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洋夢到自己和俞俊兩人當初相親都成功了。


    前後腳的,自己娶了俞俊生的媳婦兒程嘉嘉,而他家的攪家精江秋白則嫁給了俞俊生。


    他們兩家就像對照組一般。


    婚後,程嘉嘉一直安分守己的打理家裏,將他媽和弟妹伺候的極好,因著大後方穩固,他也能安安心心的一心撲在工作上,很快就得到上司的賞識,升職保衛科隊長,前程一片光明,一時在院兒裏風光無兩,院兒裏的那些鄰居們都來奉承他。


    反而是對麵三天兩頭的就因為江秋白補貼娘家或者俞俊生的工作吵起來,日子過的一地雞毛。俞俊生也一直窩窩囊囊的窩在廢品回收站沒挪窩,壓根兒就沒有進機械廠。


    後來……後來……後來怎麽樣了?


    鄭海洋努力睜大眼想要看清,他後來怎麽樣了,可眼前始終有一團迷霧,怎麽也看不清。


    黑暗中,鄭海洋猛地驚醒。


    睜開眼還是記憶中熟悉的房間。


    鄭海洋急忙翻身看了眼身邊睡著的人影,是江秋白沒錯兒。這個攪家精還在他們家。


    所以,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鄭海洋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受,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落?


    有那麽一刻,他竟然依稀覺得,他的生活就應該是夢裏這樣的。


    程嘉嘉就該是自己媳婦兒,而江秋白這個攪家精就該是嫁給俞俊生的。


    可程嘉嘉的性子和夢裏太不一樣了。


    他記得夢裏那個她是很沉默老實的一個人,總是默默地幹著活,在家裏沒有任何存在感,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即便被他媽罵也隻會默默難過不敢說什麽。


    可現在的程嘉嘉……他是領會過她那張利嘴的,那就是個不饒人的,可不是什麽和順的性子。


    而且他見過很多次她嗑著瓜子跟曹大媽嘮嗑,俞俊生在家裏洗碗。也見過俞俊生一大早上起來做早飯,程嘉嘉睡到飯熟了才起來。


    這人可不像是個賢惠能持家的。


    鄭海洋自嘲的笑了笑,難怪別人都說夢都是反的,肯定是他最近因為糟心事太多而焦慮,所以做夢才會胡思亂想。


    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鄭海洋又重新閉上眼睛繼續睡,強製讓腦子不再想關於那個夢裏的事。


    隻是也不知道為何,鄭海洋接下來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了。


    ……


    或許是現實太過糟心沒有一處令人滿意的,鄭海洋竟然覺得夢裏的場景那麽令人向往,如果,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安安穩穩的在家裏給他打理家務,那他是不是也能像夢裏那樣一路升職,漲工資?


    鄭海洋翻來覆去一晚上,腦子裏全是夢中的場景,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早上照常醒來的時候江秋白已經起床在廚房裏做飯,鄭海洋對這點還是滿意的,這個攪家精雖然拖他的後腿,可好歹做家裏的活兒勤快。


    他很快的穿衣裳收拾好自己,端著臉盆和茶缸出去洗漱。


    鄭海洋心裏頭還在想著昨晚夢境裏的事,剛剛放下臉盆就見對麵東廂的門打開了。


    程嘉嘉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從端著臉盆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夢,這會兒冷不丁的見到程嘉嘉鄭海洋心裏有些異樣。


    可是很快的,他就皺了皺眉。


    這都幾點了?身為一個女人,做人家媳婦兒的,怎麽能這麽晚才起來?


    這可不行!


    他們家可容不下這樣的媳婦兒!


    再一看對麵的廚房,俞俊生在裏頭忙活,鄭海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跟要夾死蒼蠅似的。


    要是以往,程嘉嘉起這麽晚,鄭海洋也就是自己在心裏鄙夷一下,順便笑話幾聲俞俊生這個雞賊男竟然千挑萬選娶了個懶婆娘。


    可現在,他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見程嘉嘉這會兒才懶洋洋的起來,心裏就很不舒服,特別的不舒服。


    鄭海洋皺皺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開口就是訓斥的語氣,“小程,你到底是做人媳婦兒的,怎麽能睡到這個點兒才起來?還等著俊生給你做飯吃,這像話嗎?你看看咱們院兒裏哪個媳婦兒像你這麽懶的?女人家的,還是要放勤快點,賢惠點才招人疼。”


    程嘉嘉:“……”


    程嘉嘉:“!!!”


    程嘉嘉還沒清醒的腦子被砸的一臉懵,隨後反應過來這人說的啥狗屁後都快要氣笑了。


    有病吧?!


    她登時一擼袖子,叉腰擺好戰姿,指著鄭海洋的鼻子就開噴,“招你娘的疼!勤快你媽!賢惠你全家!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嘴巴怎麽這麽碎?我啥時候起來關你什麽事兒?你有什麽立場來瞎逼逼?我男人愛做飯給我吃他樂意我也樂意,你有意見還是嫉妒是咋滴?就算有意見也給我憋著!我們夫妻倆的事關你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屁事兒!”


    隨後又狐疑的盯著鄭海洋,“唉不是,你一天到晚的盯著我們小夫妻兩個的屋裏事兒,你不會真的心裏有啥怪癖吧?”


    鄭海洋皺皺眉,隻覺得這人滿口髒話,相當沒有素質,且還胡攪蠻纏,“別胡說,我才沒盯著你們……”


    可程嘉嘉怎麽會讓他開口?


    還不等鄭海洋說完話,她就大驚小怪的拍著大腿,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大聲嚷嚷道,“哎喲喂!天爺!大家夥兒可要注意了啊!咱們院兒裏出了個專門盯著別人家男人的變態!大家可要小心別讓自己男人被他給霍霍了!一定要小心了啊!”


    鄭海洋:“!!!”


    我艸!


    鄭海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程嘉嘉。


    不是,她好端端一個人怎麽就能說出這麽不是人的話來?!


    這還沒完,隻聽程嘉嘉又一臉警惕的朝著自家廚房的方向大喊,“俊生,你給我以後離那種變態遠一點!別一不小心就讓那種人給害了!”


    那話語裏的擔心,戒備和提防是個人都能聽得到。


    正在一邊刷牙,一邊豎著耳朵偷聽的鄰居們登時驚的手上的牙刷都快掉地上了。


    很快,廚房那邊就大聲傳來回複,“哎!媳婦兒!我聽你的,一定離他遠遠的!”還陰陽怪氣道,“我就樂意給你做飯,別人再嫉妒我也不給他做!”


    程嘉嘉差點沒笑出聲來。


    好家夥!兩人這一番配合打下來,這下子算是把鄭海洋釘在覬覦俞俊生的恥辱柱上了。


    “唉呀媽呀!不是吧?”


    “我看小程說的很有道理,不然他怎麽那麽一副酸唧唧的語氣說小程?肯定是嫉妒俞俊生給小程做飯不給他做唄!”


    “老天爺!咱們院兒裏竟然真有這種人,不成不成,以後可得讓我家男人離姓鄭的遠一點!”


    “就是,就是!可不能平白被他占了便宜!”


    要說別人可能大家夥兒還不大相信,可、可誰讓這是之前傳過那方麵流言的鄭海洋呢?


    這一次、兩次的,大家瞬間就相信了。


    一點懷疑都沒有的,一點都沒有!


    之前傳鄭海洋喜歡男人的那陣兒,那陣子大家夥兒避他如蛇蠍,可一段時間下來也沒見他對院兒裏的老爺們兒有什麽異樣的舉動,大家夥兒就隻當這事兒是誤傳的。


    可、可誰知道,這人竟然瞧上了俞俊生?!


    他娘的,原來不是傳言有誤!而是這狗東西藏的太深!


    瞧瞧,瞧瞧,這不就露餡了。


    不然沒事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管人家俞俊生和程嘉嘉小夫妻兩人誰做飯,幾點起來幹啥?


    一定就是嫉妒!嫉妒俞俊生對媳婦兒這麽好。


    他,酸了!


    大家看鄭海洋的眼神兒頓時異樣了起來,嗖嗖的就遠離了他幾步遠。


    天爺,這還真是個危險份子,他們可要離遠一點!


    有些大媽看不下去,仗義執言,“不是我說,海洋啊,你這樣是不行的,男人哪能喜歡男人呢?男女結合才能陰陽調和,男人和男人那就是倒反天罡!”


    “可不是,海洋,你這樣把你媳婦兒放在哪兒?你可是娶了媳婦兒的啊!”


    大媽們嘰嘰喳喳,對著鄭海洋指責了起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我才不是那種人!”


    鄭海洋被氣的臉色鐵青,連忙狡辯……哦不,辯解。


    潑婦!潑婦!


    他怎麽會瞎了眼的認為這樣沒素質的潑婦賢惠的?!


    呸!果然是鄉下村姑!


    蠻不講理!不可理喻!


    什麽喜歡男人?!


    侮辱!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侮辱!


    偏偏他還不好罵回去,隻能重複的給大家解釋:


    “我不是!我沒有!我他娘的不喜歡男人!更不喜歡俞俊生!也沒有盯著他!我隻喜歡女人!”


    呸!他才不喜歡俞俊生那個狗東西!


    眾人:“是是是,你不喜歡,你不喜歡,我們相信你!”態度十分之敷衍了。


    主打的就是你說啥就是啥,但我們不信的態度。


    鄭海洋:“!!!”


    啊啊啊!


    蠢貨!都是一群蠢貨!別人說啥就是啥的蠢貨!


    見鄭海洋被氣的險些要暈過去了,嘴巴都快說幹了也沒有人相信,程嘉嘉輕嗤了一聲。


    什麽東西?!


    一大早上就給她來了一坨大的!


    還想端著架子教訓她,


    呸!哪裏來的臉!


    既然這麽喜歡隨地大小爹,她就讓他也試一下被人大小爹的體驗。


    最好氣死這個狗東西!


    ……


    自從嫁進這個院兒裏,程嘉嘉還以為鄭海洋和她都默認了把對方當空氣的,畢竟她在相親當場把鄭海洋撇下反而找了俞俊生,他們之間也算是結仇了。事實上之前兩人也是如此做的,兩人幾乎沒有說過話,正麵碰見了也隻當對方不存在。


    程嘉嘉以為雙方會一直這樣默契下去。


    誰知道這狗東西今天發什麽瘋忽然跑過來逼逼叨叨了這麽一出?


    至於製造這個男色流言會不會毀了鄭海洋的名聲?程嘉嘉表示關她屁事兒!


    她本來就和鄭海洋不對付,兩家是有仇的。鄭海洋越倒黴她才越開心!


    再說了,鄭海洋和許東亮本來就不清白,她一點也不心虛!


    想到這裏,她朝許東亮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看著鄭海洋露出嘿嘿嘿的猥瑣笑容。


    程嘉嘉:“!!!”


    啊啊啊!瞎了!瞎了!我瞎了!


    老天爺,求購一雙沒看過髒東西的眼睛!


    程嘉嘉連忙幾下刷好牙端著臉盆鑽進了東廂屋裏,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


    忍不住笑出聲!


    她覺得,最近鄭海洋可能又要倒黴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


    程嘉嘉製造的謠言信的人很多,不止這些戒備鄭海洋的老少爺們兒,還有,呃,一直覬覦鄭海洋的許東亮。


    許東亮一聽程嘉嘉和俞俊生的話眼神兒瞬間就亮了。


    心裏還有億點點竊喜,難不成海洋兄弟真的跟自己誌同道合?


    那自己豈不是……嘿嘿嘿!


    許東亮臉上的笑容逐漸猥瑣起來。


    上回醉酒隻是占了點手頭上的便宜,畢竟沒真刀實槍的幹,到底是有些不爽快。


    許東亮一直惦記著呢。


    雖說後頭在醫院跟祝自強又解了點渴,可那怎麽夠?


    再加上這小子最近也在躲著自己,許東亮著實憋了一肚子火沒地方發。


    董思薇那女人就算了,自從嚐過男人的滋味兒,他就不想碰女人了,沒意思的緊。


    這會兒,祝自強聽見大家夥兒都在議論這種話題,臉色一變,端起自己的臉盆低著頭急匆匆就回前院兒去了。


    “哎,這人怎麽了?怎麽像是後頭有狗在追似的?”


    “嘿,可不是有狗在追嗎?萬一晚了一步被人看上了咋辦?”


    “嘿嘿嘿!”


    大家一邊用眼神斜楞鄭海洋,笑容也猥瑣了起來。


    鄭海洋:“!!!”


    啊啊啊!


    賤人!都是一群賤人!大大的賤人!


    ……


    話說自從打醫院回來後,祝自強就是一副精神恍惚的狀態,經常會走神,見到人也下意識的低頭躲開,不大敢與人對視。


    眾人還隻以為這母子倆被孫玲的事氣到了,沒多想。


    隻有許東亮知道,祝自強這是後悔了在躲著自己呢!


    沒錯兒,祝自強那天在醫院失意之下被許東亮蠱惑的,一時衝動跟他那啥,等回過神來後他就後悔了。


    腸子都悔青了!


    他怎麽能幹這種事兒呢?


    這要是被人知道,這要是被人知道,他就完蛋了!


    他好不容易才從農村掙紮到城裏,可不能因為這個就毀了!


    祝自強隻能強迫自己把這事兒忘了,這幾天他不敢與鄰居們對視,生怕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異常。


    更不敢再見許東亮,怕這人又來說些妖言來蠱惑自己。


    沒錯兒,祝自強心裏覺得許東亮這人會妖術!


    不然自己一個喜歡女人的大老爺們兒怎麽可能跟他那啥?


    許東亮越找他,他就越想躲開,不敢見麵。怕自己再中招。


    兩人在大院兒上演了一出“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的戲碼。


    可無論許東亮怎麽哄人,祝自強還是堅決不同意,也不見許東亮。


    說實話,許東亮的耐心有點告罄了,原本祝自強就是他沒搞到鄭海洋時找的清粥小菜,用現代的話說那就叫‘替代品’,誰會在一個替代品身上費那麽多心思?


    誰知道,誰知道今天會天降一個大餡餅呢?


    許東亮的嘴角怎麽壓都壓不住。


    嘿嘿嘿!


    要真這樣的話,他得好好尋思尋思怎麽找個機會成就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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