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帶來了秋日的寒意,隻有高懸空中的太陽,還殘留著一絲夏日的痕跡。


    在苦橋前往長桌廳的道路上。


    “奧頓伯爵,您第一次上戰場時有多大?”


    雙胞胎中的哥哥霍拉斯·雷德溫饒有興致的問道。


    “啊,跟你現在這個年紀差不多。”


    奧頓·馬瑞魏斯伯爵答道,“其實去打仗還太小,但那個時候,我不得不去。”


    “您說的是‘篡奪者之戰’?”霍拉斯似乎想秀一下自己的曆史常識。


    “沒錯,當時擔任‘國王之手’的是我的祖父歐文伯爵,他讓我做他的侍從。


    那時他年事已高,沒有僥幸死在平叛的戰鬥中。


    卻被‘瘋王’伊裏斯二世流放,最後悲哀的死在狹海對岸的自由城邦……”


    “真是遺憾~~”


    為了迎合這番話裏的意境,霍拉斯略帶唏噓的歎了口氣……


    這支前鋒軍隊一共有五千餘人,由多個家族的軍隊組成。


    其中屬於青亭島的人馬,就有一千餘人。


    他們裝備精良,高舉著象征青亭島紫色葡萄的旗幟。


    由驕傲的騎士、誓言騎士和自由騎手所組成,後麵跟著大隊的步兵,衣甲鮮明,刀槍如林。


    與之相比,奧頓·馬瑞魏斯伯爵麾下的士兵就顯得狼狽得多。


    他們大多穿著殘破的皮甲,隻有少數才擁有鐵甲,甚至還有不少人隻是穿著麻布。


    有過戰陣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樣的士兵,脆弱得經不起一陣箭雨的洗禮。


    為了支持藍禮·拜拉席恩爭奪王位,馬瑞魏斯家族幾乎將整個領地的地皮都翻了一遍。


    這才征集出八百人士兵,其中大多數還是前腳在種地的農民。


    “奧頓伯爵,您的士兵似乎有點弱不禁風啊!”霍拉斯口不擇言地指出了這點。


    雖然這支前鋒的指揮官是奧頓·馬瑞魏斯伯爵。


    但真正屬於他的士兵隻有八百餘人,剩下的都是各個家族七拚八湊出的部隊。


    其中雷德溫家族就占了一千餘人,而且士氣高昂,裝備最為精良。


    這也是霍拉斯·雷德溫說話的底氣所在。


    奧頓伯爵摸了摸大鼻頭,倒也沒有生氣,坦承道:


    “他們中的大多數,先前都是淳樸的平民百姓。


    從沒離開自己的村莊哪怕十裏地,直到幾個月前的一天,被我的命令征召來了。


    於是他們穿著破爛的鞋子和破爛的衣服,在馬瑞魏斯家族華美的旗幟下出發,也沒帶什麽武器,隻有鐮刀、開鋒的鋤頭,或把石塊用皮索綁到棍子上製成的簡陋錘子。


    兄弟、父子、朋友共同踏上征程。


    他們聽過歌謠和故事,出發時心情迫切,夢想贏取財富和榮耀,甚至改變自己的身份,成為一名貴族。


    戰爭仿佛是一場偉大的冒險,是大多數人做夢都夢不到的美妙曆程……”


    “接下來,他們會嚐到戰爭的美妙滋味!”霍拉斯笑道。


    在這位高貴的雷德溫少爺看來,戰爭隻會帶來勝利和榮譽,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對普通人來說,戰場上的一點點滋味,便足以令他們崩潰。”


    奧頓伯爵毫不客氣道。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霍拉斯聽得一愣。


    “知道等待這些人的命運是什麽嗎?


    他們會一次又一次參加戰鬥,多到數不清。


    即使是第一百次戰鬥中幸存下來的人,也有可能在第一百零一次戰鬥時崩潰。


    弟弟眼看著哥哥死去,父親失去兒子,朋友的肚皮被斧頭劈開,他還試圖塞住自己的腸子。


    他們也會看見帶領自己上戰場的領主被砍倒,另一個領主高聲宣布他們現在屬於他。


    他們受的傷剛愈合一半,就又負上新傷。


    從來吃不飽,鞋子在無休止的行軍中逐漸解體,衣服爛成布條,許多人更因喝了髒水而生病,屎尿都拉在褲子裏……


    如果想要新靴子,或更暖和的鬥篷,或生鏽的鐵半盔,他們就得從屍體上拿,或者從活人那兒偷。


    當然,若是幸運打了勝戰,他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掠奪。


    殺牛宰羊,強女幹女人,掠走財富。


    某天,當他們環顧四周,意識到所有的朋友和親人都已逝去,自己身邊全都是陌生人,頭上的旗幟也難以辨認時,已惶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如何回家。


    他們為領主而戰,領主卻不曉得他們的姓名,隻會威風凜凜地高聲呼喝,要他們列好陣形,拿起長矛、鐮刀和開鋒的鋤頭,堅守陣地。


    接著,騎士們襲來了,那些全身鐵甲、看不到臉的騎士,衝鋒時鋼鐵的轟鳴,充斥整個世界……”


    “大人,您說的這些似乎太過悲觀了。”


    一旁的雙胞胎弟弟霍柏·雷德溫,有點看不過去了。


    “然而,這就是現實!”奧頓伯爵一字一頓道:


    “若是打了敗戰,等待他們的命運會更慘!


    他們中會有人不堪忍受,然後逃跑,或在戰鬥過後扒著死屍爬走,或在漆黑的夜晚偷偷逃營,找個地方躲起來,成為一名逃兵。


    到了那時,國王、領主和諸神,對他們來說不如一塊餿掉的肉,至少肉能讓他多活一天。


    也不如一袋劣酒,可以暫時淹沒他的恐懼。


    他們的生活今日不知明日,吃了上頓不知下頓,活得像野獸而不像人……”


    奧頓·馬瑞魏斯伯爵說完之後。


    深邃的沉默,籠罩了附近所有人。


    風吹過道路兩旁的樹木,瑟瑟作響,遠處傳來一隻烏鴉隱隱的悲鳴。


    沉默不斷延伸,直到最後,霍拉斯才緩緩開口:“大人,您說這場戰鬥我們會贏嗎?”


    “我也不知道!”


    奧頓伯爵望了眼天空,眼神晦暗道。


    …………


    黃昏時分,奧頓·馬瑞魏斯伯爵率領這支前鋒,在一個小村莊附近紮營。


    這是他們遇到的第十個村子,在小溪旁用木竿子一共架起上百座房子。


    男人們乘小圓舟出去捕魚了,婦女和男孩順著搖搖晃晃的繩梯爬下來,聚攏在出現的貴族們身邊。


    奧頓伯爵撒下一把銀鹿和銅星,以及幾袋糧食,讓這些村民為他們這些貴族準備臥室、柴火和熱水……


    …………


    就在苦橋這邊出動大軍,行軍在半途上的時候。


    長桌廳的多米利克這邊也不閑著。


    他推開了某個房門。


    身材妖嬈性感的坦妮婭夫人,一看見男人走進來後,頓時嚇了一跳:


    “啊!你怎麽會在這裏啊?”


    “我當然是走進來的咯。”


    “房門明明是鎖的!”


    “因為我有鑰匙。”


    多米利克將侍女給他的鑰匙丟在橡木桌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坦妮婭夫人:“看見我是不是很驚喜?”


    坦妮婭夫人穿著一件被撐得鼓鼓囊囊的貴婦長裙,勾勒出了桃臀圓潤的側麵曲線,以及纖細修長的雙腿,老色批狂喜!


    於是,多米利克伸手去握那象征“富饒多產”的地帶。


    “你這個混蛋!你……你再這樣的話我就叫了!”


    多米利克肆無忌憚的動作,讓坦妮婭夫人感覺自己仿佛一隻待宰綿羊。


    她轉過身脫離魔爪,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雙手交叉擋住胸口。


    聽見這話,多米利克就忍不住笑了。


    他一步步向坦妮婭夫人走去,壓迫感十足:“夫人,你叫破喉嚨都沒人理你的……”


    “你……你不要亂來啊……你這樣怎麽對得起你的貴族身份,你可是地位尊貴的‘國王之手’啊!”


    坦妮婭夫人嚇得嬌軀緊繃,不斷往後退,嘴裏連連警告。


    這幾天,多米利克已經把她折騰慘了。


    她實在難以接受,就這家夥的所作所為有哪裏像“國王之手”的?


    很快,坦妮婭夫人就退到了牆角根,多米利克直接一個壁咚,盯著她波光瀲灩的美眸說道:


    “夫人,其實我是來找你談正事的。”


    不得不說,多米利克是真的來找坦妮婭夫人談正事的。


    可對方這番楚楚可憐、容易激起歹徒興奮的做派,反而讓多米利克覺得自己不做點什麽,就與眼前這幕場景很違和一樣。


    “那……那大人您想和我談什麽?”


    坦妮婭夫人鬆了口氣,但仍舊像隻可憐的倉鼠,眼神躲閃,弱弱的說道。


    “現在我看到你這副模樣,又覺得不是談正事的時機……”多米利克咧了咧嘴角,眼神中的欲望毫不掩飾。


    “諸神在上,你這個該下七層地獄的家夥!我發誓,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麽混蛋的男人。”


    坦妮婭夫人杏眼圓睜,脫口而出。


    但說完她就後悔了,說起來,這幾天,她已經不知道被折磨多少次了,再多一次也無妨,就當被……


    可萬一真的得罪了眼前的這位“國王之手”,等待她的命運不難想象。


    “呐,我……”坦妮婭夫人很煩躁,氣得糧倉亂顫,語無倫次。


    “剛才是開玩笑的!”


    多米利克忍俊不禁道:“我想問一下你丈夫奧頓·馬瑞魏斯伯爵的事。”


    “我丈夫?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有臉提他!”


    坦妮婭夫人這句話是咬著牙一字一句擠出來的。


    “那你現在心裏還有他嗎?”多米利克不可置否道。


    “當然!”坦妮婭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她話剛說到一半,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然後話鋒一轉,仰著下巴說道:


    “對啊,我心裏還有他,你現在要是能接受我被你睡的時候想的是他,那我倒也不介意。”


    這樣這家夥總會嫌棄自己了吧!


    坦妮婭夫人就不信高傲的“國王之手”能接受這一點!


    “這我當然不介意了,我反而會更興奮,玩別人的妻子其實也是一件美事啊!”


    多米利克平日素有魏武遺風。


    他笑道:“莪可不會管你心裏想的什麽?就算坦妮婭夫人你心裏裝的是奧頓·馬瑞魏斯伯爵,但另一個地方裝的是我就行……”


    坦妮婭夫人驚呆了!


    “諸神在上,你是地獄的魔鬼!”坦妮婭夫人徹底崩潰了。


    “不說這個了,速戰速決。”多米利克眨巴眨巴眼睛,發出命令。


    坦妮婭夫人認命般、無奈的擺好姿勢。


    她嘴上拒絕,但實際上根本不敢忤逆麵前這位七國最有權勢的男人。


    多米利克滿意的點了點頭。


    女人還是主動起來才好,要對方自願配合才有意思。


    這就跟上課一樣,要學生配合,他這個老師才能將更多新姿勢全部傾囊相授。


    就在,即將發生少兒不宜的場麵的時候。


    房門被大力推開了,“獵狗”桑鐸·克裏岡大步走了進來。


    他來這裏自然不是為坦妮婭夫人主持正義,而是前來匯報軍情。


    有什麽重要的事,值得“獵狗”在這種時候打擾他?


    多米利克疑惑的接過“獵狗”桑鐸恭敬遞出的那封信。


    信封蓋著印泥,正麵紋著家族徽章。


    白底上一支金色“豐饒之號”中溢出蘋果、胡蘿卜……等各種水果,金色邊框。


    這是馬瑞魏斯家族的徽章!


    就算多米利克先前不認識。


    但這幾天住在城堡裏,各種家具飾品都紋著馬瑞魏斯家族的徽章,也讓他眼熟的不能再熟了。


    所以,這封信來自馬瑞魏斯家族?


    多米利克看了看信封末尾的署名,果然是那位奧頓·馬瑞魏斯伯爵。


    他仔細想了想。


    沒錯,自己占了奧頓伯爵的城堡,還各種調教他的妻子,對方送來一份戰書、或者譴責信什麽的,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當多米利克打開信之後,臉色突然變了。


    “尊敬的國王之手、禦前首相、赫倫堡公爵,多米利克·波頓大人……”


    對方開頭就用了一係列的敬語,似乎不像是戰書、譴責信之類的東西。


    多米利克好奇地繼續往下看:


    “自從大人您親手為勞勃國王和艾德公爵複仇,斬殺了邪惡的王後瑟曦·蘭尼斯特……為七國締造了一係列的豐功偉績……”


    越往下看,好像越有點不對勁!


    多米利克不自然的撓撓腦袋,目光轉向了一旁惴惴不安的坦妮婭夫人。


    坦妮婭夫人自然也注意到這份信件上的家徽,生怕自己丈夫在信中出言魯莽,得罪了這位國王之手,那待會她可就遭殃了。


    “這個字跡,是你丈夫親筆寫的嗎?”


    多米利克努努嘴,把信件展開在坦妮婭夫人麵前,示意她辨認。


    坦妮婭夫人不情願的挪過腦袋,然後驚呆了!


    “這不可能!”女人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從坦妮婭夫人臉上的表情,多米利克立刻意識到:


    這封信,的的確確是奧頓·馬瑞魏斯伯爵親筆所寫。


    沒想到,這位奧頓·馬瑞魏斯伯爵竟然如此“識時務”!


    多米利克不禁後悔起來,想起這幾天在坦妮婭夫人身上的輸出,他生出了一絲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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