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長街,穿城而過。


    許桉跟著齊開,很快抵達天度神廟。


    此間,同樣香火鼎盛,供奉不斷。


    在人間,因為大夏皇庭,神庭,還有陰庭三方勢力交匯,所以三方各有最高負責人在此。


    張羨是大夏皇庭,當朝冊封的官員,也是當地百姓的父母官,司人間事,毋庸置疑。


    而天度正神,就是典型的上天來使,身處揚州時,他所做的就是監管如土地,灶神,門神,燈神,農具神等微末小神。


    每一年,他都擬寫奏疏,焚香祭天以告神庭,治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無任何大事發生。


    而許桉和齊開,代表的就是陰庭司掌凡人死後之事。


    三界輪回通道,還未關閉之時,人間還有大量陰差往來,抓捕孤魂野鬼。


    如今,陰庭絕大多數陰差,已經原地轉業,去幹其他事情了,因此駐留陽間的職務,早變得少之又少。


    齊開原本在此,不出意外還有三百年才會從城隍之位上調任。


    他在此享受香火,樂得清閑,本來就是一種什麽都不用管,也不需要太操心的狀態,多自由自在?


    可現在倒好,這離山劍宗的餘孽,去哪發瘋不好,偏偏跑來揚州,還水裏投毒?


    你把人都毒死了,變成厲鬼,再搞出惡鬼相食,形成孽障,誰來給他們這些神職上香供奉,給各大宗派,還有大夏皇庭提供香火?


    簡直豈有此理!


    心底罵罵咧咧,兩個鬼踏入天度神府。


    齊開一身霞光,猶如日月同輝,散發著尋常神鬼不敢侵犯的恐怖波動。


    麵對神牌,他抱歉拱手,香火之氣匯聚成雲,於其靈台之上湧動著道:


    “袁仕呈,袁大人在否!”


    此話一出,許桉抬眼,就看見供桌香案之上,供奉袁仕呈的牌位一陣顫抖。


    緊接著,濃鬱的香火之氣翻湧,匯聚成一道身穿白袍,頭插發簪的中年身影。


    袁仕呈麵容儒雅,三縷長須風中飄蕩,他看著齊開還有許桉,有些意外道:


    “嗯?陰庭兩位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齊開簡明扼要的道:


    “袁大人,揚州城內有離山劍宗修士投毒,此刻已有過半百姓病倒,你可有解毒之法?”


    袁仕呈微怔,他一直在神府空間內,潛心修煉,通常情況下也不會有什麽事找他。


    沒想到,此刻被叫出來,揚州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他忙道:


    “是何種毒?”


    許桉扭頭,看著旁邊一名臉色難看的香客,突然一頭栽倒,身上發紫後道:


    “袁大人看,這就是中毒者。”


    袁仕呈心驚,他剛才還以為,齊開和許桉說的是誇大,沒想到中毒者已經密集到他這供廟裏都有了。


    當即,他顯出真身來,在一眾老百姓的膜拜中,查看起對方所中之毒來。


    越看,他眉頭皺的越深,臉色越發難看。


    供廟裏十幾個老百姓,過半都出現了中毒的跡象,他們期許的看著顯靈的三位神仙,想著他們能不能救救自己。


    “齊大人,許大人,你們對這毒知道多少?”


    站起身來,袁仕呈同樣臉色難看。


    他發現,這毒性極其特殊,且異常強烈,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居然可以吸納凡人的精血神魂。


    這種恐怖的吞噬力量,就是修士被沾染了,也會被攪得痛苦不堪,更何況他們都是肉體凡胎,怎麽抵擋?


    齊開聞言,頓時看向許桉,他對這毒也是一無所知。


    許桉臉都黑了,有種自己見誰都要解釋一遍的感覺。


    他把這毒,原先是能夠控製人心智,使得修士是非不分,敵我不變,宛如傀儡聽命其主的作用,大致說了一遍後,袁仕呈臉色驟變。


    他道:


    “如此重要的事情,你陰庭怎麽到現在都不報?”


    許桉忍不住,同樣道:


    “我陰庭自有上報我陰庭的流程要走,要不是事發突然,有關此毒的消息,理當是絕密!”


    袁仕呈臉都黑了,繼續道:


    “黑暗道州這手段,居然已經攪得陰庭與人間兩界,風雨不斷,茲事體大,我要焚表奏天,以尋對策!”


    許桉和齊開對視一樣,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那種,仿佛為之奈何的神色。


    心裏知道,袁仕呈這焚表奏天,顯然是不做不行了,他們倆隻能催他快寫,同時去安撫這些百姓。


    解毒的方法,他們一時半會還想不到,隻能寄希望於神庭能夠出麵。


    不管是昆侖仙漿,還是瑤池聖水,又或者是太上金丹,能派上用場的都快來吧。


    旁邊,袁仕呈鋪開文房四寶,手托衣袖,開始手書奏表:


    下官,揚州天度正神,於此間廟宇,焚香上書,表奏神庭。


    自就任以來,下官恪盡職守,治下諸神,皆秉公執法,按律辦事,少有貪贓枉法,藏奸納汙之事…


    適才,於揚州城內,潛心修行之事,得陰庭正神,城隍齊開,攜同通靈神官,陰差許桉,共渡於此。


    遂追其由,問其行,知其欲要何為…


    旁邊,許桉和齊開,看著他洋洋灑灑,一連寫了好幾百字,還沒有要停的意思,鬼都麻了。


    這片公文那寫的真叫一個好啊,不僅把自己摘的一幹二淨,而且言辭得體,詳略得當。


    一副揚州此刻,事情不大,就是送個信和你們說下,這兒有人投毒,可能會毒死幾十萬老百姓,你們上麵開個會研究一下,是不是派個人來看看,或者送點藥過來?


    等到奏表公文寫完,袁仕呈小心陰幹墨跡,將之疊好後,運轉法力與香火之氣,口中念念有詞,隨後將此表,寫有字跡的那半,於神火中焚毀。


    嫋嫋青煙,迅速飄散,向著九重天而去。


    不久後,剩餘的半張奏表內,霞光大放,用仿佛筆走龍蛇般的金邊,批複了幾個字。


    上書:


    “奏表已至,即刻呈上,且等詳複。”


    許桉和齊開忍不住對視一眼,看向袁仕呈。


    被兩個鬼這麽盯著,袁仕呈忍不住道:


    “別看著我啊,這奏表上了神庭之後,有專人接收,然後才會根據上奏的時間,官員的職級,按順序送到對應神官的手上,在那之前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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