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凝雪她們凝望著書生那遠去的方向,久久佇立,而後才緩緩回了小屋。


    剛邁進屋子,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小叔子顧澤就從學堂回來了。


    他耷拉著腦袋,滿臉失落,書包一放,氣喘籲籲的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雙手托腮,悶聲悶氣地嘟囔:“唉,都怪我,還是晚了一步,沒能送送書生哥,這心裏空落落的,怪不是滋味。”


    趙凝雪瞧著他那副模樣,心疼極了,一邊解下圍裙,一邊笑意盈盈地寬慰:“澤兒,別愁啦,人生聚散無常,雖說沒趕上送他,可咱和書生的情誼都在心底呢。嫂子今兒給你做水煮肉片,你平時不總饞這口嘛,吃了保準開心!”


    一聽有水煮肉片,顧澤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嘴角高高揚起,身子立馬坐得筆直,興奮嚷嚷道:“真的呀,嫂子!那可太好啦,辛苦你咯,我正盼著能有點高興事兒驅散這煩悶呢。”


    顧瑤在一旁,看著哥哥這秒變的神情,忍不住打趣:“哥,你呀,我就知道,還說難過沒送書生哥,其實就是惦記著嫂子做的美食沒吃上,在這兒裝樣子呢!”


    婆婆許慧坐在椅子上,抬手輕拍了下顧瑤的胳膊,佯嗔道:“你這丫頭,別打趣你哥了,他心裏也是重情義的,不過你嫂子說得對,人有悲歡離合,書生出去是奔前程,咱們盼著他順遂就好。”


    說著,許慧又滿是關切地看向趙凝雪,“凝雪呐,別太累著,簡單做點。”


    這時,顧悅兮和顧睿兩個小家夥像兩隻歡快的小鹿,從裏屋蹦了出來,顧悅兮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問道:“娘,是要做好吃的嗎?我也想幫忙。”


    顧睿也在一旁拍著小手附和:“對呀,娘,我可會擺盤子啦!”


    趙凝雪看著一屋子人,笑意更濃了,點頭應道:“好嘞,都來幫忙,咱做頓熱熱鬧鬧的飯,跟往常一樣。”


    說罷,趙凝雪便帶著大家忙活起來。她先是吩咐顧澤:“澤兒,你去把咱新買的那塊新鮮豬肉洗淨,切成薄片,切得均勻些,厚了可不好入味。”


    顧澤應了一聲,幹勁十足地操起刀,在案板上有模有樣地擺弄起來。


    接著,趙凝雪轉頭對顧瑤說:“瑤妹子,你來給我打下手,幫著準備配菜。”


    顧瑤笑嘻嘻地湊過來,“嫂子,你指揮就行!”


    兩人來到菜筐邊,顧瑤麻溜地抱出一堆青菜、豆芽,在水盆裏“嘩啦嘩啦”洗得歡快,邊洗還邊跟顧悅兮、顧睿說笑:“咱可得把菜洗得幹幹淨淨,一會兒水煮肉片配上,清爽解膩,可爽口啦。”


    婆婆許慧也沒閑著,在一旁幫忙遞碗拿筷,眼睛還不時瞅瞅孩子們做事,遇到顧澤切肉切得不太勻,或者顧瑤洗菜毛糙了些,就輕聲指點幾句,傳授點小竅門。


    趙凝雪這邊起鍋燒油,待油熱後,放入蔥薑蒜、幹辣椒、花椒等調料爆炒,刹那間,廚房裏香味四溢,濃鬱的麻辣氣息直鑽鼻腔,引得眾人直咽口水。


    隨後,她加入適量清水,大火煮開,放入精心調配的底料攪勻,濃鬱醇厚的香味瞬間彌漫全屋。


    “瑤兒,把洗好的配菜遞我。”趙凝雪喊道。


    顧瑤趕忙遞上,趙凝雪依次下配菜,煮至斷生迅速撈起鋪在大碗底部。


    緊接著,把顧澤醃製好的肉片逐片放入鍋中,肉片在滾沸的湯汁裏瞬間變色熟透。


    趙凝雪熟練地將肉片連湯一起倒入放了配菜的大碗,最後淋上熱油,“呲啦”一聲,熱油激發出所有香味,那紅亮的湯汁、鮮嫩的肉片、翠綠的配菜,交相輝映,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


    與此同時,趙凝雪還特意為顧悅兮準備了不辣的番茄炒蛋和清炒蝦仁,菜品色彩明豔,透著家常的溫馨。


    一家人圍坐桌前,熱氣騰騰的水煮肉片擺在中央,旁邊是適合孩子口味的菜。


    顧澤早就按捺不住,夾起一大筷子水煮肉片塞進嘴裏,剛嚼了兩下,臉就漲得通紅,“嘶哈”著直呼氣,“嫂子,這也太辣啦,不過,辣得真過癮,味道太絕了!”


    顧瑤也跟著驗了一口,鼻尖沁出細汗,一邊扇著舌頭,一邊笑道:“哎呀,嫂子,你這手藝,辣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可就是停不下來呀!”


    婆婆許慧則吃得慢條斯理,咽下口中食物後,點頭稱讚:“凝雪啊,還是你有本事,這水煮肉片,香是香,就是咱老人啊,得多緩緩吃。”


    這時,顧睿眼巴巴盯著水煮肉片,小臉蛋滿是期待,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夾了一小片肉塞進嘴裏,瞬間小臉漲紅,卻倔強地嚼著,還嘟囔:“好吃,好辣呀!”


    婆婆許慧見狀,忙勸道:“睿兒,你還小,這辣的少吃些,等長大了,就能多吃啦。”


    顧睿咽下肉,眼眶泛紅,一向懂事的他帶著哭腔問:“我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呀?”


    一旁的顧悅兮像個小尾巴,緊緊粘著趙凝雪,歪著腦袋,一臉疑惑地說:“娘,我就喜歡吃甜的,不知道為啥哥哥喜歡吃辣的,辣得他臉都紅啦。”


    顧澤聽到兩個小家夥的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放下碗筷,伸手捏了捏顧睿的小臉,逗趣道:“小饞貓,你這才多點大,就惦記辣的啦,等你個頭跟我差不多高,保管讓你敞開了吃。”


    顧瑤也跟著湊過來,刮了下顧悅兮的鼻子,笑著說:“你呀,就偏愛甜滋滋的味兒,你小叔叔和你口味不一樣,辣的對他可有魔力咯,不過可別學他,現在吃太多辣,小心肚子痛。”


    婆婆許慧看著孫兒孫女,滿臉慈愛,溫聲說道:“每個人口味生來不同,悅兮喜歡甜,吃得甜甜蜜蜜;睿兒偏愛辣,隻是年紀尚小,再等等,以後有的是機會嚐辣,現在就乖乖吃適合你們的菜。”


    趙凝雪則把顧悅兮摟進懷裏,輕輕拍了拍,柔聲道:“乖女兒,哥哥和你喜好不同很正常,你就安心吃你的番茄炒蛋和蝦仁,甜的吃了心情也好呀。”


    說著又看向顧睿,目光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睿兒,聽奶奶話,等長大了,娘天天給你做辣菜。”


    一家人圍坐桌前,歡聲笑語在屋內回蕩,剛才離別的愁緒仿佛被這滿室煙火氣息悄然撫平,大家心裏頭都盼著書生能在外順遂,也期許著往後闔家相聚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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