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鋪錦在人間也夠受苦的啦!”地府閔公,感歎的對地藏王菩薩說。


    “不吃盡人間苦,誰願看破人間苦。沉迷於幸福的人,誰會放下執念,一心向佛。人都是把炙熱的緣份,走近冬天,在輪回路口,留一份無言的結局。該經曆的磨難,心疼也無用。所有的緣份,都是為渡她而產生的。誰會體量佛祖的用心良苦。貪玩的孩子,總不願歸家,留下一個無所依靠的幽魂,再那裏傷悲殆盡,才會想起回家。”地藏王菩薩看著閔公說。


    閔公聽了,眼睛紅了,卻無言的站在那裏。


    人間這裏,陳葉光感覺無家可歸,背著鋪錦,在街頭獨自徘徊。


    葉光母鬧得厲害,直等到貪黑打牌的相公回來。


    “你看,這翠蘭啊!越來越不像樣子,對我這婆婆說話,那叫一個尖酸刻薄。這個家你還管不管啦?”葉光母一副告狀的態勢,大嚷的說。


    “那你叫葉光起來,說我這個爹有話跟他說。”葉光父聽了說。


    “就你那兒子,也沒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背著那個死不死,活不活的丫頭片子,出去閑逛啦。總拿她那個病秧子,當個寶似的。難道這有小的,就不管老的了嗎?這要是個小子,我也替他值。這一個黃毛丫頭,有啥好稀罕的,給人都沒人要。”葉光母嘟囔著。


    “行啦,我要睡覺了,他不回來,就等回來再說吧?”葉光父聽兒子不在說。然後把氣使在磕打煙袋鍋子上,弄得床板鐺鐺直響。


    裏屋的陳老太太聽了,有些氣不過,終於開口說:“我看你們倆口子,就是沒事作妖,敢把我那從孫女趕出去。你們也出去。這份家業是我的。給葉光他們找回來去?”


    “娘,我這管兒子,您跟摻和啥?”葉光爹說。


    “這麽說,你還挺有孝心,怕我生氣啦?那你還不把我孫子,給我找回來?”陳老太太說。


    “他那麽大了,應該知道回來,等一會兒吧?”葉光他爹說。


    “你媳婦不說理,你也跟著胡鬧慣了,真不像樣子?”陳老太太說。


    “有娘在,我們都不會操心?”陳葉光他爹說。


    “當年,你爹在外有點銀子,就三妻四妾,沒辦法?看上我時,我怕他不好,就不同意。他說遇見我是最小的,也是最後一個。迫於他窮追不舍,我才答應他。當我們過得正好時,他在外得罪人,被人打死。”陳老太摸著眼淚說。


    “這些我知道,我們從小就沒爹。”葉光他爹說。


    “可是我一個守寡女人的一生,都操心拉扯你們長大,生怕你受委屈,慣著你們。可到頭來,這份家業,都快讓你們給敗光啦,我說什麽了嗎?你們像我這樣慣著你們的孩子裏嗎?就剩這個稀淌嘩漏的房子,你還把他們趕出去。實在不行,連我這個不順眼的糟老太,也一起趕出去吧?”陳老太說。


    “我就說嗎?葉光好好的,怎會走,原來是她幹的好事?”葉光爹說。


    “你整天不務正業,就知賭。還很慶幸自己啊?丟盡臉啦,也不覺?他們在,我還能看看葉光,娃,心裏敞亮點。可你……你還想把他們趕走。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存心想氣死你老娘啊?”說完,陳老太太是一頓咳嗽,隻見她手絹上已嗑帶血絲!


    “娘,那打牌人多去啦 ,哪個不也活,幹嘛差我一個,您何必為難我。兒答應你不攆您孫子走就是啦。別生氣啦?兒給您跪下。”葉光爹見娘氣成這個樣子,急忙跪下說。


    “滾!去看看葉光,去哪啦?”陳老太太聽兒說話就氣攆兒說。然後自己用手順順心口氣。


    “好!好!”這葉光爹答應完,從母親那屋出來,就躺在自己那屋睡著啦。這葉光母看著,坐在一旁生悶氣。


    街上,“冷不!”葉光問後背的鋪錦。


    “爹,我不冷。”鋪錦看著夜裏的月光說。


    “走回家吧,這個時辰,你祖母她們都該睡著啦。”葉光知道自己都冷了,隻是鋪錦不愛說真話!


    “嗯!爹爹您背我一定很累吧!”鋪錦感覺一直在父親的背上,便心疼地問。


    “沒事,回家別吱聲,打擾祖母醒就不好啦,一定要悄悄的躺下休息。”葉光背著鋪錦往回走說。


    “知道啦!爹爹”鋪錦小聲地說。


    “嗯!好鋪錦,一天天就長大啦,該變懂事啦?到時候就能少操心了。”爹爹誇著鋪錦,往回走。


    “爹爹,以後你會變嗎?變得討厭我。”鋪錦無奈的問。


    “別想多,快到家啦。”葉光悄悄的把鋪錦背回了家。


    “我聽曾祖母敲煙袋。”鋪錦說。


    “你躺在你娘身邊睡吧?爹爹看你太奶去。”陳葉光說著把鋪錦放在翠蘭身邊,去看奶奶。


    “奶奶,孫子回來了!”葉光跪在奶奶麵前說。


    “回來就好,看看你媳婦吧?”陳老太說。


    “嗯!孫子回屋了。”陳葉光說著回自己的屋。


    看著滿臉淚痕的媳婦,一臉怨氣地睡著了。陳葉光給她蓋上。聽著自己咕嚕的肚子,問鋪錦:“餓嗎?”


    鋪錦笑笑沉默。


    陳葉光去廚房隨便找點東西,拿給鋪錦說:“你吃吧?”


    鋪錦看看少說:“爹,我不餓!”


    陳葉光掰了點,放在鋪錦手裏。


    很快,第二天早上,葉光一家正在吃飯,聽窗外有說話的聲音。


    一看,是葉光的妹妹回來了!


    “二閨女,回來啦。”葉光母笑臉迎上去說。


    “二妹,回來啦!”葉光見到也急忙出去迎。


    “啊!大哥,爹娘,天涼啦,我給你們做了件新棉襖送過來。”二妹說。


    “看我閨女,多孝順,知冷知熱。再看兒子這麵,啥也指不上。那枕邊風,從來就沒教養,把我兒拐成白眼狼。你哥攤上那樣媳婦,從來都是一副寒磣樣!吃穿沒一樣像樣的,你爹都替他丟臉。”葉光母急忙接過話茬說。


    “哪不能顯著她,你們家生的能不好。我這個外拉攏的,自打進你們家門,就沒人正眼瞧過。但就是不怕你,咋的吧?”這屋裏的翠蘭一聽就湊上來說。


    “這胡攪蠻纏的玩意,還有沒有天理王法啦,我這個婆婆今天就替你那不會管教的爹娘,好好管管你?”葉光母拿起樹條就奔翠蘭過來。


    “娘啊!翠蘭一天帶個病娃不易。鋪錦雖多災多難,可是命大,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陳葉光在一旁說。


    “我看你咋打我的,來呀,來呀?吃你們家飯長大的,你閨女給你送棉襖。那明天我也拿布和綿,給我娘做襖,沒你份?咋滴吧?”翠蘭起身,見婆婆過來,身一躲,葉光母撲個空,翠蘭從後麵隨手便是一推,把葉光母推坐在地上。


    “少說兩句,能死啊?”葉光說翠蘭。


    “憑什麽呀?我咽不下這口氣?”翠蘭說。


    “哥,你看著她打咱娘,居然不管。這種女人也太不要臉啦?啊!你還敢打我娘?”這二妹左瞧右瞧,拿起牆角洗衣棒子,就奔嫂子去。嫂子來得快,回屋關上門,這娘倆一擠,門就開了。翠蘭見追屋來,急中生智,上炕就是一個跳窗戶,逃出去。


    “你那媳婦,都讓你慣成啥樣啦?你娘也敢頂,你二妹好心好意孝敬俺,還不行?你們倆口子,趁早給我滾出去,我們陳家不養白眼狼。”葉光父聽了翠蘭的話,氣得去翠蘭屋,一邊往院子裏撇鋪蓋卷,一邊說。


    “爹,你這是幹啥?行李卷都給俺撇外麵幹嘛!兒要真走啦,爹您想叫得還不方便。行啦,我把翠蘭找回,給您賠個不是,啊?”葉光哄著爹說,急忙跑出了門外,追上了翠蘭,生拉硬拽的把翠蘭拽回。


    “快,給爹跪下,賠個不是,以後不許跟娘這樣說話。聽見沒?”葉光遞個眼神給翠蘭,意思聽點話,過了這關。


    翠蘭也不顧誰瞅,啥意思。又是一頓頂撞:“啊!我又不是缺爹啦?都惦記管著我,你也不照照鏡子,吃你們家飯粒啦……”葉光聽了無奈,上去就是一巴掌。


    “好哇!我就說你們一家人,就我一個外姓,你們沒人把我當人看。你為了你們一家老小,居然敢第一次打我,我和你同甘共苦那麽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可你們家人是怎麽待見我的?我為什麽總要忍,連老天都不幫我,我以為生個小子,在你們家人麵前,也能抬起頭。可生個丫頭,是我一個人的事嗎?還不是你不中用……”翠蘭被打,氣得啥解氣說啥。


    “越來越瘋啦,還籟到我兒頭上啦?好啊!我豁出去了,何必為了你,讓我兒做不孝子呢?看今天我不打折你的腿,我就跟你姓。”這葉光母聽了,急眼似的起來說著,又要伸手。


    躺在床上的鋪錦聽到,母親和祖母,不依不饒的吵,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床上下來,爬出門外,趴在她們之間說:“祖母,祖父,別打我娘,都是我的錯,怨我不是個男娃。”


    鋪錦爬到娘麵前安慰娘說:“娘,都是鋪錦不好,連累您,讓你受委屈啦!”


    翠蘭見鋪錦過來,往自己的懷裏撲,狠狠的一把推開說:“我不是你娘,從今以後,你沒有我,我沒有你。你們家人我一個都不認識。誰都不用打我,趕我,我這就走,離你們遠遠的,從今以後,井水不泛河水,各走各的道。”


    “翠蘭,娘,爹,這是幹什麽呀?翠蘭,你回來,都是我錯啦,還不行嗎?都是我不好,打了你,是我讓你跟我受苦,你走,丫頭會想你的?”葉光看翠蘭要走,不知所措,無奈的苦苦哀求說。


    “你心裏隻有你們家人,沒有我。我不用你管,我影響你姓陳的過好日子啦,從此你就當這個世界沒有我……”翠蘭看著葉光拚命的喊,發泄。


    “你胡說,那不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嗎?你不心疼,你還是不是人啊?”葉光朝翠蘭問。


    “那不是我的肉,那是你們收拾我的理由?”翠蘭滿含眼淚的說。


    “你回娘家,哪有你呆的地方?”葉光語氣緩和了,又問。


    翠蘭沒有回答他,橫眉冷對的看了看他,頭也不回的往出走。


    “放心,我不回去,永遠都不回娘家去。我倒是想看丫,可你們看丫的份,給我台階了嗎?。”翠蘭哭著說。


    鋪錦拽著娘的褲角,哭得死去活來的求娘留下。


    “娘,我想你。你走,我會想死你的,娘你不要走,誰欺負你,我跟他們幹就是,娘你留下來好嗎?”鋪錦拽著娘的褲角哭著說。


    “你這狼崽子,奶奶都白疼你?和你娘一個鼻孔出氣?真是服了你外祖母家那根?”葉光娘指著鋪錦說。


    “你拽我幹什麽?等這個家你什麽時候說的算,我再回來。再說,我一個不孝,就不拐著你們陳家了?”翠蘭撥開鋪錦的手,擦著眼淚往出走。


    任憑葉光跟過去,怎麽勸?鋪錦喊娘的聲音,把天空撕碎,翠蘭也不回去。


    “娘!娘!娘!”那撕天的喊聲劃過,留給漫無邊際的空,無從回答。鋪錦又昏了過去。


    鄰居的王嬸,聽了心碎,急忙過來。


    “唉!這可真是的,人家兩口子好好的,這當老的摻合啥呀?把他們攪散你當老的能撿到啥呀?”王嬸說著,急忙把鋪錦抱在懷裏,按人中。


    翠蘭走了,鋪錦醒啦,腦子裏嗡嗡響,看著那無情的門與路,畫到天涯,卻不見想要人的身影。天地間,隻留下自己安靜的冷清,想長久的畫著還有一口氣的世界。


    鋪錦閉上眼睛,淚不知從何而出,不停的流。


    “這孩子命也夠苦的啦!別人不會懂你的感受,隻需要自私的發泄就是。孩子,一切都要過去,不過就是個坎。別人都能過,錯不在我們,為什麽我們不能過?”王嬸看著心疼的說。


    “王奶奶,為什麽這麽小,就要麵對這些,原以為病痛是苦。沒想到沒娘的滋味,比生病還苦?我才知道那個沒娘的孩子,什麽滋味?”鋪錦說。


    “好孩子,改變不了的事,就不要想了?養好精神,做明天該做的事吧?我”王嬸說。


    外麵的葉光爹還沒消停,盡管屋裏的陳老太狠狠的,把煙袋鍋子敲碎。


    “你爹,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多大能耐?小樣,你要比我強,你爹我這輩子,就頭朝下走去給你磕頭。十個閨女,不敢一個墊腳兒。你絕戶,我和你娘,這輩子瞧不起你?就憑這一點,你就不如我?”葉光的爹,看著院子裏礙眼的鋪蓋卷說。


    葉光仔細看看他爹說:“我算認識你了,你可真是爹啊?我後悔為什麽老天爺,請你當我爹,真是麻煩您了……”


    葉光點點頭,走向王嬸說:“王嬸,你先幫我照看一下鋪錦吧?過些日子我就回來接孩子團聚。”


    王嬸聽了,含淚點點頭。


    葉光說完,拚命的追出去,到找翠蘭。在那個無人的街頭,在那條翠蘭撿過柴火的河邊,在那條通往娘家的路上……葉光找遍了地方,也沒有見到翠蘭的人影。


    正當葉光絕望時,坐在一顆樹下,看到了附近一個土坑裏,一個穿著滿是補丁衣服的女人,走過去一看是翠蘭。


    “你還沒忘記我們初識的地方?等我找個地方,以後我們自己過。”葉光辛酸的說。


    “這個地方,隻是適合休息而已,跟遇見你沒關係。你這輩子,就算住金鑾殿,都別找我,就當我死啦。”翠蘭含著眼淚說。


    “那你打算怎樣?再找一個,就敢保證一點缺點沒有嗎?還是咱老夫老妻的吧?給我點時間。”葉光說。


    “我回娘家,你跟你娘過,沒有我之前,你爹不會趕你,都是因為我們娘倆多餘。這孩子,天生就賤命,我錯在沒有狠心給她掐死,那樣她享福,我也享福。”翠蘭含著眼淚咬著牙說。


    “何苦呢,這麽恨我。我給你賠禮。”葉光想走近翠蘭,抱緊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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