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爭不過她,隻好任由她把我冰涼的手揣進了懷裏。


    可是我的心此刻也是冰冷的,怎麽捂得熱?


    “聽雨,”我認真地說道,“以後沒有南官河畔酒館了。”


    陳聽雨愣了一下:“怎麽了?”


    “是資金上有問題嗎……我還有點錢,哥哥你先拿去用。”


    說著她就要掏手機,我攔住她。


    “不是錢的問題,酒館挺掙錢的,隻是這個地方要重新整改了。”我歎了口氣,“或許幾個月後再來這河邊,已經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對於我來說,不僅僅南官河畔酒館沒了,就連這片承載了我很多回憶的地方也即將消失不見。


    我站在那個特殊的欄杆前,給他們一個個打電話。


    還不知道這件事的人我都一一說明。


    每說一次我的心都更痛一分。


    隨後我約了他們所有人今晚來酒館,在南官河畔喝最後一夜酒。


    我站在寒風中打電話的時候,陳聽雨一直在我身旁默默地陪著我。


    打完後我溫聲問她:“你的假期還有時間嗎?今天晚上我想你也來。”


    “沒問題啊,這學有什麽好上的。”陳聽雨欣然答應。


    我怕我的情緒影響到她,趕緊轉移話題:“陪我去買點東西,今晚我在店裏整個火鍋一起暖和暖和。”


    我試圖讓自己忙起來好不去想這件事。


    可是買食材的過程中,那個小房子一直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可能找閔姨她會有辦法,可能能把南官河畔酒館保下來。


    畢竟就連她手底下的人都能在江南省裏坐到靠前列的位置。


    但我既然已經明確地跟閔姨表明我不願再接受她或者是那二十四姐妹無償的幫助,我自然是不會反悔。


    隻能說命不好,正好趕上了。


    處理食材花了我很久,我還用了整個下午熬了一鍋高湯。


    我把手機留在了沙發上,沒看任何信息。


    我把自己關在廚房裏,認真地聆聽著水蒸氣頂開鍋蓋的聲音。


    陳聽雨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望著我。


    每次我轉頭,都能和她對視上。


    我知道她心裏擔心我,但其實我並沒有很不舍。


    這是不可抗力因素。


    並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的錯。


    或許這個酒館就不應該存在。


    在和陳聽雨一起把所有準備好的東西從家裏搬到酒館之後,我坐在吧台邊的高腳凳上看著空蕩蕩的酒館發呆。


    我突然覺得這裏還少了一點什麽。


    我想起上次店裏做活動的時候買的一串一串的氛圍燈好像沒扔。


    翻箱倒櫃地找出來,我在陳聽雨的幫助下給店裏仔仔細細地裝飾了一番。


    隨後我在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


    其實距離房東給的最後期限還有段時間。


    但是我打算今天結束之後就關店。


    就該在最巔峰的時期退隱,無論是店還是人都是這樣。


    在江湖上留下一個無法磨滅的傳說。


    個人方麵我沒能做到,但就憑我在開店上的用心程度,我有信心在各個行業都做到前列。


    我剛把一張大桌子搬過來擺在了中間,今天喊過來的人就陸陸續續進了門。


    讓我瞬間淚目的是,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提著東西。


    鹿文初提著一些新鮮的海鮮,尹東且和薑生他們都或多或少拿了一些火鍋常見的食材。


    夏亦瑩帶了幾包煙,聽她說是夏群玄抽的好煙,特供的。


    江佳帶了一瓶我見都沒見過的酒。


    似是看見了我好奇的目光,江佳回應道:“從我爸那偷拿的。”


    我見到他們一一點頭,不知為何心裏湧出一陣酸楚。


    “都坐!”我擠出笑容安排他們坐下。


    店裏最大的桌子其實也沒有多大。


    這麽多人坐在一起還是有點擁擠的。


    不過沒有人抱怨一句,似乎在這寒冷的冬季,人與人的距離近一些挺好的。


    我打開了家裏帶來的電磁爐。


    隨後我就招呼著他們自己來調蘸料。


    然後我一個人去把大家帶來的食材都處理了一下。


    陳聽雨本想幫我,被我強推了回去。


    等我再回桌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在等我。


    即使鍋裏的火鍋底料早已沸騰,也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放菜呀,都在這呆看什麽呢?”我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沾著水的手。


    幾乎所有人都望著我,隻有鹿文初除外。


    她正怔怔地望著窗外出神。


    “都看著我幹什麽?動筷子呀。”我被他們看得發毛。


    “兄弟啊,我們知道你很難過……”尹東且率先開了口。


    隨後大家更是跟上,你一嘴我一嘴的,說的都是一些安慰我的話。


    要說這裏麵誰對這間小房子跟我一樣感情深厚的話,那非秦鞘莫屬了。


    我能看出他眉眼中的不舍,但他還是一個勁地安慰我。


    在他們差不多說完了之後,我笑了笑:“我沒事……還沒那麽脆弱。”


    其實我已經快碎掉了。


    要不是還有這幫關心我的朋友,我真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在這裏要如何度過。


    我先下入了才處理好的海鮮,海鮮打底嘛。


    趁著鍋裏還在煮的時候,我朝剛才鹿文初望著發呆的地方看了好幾眼,還是沒發現她在看什麽。


    江佳把她從家裏帶來的好酒給大家分了分,夏亦瑩也給我們這幫老煙鬼每人發了一包特供香煙。


    我們迫不及待地開始品嚐起來,我倒是要看看這特供的煙有多香。


    或許是吐出的煙霧熏到了眼睛,又或是火鍋飄起的熱汽糊住了臉。


    我突然感覺眼睛有點酸。


    在我的瘋狂眨眼下,幾滴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迅速地拭去眼角的淚滴,我不想讓人察覺到我的異常。


    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結果沒控製好量,勁有點大……


    我能感覺到我的臉好像有點紅了。


    這時段諭菲發現了偷偷摸摸脫衣服降溫的我。


    “甜甜,喝醉啦?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隻有這麽一點量?”段諭菲也是肉眼可見的有些醉意。


    連甜甜這個上古稱呼都喊出來了。


    “甜甜?”


    在場的還是有幾個人沒聽說過這個稱呼的。


    他們都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本來想假正經一下,不過我也沒憋住,跟著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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