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洋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地大小爹了一下,不是,隻是隨意勸說了幾句,就反被程嘉嘉潑了一身髒水。


    他不就是想讓她以後放勤快點,好好學學怎麽做一個媳婦兒嗎?


    他有錯兒嗎?


    沒有!


    他也是為了她以後在夫家能活的更順當些。


    現在新婚沒多久,俞俊生是還新鮮著,還稀罕她,願意寵著她縱容她,等以後時間久了,年紀大了,難道俞俊生還能這樣縱著她偷懶?


    不可能的!


    鄭海洋自己也是男人,最是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到時候程嘉嘉年紀大了,顏色不在了,俞俊生就該嫌棄了。再要還是啥都不會,也不勤快點收拾家裏,這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還不得休了她!哦,現在叫離婚!


    到時候,她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家,又啥都不會的,該怎麽活下去?


    程嘉嘉怎麽不明白,他都是為了她好啊!


    可現在被這女人胡攪蠻纏的幾句話弄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看上了俞俊生才嫉妒程嘉嘉。


    他嫉妒個屁!


    娶了個懶婆娘還洋洋自得,俞俊生那個蠢貨!


    鄭海洋打心眼兒瞧不上這麽捧著女人的男人,女人嘛,不就是娶回來洗衣做飯生孩子的?要是連洗衣做飯這樣的家務活兒都不幹,那還叫女人嗎?


    可恨現在是黃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大家都以為自己喜歡男人,還跟避瘟疫一樣避開自己。


    想到這裏,鄭海洋狠狠瞪了程嘉嘉一眼,呸!真是不識好歹!


    他真是瞎了眼,才會在夢裏以為她是個賢惠老實的女人!


    程嘉嘉:“!!!”


    媽的!狗東西,竟然還敢瞪自己!


    程嘉嘉更加凶狠的瞪了回去。


    來比比誰的眼睛更大啊!


    鄭海洋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


    鄭海洋:“……”


    媽的,莫名的被這女人瞪的有點害怕是怎麽回事?


    那眼裏像是真的有凶光似的,他娘的還真有點唬人!


    怕程嘉嘉那張抹了毒的嘴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鄭海洋不敢繼續在外麵磨跡,陰沉著一張臉端著自己的臉盆回了家。


    他回來的時候江秋白已經在常大芬的監督下做好了早飯。


    隻是鄭海洋被剛剛的事兒影響了心情,看著一桌子熱乎乎的的飯菜沒啥胃口。


    飯菜上桌,依舊是常大芬分飯。


    她喜歡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


    “啪”


    一筷子抽到了江秋白拿窩頭的手。


    “吃吃吃!餓死鬼投胎啊!老娘還沒分呢,你就敢自己拿,小賤蹄子你是不是想上天?!”


    常大芬凶狠的瞪了一眼江秋白,給鄭海洋拿了四個窩窩頭,鄭海華三個,自己和鄭海燕每人兩個,輪到江秋白的時候,就隻剩下一個了。


    盛粥的時候也是這樣,鄭海洋的粥是最稠的,鄭海華次之,然後就是鄭海燕和常大芬的,到江秋白的時候,就隻剩下清湯寡水的幾粒米了。


    大家都習以為常,沒人說啥。


    用常大芬的話說,鄭海洋要上班,必須得吃飽,不然沒力氣;鄭海華正在長身體,也必須吃飽,不然長不高;其他的女人家既不用上班,又不用不出力,少吃點也沒啥。不過說是這麽說,鄭海燕和常大芬自己的份量是能夠吃飽的。


    隻有江秋白,捂著紅腫的手,恨恨瞪著能照鏡子似的稀粥和孤零零的一個窩窩頭,心裏咒罵老不死的。


    憑什麽她忙活了一大早上連飯都吃不飽?


    ……


    桌上,沒人敢說話。


    一個個的都異常安靜的吃著早飯,這在鄭家可是十分少見的一幕。


    常大芬喝粥的間隙抬頭瞄了一眼大兒子,喝一口,瞄一眼,喝一口,瞄一眼,欲言又止的十分明顯。


    鄭海洋瞥了一眼也隻當沒看見,他現在不想說話。


    常大芬咳了咳,不知道該咋開口。


    剛剛外麵的吵鬧聲她也聽到了一些,但她不敢出去啊!


    常大芬一直就隱隱約約的懷疑兒子有那方麵的問題,可不敢出去招人罵。


    原本吧,隨著流言慢慢被平息,也沒見兒子有什麽異常的舉動,她也以為隻是謠言。


    可是,可是!


    直到那一次,許東亮來家裏喝酒,她沒多想把兩人放在了一個炕上睡覺,當時沒啥,可後來她回來的時候,竟然隱隱約約聞到屋子裏有股奇怪的味道。


    她是個過來人,一聞就知道這是啥味兒!


    常大芬當時心裏就是一咯噔。


    他娘的,他娘的,當時屋子裏可就隻有她兒子和許東亮兩人,這味兒還能是誰弄出來的?


    常大芬即便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這一事實。


    她兒子、她兒子,竟然真的是那種喜歡男人的!


    常大芬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讓自己不得不接受這一點。


    常大芬雖然發現了這一隱秘,卻誰都沒說,還幫著兩人開窗透氣,生怕別人發現這一異常。


    直到今天,被程嘉嘉戳破這一隱秘。


    常大芬又看了一眼鄭海洋,眼神閃爍。


    小心翼翼的試探,“海洋,你……沒事兒吧?”


    鄭海洋臉一黑,他一點兒也不想回憶剛剛的難堪和尷尬,一點兒也不想!


    語氣十分不善,“媽,吃飯的時候別說話。”


    “好好好,媽不說,媽不說!”常大芬連忙哄道。


    要說剛剛鄭海洋被程嘉嘉罵的時候常大芬也不是不生氣,可她為啥沒出去?


    其實,其實,常大芬也懷疑兒子是看上了俞俊生那個雞賊男,嫉妒程嘉嘉,才對人家說那些話的來著。


    不然以他的性子可不會人家家裏誰誰做飯,啥時候起床的。


    所以一向勇猛彪悍的常大芬才心虛,才不敢麵對程嘉嘉,才怕被罵。


    想到這裏。


    常大芬想歎氣。


    常大芬十分憂愁。


    常大芬覺得兒子的眼睛有點瞎。


    他怎麽就看上了俞俊生這個雞賊男的呢?


    長的沒說多好看不說,身板又瘦弱,那性子更是一言難盡……


    ……


    常大芬陷入了自己的腦補,一時還真沒說話。


    可她不說自然有人說。


    早上的動靜那麽大,鄭海燕自然也聽到了。


    大哥被認為喜歡男人,她自覺臉上十分無光,臉色一直不大好看,隻是礙於飯桌上氣氛不對不敢說話。


    這時候沒忍住埋怨了一聲,“大哥你說你,好端端的跑去惹對麵那個泥腿子幹啥?她就是個不要臉的,啥都能往外禿嚕,咱們能跟她比嗎?”


    最重要的是,這要是傳到學校去了,她得多丟臉啊?


    她還打算在學校找個條件好點的對象呢,這要是讓人知道了她大哥是這麽惡心的人,誰還願意跟她處對象?


    鄭海洋臉一黑,把筷子“啪嗒”往桌上一摔,沒好氣罵道,“吃你的飯!別人跟著胡說就算了,你也跟著胡說冤枉老子?老子供你上學,供你吃喝,還養出個白眼狼來了?”


    那種難堪和屈辱鄭海洋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記起來,都說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鄭海燕還在這裏作妖,可不就一肚子火氣全朝著她來了嗎。


    程嘉嘉他罵不贏,自家妹子還不能罵?


    鄭海洋對下麵的弟妹一向疼愛有加,平時連大聲說話都不會的,這會兒竟然直接罵白眼狼,這話不可謂不重。


    鄭海燕臉色一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哇哇哇……!大哥你罵我!你竟然罵我!嗚嗚嗚!”


    鄭海燕跺跺腳,捂著臉跑了。


    桌上眾人都不敢說話,也沒人敢去追。


    就連鄭海華這個熊孩子也看懂了大人的眼色不敢造次。


    江秋白啃著屬於自己的那一個窩窩頭,事不關己的想,沒準兒人程嘉嘉沒說錯呢?


    她可看見好多次許東亮對鄭海洋動手動腳了,什麽搭個肩,摟個腰的的,看著辣眼睛的很。


    之前她就提醒過鄭海洋不要跟許東亮走的過近,這人竟然全然沒當一回事,還說自己不懂他們男人之間的友誼。


    呸!屁的友誼!


    她就等著他被許東亮吃幹抹淨吧!


    最好真的成了兔兒爺!


    不過在他真的被許東亮那啥之前,自己最好能懷上孩子。


    不然睡被男人壓過的男人,自己心裏膈應的慌!


    ……


    西廂的飯桌上氣氛尷尬冷凝,對麵東廂裏,卻是十分溫馨。


    今天的早飯是俞俊生攤的雞蛋餅和粥,還有一小碟鹹菜。


    雞蛋餅這玩意兒俞俊生原本是不會的,還是跟程嘉嘉學了很久才能攤的又薄又均勻。


    程嘉嘉拿出一張餅咬了一口,就伸出大拇指誇道,“哎喲,手藝不錯啊小夥子!”


    男人嘛,就要多誇一誇,才能勤快點做飯。


    果然,俞俊生十分得意,挺胸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很快,他眼珠子轉了轉,又湊近程嘉嘉身邊,訕媚道,“媳婦兒,以後每天的早飯都交給我,你隻管多睡一會兒!”


    這樣每天晚上就能多運動一會兒了,嘿嘿!


    程嘉嘉瞬間領會他的意思,瞪了這人一眼,“想得美!”


    每天都來,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腎虛!


    俞俊生不想放棄這個好機會,繼續勸說,“媳婦兒你上回不是還說有個孩子也挺好的嗎?咱們勤快點才能早點有孩子呀,按你之前規定的一周三次,那得什麽時候才能懷上?”


    程嘉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她的確想要孩子,可一點兒也不想天天那啥,腰都要斷了。


    而且那麽勤快才懷不上孩子好吧?


    她轉移話題道,“我看鄭海洋這清白留不住多久了。”


    “呸!他有個屁的清白!女人睡完了男人睡的一塊老臘肉!”即便現在跟夢裏已經截然不同,可俞俊生對於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還疑似害了自己性命的鄭海洋依舊是一提就炸毛,小嘴兒跟抹了蜜似的。


    程嘉嘉:“……”


    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呢。


    鄭海洋還有啥清白啊?這個詞形容他不合適,不合適。


    “睡就睡唄,他又不是沒被許東亮占過便宜,多占幾次又不會掉塊肉!”


    程嘉嘉:“……”


    依舊好有道理的樣子呢。


    對於這個誤會造成的後果,程嘉嘉可一點兒也不愧疚。


    以前沒招惹自己,她吃瓜吃的歡騰想不起這麽一號人,現在非要蹦躂到自己麵前,那她當然不能再這麽客氣了。


    今天鄭海洋惡心自己,自己還了他一身黃泥巴。


    要是再蹦躂到自己麵前,她是不介意幫許東亮一把的。


    吃完飯,俞俊生幫著程嘉嘉收拾了碗筷,程嘉嘉在廚房洗碗。


    這會兒的碗筷沒有油倒是很好洗,程嘉嘉用水衝了兩三下就幹淨了。


    洗好碗,夫妻倆人照舊一起上班。


    自從買了自行車,俞俊生每天就先載著程嘉嘉先把她送到廢品站,再自己拐個彎,往機械廠而去。好在兩個單位距離並不遠,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


    這邊夫妻倆開開心心上班,另一邊的鄭海洋卻是笑不起來了。


    經過了早上那一遭,鄭海洋幾乎被被院兒裏所有大老爺們兒防備。


    出門上班的時候那些人見著他就跟見著瘟神似的,一退三丈遠。


    這就算了,最最重要的是,之前鄭海洋都是和一個車間的祝自強一起去上班,這回祝自強卻沒有等他,而是自己先走了。


    開玩笑?


    知道鄭海洋這狗東西竟然跟許東亮一樣的毛病後,祝自強嚇出了一身的毛毛汗。


    他不禁陰暗的想,是不是鄭海洋這狗東西早就盯上了自己,所以才故意跟自己一起上下班?


    一定是這樣的!


    陰險,陰險至極!


    祝自強打定了主意要回歸正途,離許東亮這樣‘有病’的人遠遠的,那腿就跟踩了風火輪似的,嗖嗖嗖的就跑遠了。


    於是,等鄭海洋出門的時候,隻能看到祝自強的一個隱隱約約的後背。


    鄭海洋:“……”


    這怎麽能成?


    祝自強雖然沒啥大本事,但和車間的工友們相處的還挺好的,自己還打算通過他融入那些工人的內部呢。再說了,自己還有事想找他……


    “祝自強,等等我!咱倆一起走!”


    鄭海洋在後麵喊,祝自強在前麵加快腳步,隻當沒聽見。


    娘的,這些人怎麽就盯著自己了?


    真是讓人惱火!


    “哎!哎!祝自強!祝自強!等等我!我有事兒找你!”


    “等等我!”


    鄭海洋加快腳步,嗖的一下追了上去。


    祝自強聽見後麵的聲音,麵色一變。


    他不禁悲憤的想,該死的,他怎麽這麽討人喜歡?


    許東亮就算了,鄭海洋這個狗東西竟然也看上自己了!


    救命!


    為什麽自己總是吸引這種喜歡男人的變態!


    祝自強心慌慌,腳晃晃,生怕也遭了鄭海洋毒手,“嗖”的一下加快腳步,一下子跟鄭海洋拉開了距離。


    鄭海洋見狀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祝自強再加快速度,拉開距離。


    鄭海洋再再再加快速度。


    一個拚命追,一個拚命逃。


    大清早的,兩人在上班的路上就上演了一出你追我逃的戲碼。


    嗖的一陣風刮過,差點把正要去上班的路人刮倒。


    路人:“……”


    一個中年漢子罵罵咧咧:“狗日的,不長眼的東西!”


    “娘的!那倆男的幹啥呢?”


    一個大媽賊兮兮道,“哎喲!瞧瞧他們出來的方向,像是從三十五號大院兒出來的,我聽說那個大院兒的男人不喜歡女人,反而喜歡男人。這倆人,別不是後麵那男的喜歡前麵那個男的,前麵那個男的不從,所以跑的這麽快吧?!”


    眾人一陣驚呼:


    “真的假的?!”


    “還有男人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呢?”


    “hei-tui!這人指定有什麽毛病!”


    有個老大爺痛心疾首,憤而罵道,“世風日下!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


    在後麵追的正起勁兒的鄭海洋:“!!!”


    他要崩潰了。


    媽的!媽的!


    都說了多少次了!


    他不喜歡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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