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內外,煙火升騰,大家說說笑笑,熱熱鬧鬧,就盼著這頓暖烘烘的飯菜上桌。


    不多時,飯菜香氣彌漫全屋,趙凝雪吆喝一聲:“開飯嘍!”


    眾人紛紛圍向飯桌。


    趙凝雪端著熱氣騰騰的水煮魚,嫋嫋熱氣縈繞在她身側,襯得她麵容愈發溫婉柔和。


    她笑意盈盈地說:“大夥快趁熱吃。”


    顧澤眼疾手快,夾起一大塊鮮嫩的水煮魚,湯汁滴答,忙不迭地往嘴裏塞,邊嚼邊含糊不清地誇讚:“嫂子,這魚絕了!辣得過癮,鮮得掉眉毛。”


    王宇也不甘示弱,舀了一勺魚湯澆在米飯上,大口大口扒拉著,腮幫子鼓鼓的,嘟囔道:“好吃,太好吃了,跟我預想的一模一樣。”


    蘇逸斯文些,先挑了塊沒刺的魚肉,細細品味後,拱手對趙凝雪說:“嫂子,這廚藝,真叫人拍案叫絕,有您這一手,咱們開麵館穩了。”


    顧瑤則風卷殘雲,一碗飯瞬間見底,伸手又去盛,還不忘招呼旁人:“你們吃啊,別愣著,這麽好吃的飯,可得多吃點。”


    王順和蘇克起初還拘謹,經不住香味誘惑,也漸漸放開了。


    王順夾起豆芽,吃得“嘎吱嘎吱”響,小聲嘀咕:“趙老板手藝真好,平日哪能吃到這麽香的飯菜。”


    蘇克猛點頭,往嘴裏塞了塊南瓜餅,甜得眉眼彎彎:“就是,往後跟著少爺,盼著能多蹭幾頓。”


    顧睿吃得滿臉紅油,時不時給顧悅兮挑出魚肉裏的刺,奶聲奶氣叮囑:“妹妹,慢點兒吃,別噎著。”


    顧悅兮小手抓著南瓜餅,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滿足得很。


    婆婆許慧看著一桌子人吃得熱火朝天,笑得合不攏嘴:“都慢點吃,別嗆著,凝雪啊,今兒這飯做得太合大家口味了。”


    飯桌上歡聲笑語不斷,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邊吃邊暢想未來方便麵生意的紅火。


    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方便麵的實際運營上,顧澤咽下嘴裏的食物,一抹嘴,率先開口:“嫂子,咱這方便麵可是油炸的,做出來幹脆得很,保存時期也長,不愁囤貨、變質的事兒。”


    “不過,人手可得備齊嘍,煮麵的、打包的、送貨的,缺一不可。運輸也是個大難題,路遠了麵壞了可不行。”


    王宇連忙點頭,腮幫子鼓鼓的,接話道:“是啊,顧澤說得對,咱們還得找靠譜的人負責運輸,穩當、快捷最重要。”


    “我看呐,不如等時候請顧澤大哥鏢局的師傅來一起商量商量,他們走南闖北,運輸有經驗,還能護貨,一舉兩得。”


    蘇逸也放下碗筷,拱手讚同:“此計甚妙,有鏢局的師傅們幫忙,運輸路上安全無憂,咱們能少操不少心,專心把麵做好、賣好。”


    趙凝雪微微頷首,眼裏滿是認可:“行,就這麽定了,等準備妥當了,把顧衍鏢局的師傅們請來,大夥一塊兒合計合計。”


    等眾人酒足飯飽,夜色漸濃,蘇逸和王宇便帶著自己的下人起身告辭。


    趙凝雪笑意盈盈地將他們送至門口,不忘叮囑:“路上慢點,回去跟家裏長輩問好,方便麵的事兒,咱們隨時通消息。”


    蘇逸拱手致謝:“嫂子放心,有新進展我們即刻告知您。”


    王宇也咧嘴笑道:“嫂子,今晚這飯吃得太舒坦了,盼著下次還能嚐到您的手藝,咱們專心把方便麵生意搞起來。”


    送走客人,趙凝雪回到屋內,先幫顧悅兮擦淨小臉上的油漬,又叮囑顧睿睡前別忘漱口。


    兩個孩子聽話地點點頭,打著哈欠回房去了。


    婆婆許慧也站起身,拍了拍趙凝雪的手:“忙活一天了,你也早些歇著。”


    趙凝雪應了一聲,收拾完飯桌,洗淨碗筷,這才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走向臥房。


    她簡單洗漱後,坐在床邊輕揉腳踝,白日下廚、操持家務,著實累得不輕。


    顧澤路過瞧見,忙進屋拿了個小凳,貼心地讓嫂子把腳擱上,輕聲道:“嫂子,今日辛苦您了,往後有啥重活兒,您吱一聲,我來搭把手。”


    趙凝雪心頭一暖,笑道:“有你這話,嫂子沒白疼你,快回房歇著吧。”


    待顧澤離去,趙凝雪吹滅燭火,拉過被子,緩緩躺下。


    夜,靜謐得隻剩下窗外偶爾的蟲鳴聲,趙凝雪卻輾轉難眠。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丈夫顧衍,自從他昏迷後,一直是公公顧鴻悉心照料著。上次端午節回去探望,距今已然過去數月,他恢複得究竟怎樣了?


    什麽時候才能蘇醒過來,像記憶中從前一樣與自己攜手,共擔家中大小事宜?


    她深知,待顧衍歸來,諸多棘手之事便要擺上台麵。


    且不說家中這方便麵生意剛起了個頭,瑣事繁雜;單是自己隱瞞許久的秘密,就像一顆定時炸彈。


    她並非真正的趙凝雪,隻因一場意外,靈魂替換,頂著這副軀殼,努力維係著原主的生活、親情,個中艱難無人傾訴。


    從前顧衍對妻子的情緒變化向來敏銳,稍有淚花,便心疼不已,這次見麵,他定會察覺異樣。


    翻了個身,趙凝雪抱緊被子,目光定在黑漆漆的房梁上。


    她盤算著,往後要如何自然地應對顧衍的疑問,又該如何不著痕跡地融入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生活。


    萬一秘密敗露,親友們該有多失望、多震驚?這些念頭攪得她心煩意亂,睡意全無。


    殊不知,此刻的顧衍已然恢複得差不多了。


    白日裏,他已能在顧鴻的攙扶下,緩緩踱步,活動筋骨,言語也漸趨利落。


    顧衍心中牽掛鏢局事務,更惦記著妻兒老小,他與爹顧鴻商定,過些時日,二人先去見見鏢局的師傅們,摸摸鏢局現下的情況,也好早早規劃後續營生。


    一想到即將與趙凝雪見麵,他滿心都是期待,腦海裏不斷浮現她溫婉的麵容、利落的行事作風。


    分別這麽久,她獨自撐起家中瑣碎,定是吃了不少苦,見麵時,該如何安撫她,又該如何幫她分擔肩頭重擔呢?


    同時他也知道他真正的妻子回來了,他覺得趙凝雪自己一個人守著的秘密肯定很難受,想以前的時候,隻要他哭,她就受不了。


    他想著,見麵第一句該說些什麽,是先誇讚她獨自撐起家的堅韌,還是先為自己昏迷許久、沒能陪伴身旁致歉?


    這麽多年夫妻情分,他清楚趙凝雪骨子裏的要強,不願輕易戳破讓她難堪。


    趙凝雪這邊,既忐忑又滿心期許著丈夫早日歸來,幻想著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一家人再度整整齊齊圍坐桌前,歡聲笑語。


    往後的日子,他們還會碰上什麽樣的難題,又將怎樣攜手闖過?一切都是未知數,卻也正因如此,愈發令人心生期待。


    懷揣著這份憧憬,趙凝雪在朦朧困意中,緩緩沉入夢鄉,靜候來日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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