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詢問聲從大門後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


    吱呀~


    旁邊的小門被打開,從裏麵探出來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看到外麵就薑世誠一人後便走了出來。


    薑世誠在看到青年男子的臉後簡單搜索了下記憶,記起來了他的身份。


    “瑉宇哥?”薑世誠笑著問道。


    “您是?”柳瑉宇有些詫異,因為他並不認識眼前這位西裝革履、一副精英人士打扮的男人。


    “是我,薑世誠。”薑世誠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在原主的記憶裏,柳瑉宇對自己應該是很熟的。


    “薑世誠......”柳瑉宇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裏不停念叨著這個名字。


    終於,他想起了這個闊別了十年,已經有些陌生的名字。


    “是你!世誠?!”


    柳瑉宇時隔十年重新遇到從福利院裏走出去的孩子,顯得非常開心。


    雖然十年過去,薑世誠已經長的像是變了個人,但柳瑉宇還是能在眉眼處的細節中看到當初的那個小子。


    他高興地上前在薑世誠的胸口錘了一拳,熟絡的說道:“你自從上了高中後就沒回來過,我媽還說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沒想到現在還能回來看看!”


    隨後他拍了拍薑世誠的肩膀,繼續笑著問道:“怎麽?現在混的不錯,衣錦還鄉了?”


    說著他便將薑世誠往院子裏拉去,一邊拉著還一邊自顧自地念叨:“我媽有時候還會念叨你呢,說讓我去查查你過得怎麽樣了,這我哪裏去查啊,你一聲不吭地跑去首爾念高中,當初我們還急死了,就怕你出了什麽事。”


    薑世誠一直沒回答,隻是邊走邊打量著這所有些老舊的福利院。


    雖然老舊,但很幹淨。


    不管是福利院裏的道路還是牆麵,都看不到什麽汙漬,植被也明顯經過打理,雖然打理的手法看上去非常生疏。


    雖然他現在的靈魂從未來過,但原主的記憶不斷浮現,總是會讓他的內心不自覺地生出感慨。


    就像是到了一處在夢境中見過的,但現實裏從未去過的地方,那種陌生的熟悉感撲麵而來,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而等柳瑉宇把他拉到第一棟隻有兩層的矮樓前麵時,薑世誠才停下了腳步問道:“瑉宇哥,老院長在麽?”


    他口中的老院長就是柳瑉宇的母親,原主十年前離開時將近五十歲,現在應該六十了。


    按照河泰元的說法,他在自己呆在這家福利院的時候每年都有給福利院讚助不少,老院長知道這件事。


    並且他還說什麽父母給他留下了什麽東西,被他連著自己一起放到了福利院裏,被老院長保存著。


    “在的,就在樓上,午睡剛醒。”


    柳瑉宇指了指二樓的一間房間說道,隨後又問薑世誠:“你要見老院長?正好她估計也想見你,跟我上去吧。”


    說著,他拍了拍薑世誠的後背,率先推開大門往二樓走去。


    薑世誠緊跟著也上了樓梯。


    走過熟悉的走廊,柳瑉宇帶著薑世誠來到走廊盡頭,敲了敲一間辦公室的門。


    這裏的建築和學校裏的風格很像,或許說就是一所小型的廢棄小學改建出來福利院。


    而這棟樓應該就是教師辦公樓,被改成了辦公外加職工的住所。


    “媽,有客人要找你。”柳瑉宇朝著門內喊道。


    “進來吧。”溫和而有力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柳瑉宇回頭朝著薑世誠笑了笑,隨後推開了門。


    這是一間辦公室,沒什麽過多的裝飾品,牆邊立著兩個書櫃,裏麵塞滿了書籍資料。


    一個頭發花白,麵容清臒的老人坐在辦公桌後正向後仰著頭在看什麽文件,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小。


    “媽,你看誰回來了。”柳瑉宇高興的喊了一聲。


    柳院長被他這麽一喊,放下文件好奇地看向前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


    “這位是?”她一時間也沒認出薑世誠來。


    畢竟已經十年過去了,福利院裏那麽多孩子,被領養的被領養,年齡到了的出去上學打工。


    她真正能記得的並不多。


    更何況其實並沒有多少人會回來看看,十個裏麵能有一個回來看望的都算不錯了。


    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如果養這些孤兒是為了讓他們回饋反哺自己,那她早氣死了。


    “你前幾年不是經常念叨麽,說他還綁定著一個金主爸爸,他走了後那位好心人再也沒有過資助了。”柳瑉宇玩笑著提醒道。


    “胡說。”劉院長沒好氣地瞪了柳瑉宇一眼,隨後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了薑世誠麵前。


    “真高啊。”劉院長抬頭打量了薑世誠一番,隨後說道:“我記得,你叫薑世誠對吧。”


    “老院長記性不錯。”薑世誠笑著回道。


    眼前地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穿著倒沒有電視裏放的什麽福利院老院長那麽誇張的清廉,就是普普通通的老人會穿的衣服。


    外麵穿著的羽絨服大概值個十萬韓元,也就是五百塊。


    隻是看上去穿了很久了。


    “其他人記不住,你我還是能記得的,畢竟以前總有人幫你給院裏送錢。”


    柳院長拍了拍薑世誠的手臂,有些好奇地問道:“既然他能定期送那麽大筆錢,為什麽就不收養你呢,還把你送到福利院?”


    這點讓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她也見過河泰元,很明顯的兩人一點都不像,不可能是什麽私生子之類的。


    “可能這自有他的考慮吧。”薑世誠笑著回道,緊接著又問道:“老院長,我來是想知道那位當初和我一起放在福利院裏的東西還在麽?”


    他沒跟老院長過多寒暄,直入正題。


    “東西啊,我想想。”


    柳院長一隻手撐著辦公桌做出了思考狀,柳瑉宇則已經從辦公桌前麵的小茶幾上給薑世誠倒了杯茶。


    “天冷了喝點熱茶。”


    他將一次性紙杯遞到了薑世誠麵前。


    “多謝瑉宇哥。”薑世誠微微點頭笑著接過了茶杯。


    “你小子跟我還客氣什麽,小時候還從來沒這麽客氣過。”柳瑉宇哈哈笑著回了一句。


    薑世誠笑了笑,抿了口熱茶,不作過多回複。


    大概過了半分鍾,老院長突然一拍手說道:“想起來了。”


    緊接著她轉頭朝著薑世誠道:“你等一下,我這就給你找來。”


    說著就離開了辦公室。


    薑世誠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內心卻起了些波瀾。


    沒想到河泰元說的還真是實話,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河泰元沒死,但這個歲數進監獄也和死了沒啥區別。


    大概是良心發現了,又或許是真的心疼女兒和小孫女。


    反正河泰元沒騙他。


    那麽他現在手上所把握的信息也就可以發揮出他的價值了。


    沒過一會,老院長就從另一間房裏抱回了一個白色的小鐵盒子,上麵用黑筆寫著薑世誠的名字。


    “諾,就在這了,當初你走的著急,我都沒來得及把這個給你你就和我們失去聯係了,我想聯係那位一直用你的名義資助福利院的善人也聯係不到,真是怪的很呐。”


    她把小鐵盒放到薑世誠麵前,重新繞回了辦公桌後。


    “不知道你現在過的怎麽樣了,院子裏那一批孩子就你學習不錯,出去後應該也考上大學了吧,看你這一身也能看的出來。”


    她摘下老花鏡笑著問道,從話裏行間能聽得出來真切地關心和為薑世誠而感到的喜悅。


    “不負院長所望,我考上了首爾大呢。”薑世誠略顯驕傲地說道。


    “哎一古,那好啊,從我們這出去的估計就你考的最好了,現在在哪工作?”


    “我現在是檢察官。”薑世誠語氣平淡地說道,隨後從懷裏掏出了名片夾,抽了一張出來,放在了辦公桌上。


    “檢察官?!”老院長還沒反應,柳瑉宇就已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你小子真出息啊,竟然還考上了檢察官!在哪個地檢?是來釜山任職的麽?”


    在他看來,考檢察官都是要考好幾年的,所以還以為薑世誠還沒正式入職。


    “在首爾中央地檢上班。”薑世誠一邊將名片夾收到懷裏一邊說道:“這次來釜山主要是度假,順便也看看瑉宇哥和老院長,再來取東西。”


    而他們兩話都說完了,柳院長才反應了過來。


    她高興地站了起來,語氣非常開心:“好!好啊!”


    連說了兩句‘好’後,老院長便開始了致命三連擊:“你有對象了麽?結婚了沒有?孩子多大了?”


    似乎在儒家文化影響的這一圈內,年長者問晚輩都是這麽幾句話。


    問完工作問對象,問完對象問孩子。


    “已經結婚三個月了。”薑世誠沒過多隱藏,直接坦白。


    “好啊!”柳院長欣慰地點了點頭。


    能看到從自己這裏出去的孩子有這番出息,她打心底裏感到高興和自豪。


    她雖說沒有為社會做出多大貢獻,但還是教出了一個代表著正義的化身,受人敬仰的檢察官。


    不過當她還打算說些什麽時,薑世誠卻打斷了她的話:“老院長,我來釜山還是有事要做的,今天就先不多聊了,等我處理完了這裏的事後一定會再來看您的。”


    “那時候我們再好好敘敘舊,可好?”


    “行、行!正事要緊,正事要緊呐!”


    柳院長沒想著再攔薑世誠,畢竟他現在可是檢察官了,是要忙真正的大事的人。


    不能因為她們而耽擱了。


    “那瑉宇你就先送世誠回去吧,有空記得多來看看。”


    老院長有些不舍地走到門口幫薑世誠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薑世誠拿起辦公桌上的小鐵盒,朝著老院長笑了笑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而在送薑世誠離開的這一路上,柳瑉宇卻沒了帶薑世誠來時的自如,一直想說些什麽但又找不到開口的由頭。


    因為自薑世誠說出‘檢察官’那三個字後,他就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兩人之間那層厚厚的障壁了。


    薑世誠自然也能猜到他的突然安靜是什麽情況。


    無所謂的笑了笑,他重新從懷裏抽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柳瑉宇。


    “瑉宇哥也別太把莪當回事,隻不過是個檢察官而已,又不是成了怪物。”


    “話是這麽說......”柳瑉宇還是有些拘謹。


    “你拿著這張名片,如果真的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可以打我的電話,能幫上忙的我都會幫,我這邊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兩人已經走到了大門外。


    又跟柳瑉宇簡單寒暄了兩句,薑世誠便掏出車鑰匙,上了停在一旁的車子,點火啟動發動機。


    車輛很快就駛出了柳瑉宇的視線之中。


    他低頭重新看了眼手上的名片。


    ‘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刑事六部副科長檢察官薑世誠’


    下麵就是薑世誠的電話號碼。


    “副科長......”柳瑉宇念叨著這三個字,很快他反應了過來,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這...他才二十七都不到吧,副部長麽......”


    搖了搖頭,他將名片揣進了褲兜裏,關上了福利院的大門。


    他能有什麽事需要打擾一名副部長檢察官呢?


    最多拿著求個安心罷了。


    薑世誠開著車很快就來到了住處,他要先看看河泰元說的原主父母留下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將小鐵盒放到了茶幾上,薑世誠稍稍用力就打開了蓋子,露出了裏麵的秘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用黑色防水布裹起來的一團東西,薑世誠把它拿了出來,拆開了扣子。


    吧嗒!


    一聲清脆地響聲,一條鏈子從他手裏滑落,砸在了茶幾上。


    薑世誠迅速剝開手裏剩餘的防水布,將遺物展現了出來。


    是一塊懷表。


    似乎是銅質的,雖然包裹在防水布中,但顏色也變得有些暗沉。


    懷表的表殼上雕刻著清晰而簡單的雕花,看上去是一朵花的樣子。


    “啪嗒。”


    薑世誠摸到表圈上的按鈕,輕輕按下後表殼便自動彈了開來。


    長時間的擺放已經讓發條完全失去了勁頭,指針停止了旋轉。


    而最吸引薑世誠的則是表蓋內鑲嵌著地那張黑白照片。


    那是一位大約二十出頭,梳著兩條大辮子,穿著老式校服的女子,鏡頭麵前的她笑地十分甜美。


    “歐巴,這是...我們的媽媽麽?”


    就在薑世誠思考著這塊懷表所代表的意思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河智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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