南山牧馬的日子,陽光灑在廣袤的草原上,玉保正驅趕著馬群吃草。突然,一聲尖銳的呼哨聲打破了寧靜,原來是一位射雉者驚到了馬群。馬匹瞬間受驚,脫韁狂奔。玉保心中大驚,他深知若是馬匹走失,自己必將遭受嚴厲的責罰。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馬匹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在深山之中狂奔,慌亂之中,漸漸迷失了路徑。四周的樹木愈發茂密,陽光隻能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他越走越迷糊,時間在這無盡的尋找中悄然流逝,一晝夜過去了,他卻依然被困在這深山之中。玉保心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走出這片山林。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遠遠望見林內有屋角隱現。他心中一喜,急忙朝著那方向奔去。可剛跑了幾步,他又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心中暗自思忖,這深山之中,怎會有房屋?莫不是盜匪的巢穴?若是貿然前去,恐怕會遭其殺害。想到此處,他小心翼翼地藏身於草叢之間,眼睛緊緊盯著那屋角,大氣都不敢出,靜靜地窺探著屋內的情況。


    許久之後,隻見兩位老翁攜手從屋內走出。他們身著一襲白衣,白發蒼蒼,麵容卻頗為紅潤。兩位老翁笑語盈盈,仿佛這世間的一切煩惱都與他們無關。他們緩緩走出,來到一塊盤石之上,坐了下來。隨後,他們相互擁抱依偎,舉止甚是親昵曖昧。玉保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陣慌亂,他深知自己窺見了他人的隱秘之事,若是被發現,定會惹來殺身之禍。他蜷縮在草叢中,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然而,命運似乎總喜歡捉弄人。那兩位老翁仿佛早已察覺到了玉保的存在,他們轉過頭來,朝著玉保藏身的方向望去。玉保心中一涼,以為自己死到臨頭。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兩位老翁看到他後,臉上竟毫無羞愧之色。他們一同喚玉保出來,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憤怒與責備。


    玉保戰戰兢兢地從草叢中爬了出來,老翁們看著他驚恐的模樣,微微一笑。其中一位老翁走進屋內,取出兩塊餅遞給玉保,說道:“年輕人,莫要害怕。你想必是迷路了,且吃些餅充饑。”玉保接過餅,心中滿是感激與疑惑。老翁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便開始為他指明歸家之路。他們指著不遠處說道:“從某處見某樹轉至某處,見深澗沿之行,一日便可到家。”說著,又指向最高的一座山峰,“此是正南方向,若是迷了路,望此峰便知方向。”老翁們還不忘叮囑玉保:“這空山之中,無草可食,你的馬已因饑餓自行歸家了。此間熊與狼至多,你且速速歸家,莫要再來此地,以免遭遇危險。”


    玉保聽著老翁們的話,心中雖仍有疑慮,但此刻也顧不上許多。他向老翁們道謝後,便按照他們所指的方向匆匆離去。待他回到家中,果然發現馬已先返。如今,聽聞張鳴鳳之事,玉保不禁感歎,這世間竟有如此違背常理之事。隻是那二老翁身份不明,隱居深山,看似修道之人,卻為何有那等親昵之舉?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個未解之謎,深深地印刻在眾人的心中。


    而在另一邊,張助教潛亭,一位飽讀詩書之人,他與一位友人一同踏上了北上之路。他們一路奔波,風餐露宿,領略著沿途的風土人情。這日,夜幕降臨,他們來到一家逆旅投宿。


    逆旅的房間略顯簡陋,但奔波了一天的他們早已疲憊不堪,倒頭便睡。是夜,萬籟俱寂之時,寂靜之中忽聞磆砒聲響。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時在窗外,時在室之外間。起初,潛亭與友人皆以為不過是蟲鼠在夜間活動發出的聲響,並未太過在意。他們隻是翻了個身,便又沉沉睡去。


    但隨後,隱隱約約竟傳來一聲歎息。這歎息聲悠長而哀怨,仿佛飽含著無盡的憂傷。此聲一出,原本沉睡的二人頓時驚醒。他們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心中滿是恐懼。這歎息聲在寂靜的夜裏回蕩,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他們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豎起耳朵,仔細傾聽著四周的動靜。然而,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歎息聲,他們什麽也聽不到。


    潛亭鼓起勇氣,輕聲對友人說道:“兄台,你且在此處莫動,我去查看一番。”說罷,他緩緩起身,拿起桌上的燭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燭光搖曳,映照著他緊張的麵容。他一步一步地走著,每一步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當他走到窗邊時,卻發現窗外空無一人。他又轉身走向外間,四處查看,依然一無所獲。那神秘的歎息聲仿佛隻是一個幻覺,在他的偵查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他們心中清楚,這絕非幻覺,那股深深的寒意依然縈繞在心頭。


    他們在這恐懼與疑惑中度過了一夜,次日清晨,繼續踏上旅程。行至紅花埠時,或許是因為昨夜的驚嚇,二人有些心神不寧,竟偶有疏忽,忘收筆硯。


    夜半時分,正當他們在睡夢中輾轉反側時,忽聞有閣筆之聲。這聲音在靜謐的夜裏格外清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書寫著什麽。他們瞬間從睡夢中驚醒,身體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動彈不得。他們的眼睛緊緊盯著幾案的方向,心中充滿了恐懼與期待。他們不知道這聲音究竟意味著什麽,是有神秘之人在暗中作祟,還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幾案之上。他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向幾案,隻見幾案之上竟有字跡浮現。那字跡陰黯慘淡,似有似無,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霧氣籠罩。二人緩緩走近,定睛細視,乃是一首詩。


    詩中寫道:“上已好鶯花,寒食多風雨。十年汝憶吾,千裏吾隨汝。相見不得親,悄立自淒楚。野水青茫茫,此別終萬古。”此詩讀來,滿是哀怨幽思,字裏行間仿佛流淌著無盡的淚水。潛亭細細回想自己的過往,卻發現自己記憶之中並無此人。友人亦是如此,他們二人麵麵相覷,皆不知這詩從何而來。這仿佛是一個無形的幽靈在暗中窺視著他們的旅途,特意留下這充滿謎團的詩句,以訴說心中的哀怨與思念。


    此事很快在周圍之人中傳開,眾人聽聞後,皆感神秘莫測。程魚門聽聞此事後,思索片刻,緩緩說道:“君肯誦是詩,定無是事,恐貴友諱言之耳。”眾人聽後,皆覺有理。難道友人心中真的有什麽隱秘之事不願言說?這神秘的詩箋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是友人曾經的故交舊識,因某些原因含冤而死,如今化作冤魂前來,借詩表意?亦或是潛亭與友人在途中誤闖了什麽靈異之地,驚擾了此地的精怪,精怪以詩警示他們莫要再犯?各種猜測紛紜而起,眾人圍坐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然而,無論他們如何猜測,卻無一能有確鑿證據,那神秘的氛圍愈發濃厚,如同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眾人籠罩其中。


    此事之後,潛亭與友人心中皆蒙上了一層陰影。他們在後續的旅途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輕鬆與愉悅。每至一處,他們必先查看四周是否有異樣。哪怕是一絲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驚出一身冷汗。而周圍之人聽聞此事後,對旅途的未知危險又多了幾分忌憚。每當夜幕降臨,人們圍坐在一起,談論起此事,都會不自覺地壓低聲音,仿佛那神秘的力量就在附近傾聽。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敬畏,對這世間的神秘之事又多了幾分深刻的認識。


    世間諸多奇事,如吉木薩張鳴鳳之事與張潛亭的經曆,皆令人難以理解。這些事超出了常人的認知範圍,讓人不禁思索,在這天地之間,究竟還有多少未知的神秘力量在暗中運作。是鬼神作祟,還是有其他更為深奧的原因?人們在敬畏之餘,也對這浩瀚宇宙的神秘充滿了無盡的好奇與探索之心。而這些奇事,亦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神秘傳說,在歲月的長河中久久回蕩,仿佛在訴說著那些被遺忘的秘密與故事,等待著有緣人去揭開那神秘的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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