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自強一路腳踩風火輪,那是一點都不敢放鬆,嗖嗖的加快腳步,硬是沒讓鄭海洋追上。


    他先鄭海洋一步進了廠子的大門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祝自強一臉後怕的拍胸口。


    娘的,終於把這玩意兒甩脫了!


    嚇死個人了!


    老天爺!他知道他很優秀!優秀到這些人不能自已的喜歡自己!


    可是,可是,能不能別老是招來這些男的,來幾個女的行不行?


    到底哪裏,到底是哪裏這麽吸引這些喜歡男人的變態?


    他改還不行嗎?!


    祝自強苦惱的抹了把臉。


    該說不說,雖然鄭海洋和許東亮兩個男人的追求讓祝自強十分困擾,可也是因為這兩件事,讓他的自我感覺好了許多。


    他深覺自己長的英武不凡又器宇軒昂,實在是魅力無邊才讓這些人對自己窮追猛打。


    雖說有人這麽死心塌地的喜歡自己其實還挺令人喜歡的。


    可是,他真的好困擾啊!


    他們,他們不是喜歡自己嗎,怎麽就不能理解一下他?


    現在是什麽世道,男人跟女人稍微親密一點就是亂搞男女關係,更何況是兩個男人?


    雖說跟男人確實有一種不同於跟女人時候的滋味兒,但,但這不容於世俗啊!


    一旦被人發現了,對他就是滅頂之災!


    祝自強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奮鬥來的一切化為烏有,一朝回到解放前。


    這條高壓線,他不敢踩!


    所以隻能對不起這倆人了。


    祝自強心裏的這番想法要是讓程嘉嘉知道了,肯定得送他兩字:普信男!hei-tui!


    多大臉呢,還魅力無邊?


    可惜祝自強聽不到程嘉嘉的心聲,而他也是真的認為自己魅力無邊。


    不然,男人跟女人怎麽都上趕著要跟自己處對象呢?


    可以說,這兩件事大大的撫慰了祝自強被孫玲戴綠帽,喜當爹打擊到自卑的小心靈。


    他現在自信到可怕!


    “自強,你咋了?怎麽滿頭大汗跟見了鬼似的?”正好,一個工友準備去上工,從這邊經過,看見他這模樣就關心問道。


    話說祝自強這人做人丈夫不行,但他在車間還挺混的開的,要不然當初付嬌嬌跑路之前也不能借那麽多錢出來坑他一把。


    雖說付嬌嬌走之前給貼了大字報,揭露了祝自強的劣根性。


    可男人嘛,絕大多數還是站在男人這一邊的,更何況原本他們就跟祝自強的關係好一些。


    再加上後來祝自強又在他們麵前有意無意暗示幾句,這些人就絕大多數都認為是付嬌嬌不守婦道撈了祝家的錢跟野男人跑了,一時對祝自強還頗有些同情。


    總之,付嬌嬌事發,祝自強跟大院兒的鄰居們關係冷淡了下來,但他跟車間的工友關係還是一如既往挺好的。


    “不是生病了吧?不然去醫務室拿幾片藥?”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準備上手摸一下他的額頭,試一試溫度。


    工友也是真的關心他,這會兒發燒可不是小事。


    不過或許是祝自強這些天一直生活在許東亮的陰影之下,這根弦繃的太緊,或許是祝自強對自己的魅力過於自信,也或許是今早的刺激過大。


    導致祝自強看見這人朝著自己伸手,心裏就是一凜。


    媽的,又來一個覬覦自己美色的?!


    他臉色突變,一把用力揮開了這人的手,猛地噌蹭蹭的後退幾步遠離這人,警惕的看著他,\"你你你……說話就說話,你動手動腳的想幹什麽?!我告訴你,雖然我器宇軒昂,魅力無邊,可我也不是能被你隨意占便宜的人!\"


    工友:“!!!”


    不是,這啥玩意兒?


    器宇軒昂,魅力無邊,這倆詞兒跟祝自強沾得上邊兒嗎?


    他以前咋沒發現這人這麽自戀呢?


    然而祝自強像是覺得這還不夠,又疾言厲色威脅,“我可是喜歡女人的,一點兒也不喜歡男人!你要是敢亂來,我、我就上報領導!”


    工友:“!!!”


    工友臉黑了。


    媽的!這人有病吧?


    “你他娘的胡說八道啥呢?誰他娘的喜歡男人了?!”


    耿紅軍本來也是好心,見祝自強情況不太對勁才過來詢問的,誰知道他竟然像被登徒子占了便宜的姑娘似的,說出這麽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來。


    什麽什麽動手動腳,喜歡男人的,呸!真他娘的不要臉!惡心!


    他是這樣的人嗎?


    耿紅軍都要氣死了。


    然而祝自強隻覺得這人是被拆穿後的挽尊,他一定還沒有對自己死心,肯定還想等以後再找機會占自己便宜。


    為了自己的清白,為了斬斷耿紅軍對自己的情思,祝自強昂著頭,傲慢道,“被我拆穿了就否認了?我告訴你,就你長的那癩蛤蟆樣,還想覬覦我,沒門兒!你趁早打消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耿紅軍這人不錯,隻是有一點,脾氣爆,而且吧,他的臉上有青春期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痘印,平時最見不得人家在他麵前說癩蛤蟆這三個字,那是一點就爆。


    祝自強這下子可謂是結結實實踩在他的雷點上了。


    耿紅軍頓時暴怒,雙手揪起祝自強的衣領,他目眥欲裂,“狗東西!你說什麽?有種再給老子說一遍!”


    語氣十分危險,祝自強以前也見過耿紅軍揍人的,眼裏不由閃過一絲害怕,可隨即便被惱怒取代。


    就連許東亮這個供銷社主任想跟自己好都還要好好捧著自己。


    耿紅軍什麽東西,竟敢這樣對自己?還想威脅自己?


    呸!還想追求自己,做夢呢!


    祝自強也生氣了,梗著脖子道,“說就說!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長得啥樣,還敢覬覦我?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呸!”


    他料定了耿紅軍想要得到他,就不敢對他下手。


    可惜結果讓祝自強失望了。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現場就響起了拳拳到肉的聲音。


    “砰!”“砰!”“砰!”


    “啊!嗷嗷嗷!”


    祝自強疼的嗷嗷叫。


    不是,他還真敢打啊?


    就不怕永遠得不到自己的心嗎?


    祝自強不明白。


    耿紅軍被惡心的夠嗆,差點沒一口唾沫吐到祝自強臉上:


    “呸!老子就多餘的好心!管你個狗東西死不死的!”


    “什麽東西!還喜歡你,惡心人的玩意兒!”


    “還天鵝肉,我呸!真是馬不知臉長!”


    “我看付嬌嬌說的八成就是真的!騙婚的狗比玩意兒!現在這是女人騙完了來騙男人了?該死的兔兒爺!遭人騎的死變態!”


    罵完,耿紅軍又狠狠啐了一口,這才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被罵的狗血淋頭,還挨了兩拳。


    掛著兩隻熊貓眼的祝自強才明白過來,或許,可能大概真是自己反應過激,誤會了人家?


    自信的他頓時有些訕訕的。


    忽然想起什麽,祝自強忽然左右看了看,這才放下來心。


    好在這個位置還算隱蔽,沒有人來人往,不然被人聽了去他丟臉要丟大發了。


    至於耿紅軍的生氣,祝自強沒太放在心上。


    反正他們關係這麽好,耿紅軍一定會理解他的。


    這會兒他正在氣頭上,自己還是不要去自找沒趣了。


    等過一段時間他氣消了就自動過來和自己和好的。


    ………


    幾乎是祝自強剛走,鄭海洋就罵罵咧咧的進了車間的大門。


    鄭海洋雙手肘著膝蓋氣喘籲籲。


    呼!呼!呼!


    累死他了!


    媽的,他不就是想讓祝自強別在廠子裏說早上的事情嗎?他跑他娘的屁啊!


    狗日的!就那熊樣還以為自己能看上他?他躲個球!


    真是癩疙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包!


    個心裏沒點b數的!


    鄭海洋心裏罵罵咧咧,臉上也陰鬱的很,渾身都散發著冷氣,周邊經過的人都不敢離他太近。


    呃,好吧,也跟他自己的人緣不大好有一定關係。


    放在以前鄭海洋一定又要在心裏罵一通這些蠢貨瞎了眼才不來討好自己。


    不過今天鄭海洋倒是放心了不少。


    見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一如往常,並沒有什麽異樣,也沒有那種他們大院兒又作妖後的莫名的關注。


    鄭海洋的心更是一定。


    他累死累活的追祝自強幹啥?還不是怕他在車間亂說?


    現在看情況還好,祝自強應該沒有在車間說早上那件事。


    也對,他不敢說的。


    現在大院兒的名聲可不好聽,特別是男同誌,他要是把這事兒說了出去,他們大院兒男同誌的名聲更得雪上加霜。


    祝自強自己也住大院兒,他也是要麵子的,他不敢把這事兒說出去。


    如果隻是在大院兒範圍內的話,那麽這件事還不算太糟糕。


    隻是小範圍的人脈損失。


    這麽想著,鄭海洋稍稍放了些心,收拾收拾自己就去上工了。


    然而,鄭海洋不知道的是,他還是放心的太早了。


    ……


    祝自強和鄭海洋在車間裏罵罵咧咧的時候,俞俊生早已坐在了工位上,還把自己和師傅的位置擦了一遍。


    年底忙活完了一個項目,所以他們技術科開年這段時間就不是很忙。


    這會兒大家一邊慢悠悠做著手上的工作,一邊聊天。


    正巧,辦公室的一位老大姐說起自己昨天聽來的八卦。


    說是有個工友的鄰居家的弟妹離婚嫁給大伯子了,這在這會兒可是新鮮事兒,一下子就點燃了辦公室眾人的熱情,紛紛追問老大姐瓜的詳細情況。


    俞俊生眼珠子轉了轉,拎著辦公室的暖水壺就要出門,大聲道,“哎喲!這水還是昨天的,都不熱了,我去重新打一壺來。”


    “小俞可真勤快!工作上也認真,真是個不錯的小夥兒!”


    “可不是,要不是他已經結婚了,我都想介紹給我侄女了!”


    開水房裏。


    現在剛剛上班沒多久,正是打開水的高峰期,開水房裏有不少人再排隊呢,這會兒也聊的熱火朝天。


    俞俊生在門口都能聽到裏麵的八卦聲。


    俞俊生勾頭往裏頭一瞅,很好,沒有自己認識的人!


    他從口袋裏撈出自己的工帽帶上,把帽簷壓的低低的,溜到了隊伍的最後麵,聽他們聊八卦。


    哦,講的也是辦公室大姐說的那個弟妹離婚改嫁大伯子的事兒。


    現在的娛樂方式少,這種桃色八卦最能吸引人了,兩條隊伍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不少人都認為這倆人指定沒離婚前就有一腿。


    見前麵一個大姐唾沫橫飛,說的好像自己親眼看見那個弟妹勾搭大伯子了的大姐,俞俊生眼神閃了閃。


    故意道,“哎喲,大姐,我跟你說,我們隔壁大院兒也出了一樁醜事兒,哎喲喲,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果然,那個大姐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緊緊抓著俞俊生的袖子,急切道,“啥醜事兒?快說啊!小夥子放心,大姐都這麽大歲數了,什麽都受得住的,你千萬別顧忌我,快說說看!”


    醜事兒啊,她最喜歡了!


    俞俊生的嘴角一抽,很想說大姐他有什麽不放心的,他這意思明明是自己不好意思不好說出口好嗎?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著台階直接就開始叭叭:


    “嗨,這還是我媳婦兒跟我說的,聽說他們大院兒裏,有一個叫鄭海洋的男的喜歡上了另一個男的,不但成天盯著人家,還敵視人家媳婦兒,最後被人家媳婦兒罵了個狗血淋頭,人家小夫妻感情好著呢……巴拉巴拉巴拉”


    反正最後吧,俞俊生把鄭海洋的信息交代了個幹淨,他住哪兒啊,家裏幾口人啊,在什麽車間工作啊,說的一清二楚,要不是現在沒身份證這一回事兒,他高低得報一報鄭海洋的身份證號。


    另一個當事人就含糊帶過。


    他自然不會說另一個當事人是自己,這對自己名聲可不好。


    鄭海洋的名聲臭了就臭了,他的可不行!


    於是,等俞俊生左手拎著開水壺,右手端著搪瓷缸,喝著剛剛泡好的茶水從開水房出來的時候,碎嘴大姐已經和後麵來打開水的同事們激情聊上了。


    天爺哎!男人喜歡男人!這多稀奇的事兒啊!


    他們一定要說個夠本兒!


    由於消息過於勁爆,大家都想跟身邊的人分享分享。


    一傳十,十傳百。


    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廠子裏大半的人都知道了。


    鄭海洋覬覦同院子裏的男同誌被人家媳婦兒罵了。


    ……


    鄭海洋自覺祝自強不會在外胡說八道後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裏,就沒再操心流言的事,也沒關注祝自強,一個上午都認認真真的幹活。


    可等到中午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鄭海洋卻發現工友都拿異樣的眼神兒看著他,離他遠遠的。


    他選了一個空位坐下,邊上的人就立馬跟受到了驚嚇似的端起飯盒就跑。


    鄭海洋心裏一咯噔,正在想祝自強是不是胡說了,就聽到後麵隱隱約約的議論聲: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鄭海洋,那個喜同院兒的男人被人家媳婦兒罵了的!”


    “不是吧,看他長的也挺人模狗樣的,咋就想不開喜歡男人呢?男人有啥好的,還是女人的皮子細滑好摸,嘿嘿!”


    “這誰知道呢?說不準就是心裏有病!”


    “噓噓噓!咱們以後可得離他遠點,免得他把魔爪伸向了咱們。”


    鄭海洋:“!!!”


    鄭海洋一張臉青青黑黑紫紫來回變換,十分精彩。


    雙拳也捏的咯吱咯吱作響。


    祝自強,狗東西!


    老子跟你誓不兩立!


    另一個角落。


    祝自強和平時關係不錯的幾個工友一起吃飯。


    因著鄭海洋和祝自強在一個大院兒嘛,不少人就問到祝自強麵前:


    “哎?自強,鄭海洋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們院兒裏的男人?”


    “你們大院兒好像也大部分是咱們廠子裏的職工吧?鄭海洋喜歡的是誰啊?說出來大家夥兒開開眼唄!”


    坐在後麵的耿紅軍因為早上的事兒格外看祝自強不順眼,聞言就陰陽怪氣,“喲,鄭海洋不是和他一個大院兒嗎?沒準兒喜歡的男人就是他呢?”


    耿紅軍直覺那人就是祝自強!


    他就說,他就說,早上這狗東西怎麽會說出這麽惡心的話,原來自己就是兔兒爺啊!


    自己心髒就看什麽都是髒的!


    祝自強:“!!!”


    祝自強臉色青黑。


    呸呸呸!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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