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鶴接著道:“雲軒,你也不必為昆侖派心懷愧疚,這也是命運使然,經雲滄真人發現,千秋的身上有著魔族的半分魂魄,並不適合修煉一些高級仙法,若勉強為之,隻怕容易走火入魔,也擔心他萬一誤入歧途墮入魔道。”


    “千秋師兄身上怎會有魔族的魂魄?”秦莫承詫異。


    許長鶴搖頭道:“這卻無從得知,許是魔界的哪一位魔因重傷等原因魂魄消散後化作荒魂留了半分在他身上。總之,他算是有著半個魔族的身份。”


    “半個魔族......”秦莫承一下子想起了雪涯。


    陸雲軒接著道:“但是傅師兄確實對仙術有著極大的興趣,雖然師長們教授的有限,他自己卻不斷鑽研。後來多年的矛盾還是不斷激化,終於在傅師兄二十歲左右時,與昆侖派徹底引發了衝突,然後拿了昆侖派的鎮山之寶紅蓮玉樽離開了昆侖山。”


    “後來他去哪了?”秦莫承問。


    陸雲軒想了想,道:“後來師兄們找來了另一位長老的弟子紅玉師姐去勸說他交回紅蓮玉樽,那時他與紅玉師姐相戀已有數年,再後來情況如何我並不知曉,隻記得最後在昆侖山的降魔古境前,千秋師兄與眾多昆侖高手大戰一場,最後他與紅玉師姐一同進入被卷入降魔古境,想必是凶多吉少,因為,至今為止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從那裏走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秦莫承不解,到底是怎樣的恩怨才使得他們非要鬧到死去活來的地步。


    陸雲軒目光中顯出一抹難過,“那時我的年紀和資曆尚不夠參與師兄師姐們的作戰,可那一次我不顧師傅的囑咐,也偷偷跑到降魔古境附近,目睹了那一場生殺予奪的決戰,我永遠忘不了那時的千秋師兄,滿身是血,毫無退路,他說,隻要他不死,就一定會回來的,回來屠戮這滿是血腥的人界。然後他便走進了降魔古境,緊接著,紅玉師姐拉住他,跟他一起被古境中強大的靈力吸入。”


    “唉,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許長鶴歎息。


    秦莫承幾乎可以從師傅沉默的目光中看出他是多麽的痛心,想必,師傅應該原是極為器重千秋師兄,秦莫承想著。“那麽,千秋師兄他......”秦莫承想問,他到底還活著麽。


    陸雲軒道:“原本進入降魔古境的人是必死無疑,但是我從石橋寺的那位姑娘手中看到這枚同樣的配飾,並且聽她說起傅師兄時,他們相識的時間應該是在傅師兄進入古境以後,這麽看來,傅師兄應該是活著從古境離開了,可是,這又怎麽可能呢?......”


    正說話間,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誰?”秦莫承立刻問了一句,看看時間都三更半夜了,誰會在這是有事跑來狂敲師傅的房門呢?


    “莫承師兄,我是無月,師傅他老人家在麽?”門外的正是小弟子無月,於是秦莫承開了門,看見他跑得一身樹葉塵土,不過終究是修煉內功的門派,雖然長時間奔跑,卻並不氣喘,而是神色自如,隻不過他的神情卻顯得十分焦急。


    “無月徒弟,你這小子還是這麽急急慌慌的,去恒山曆練了回也沒沉穩些,說吧,什麽事。”許長鶴又恢複了詼諧自如的神情。


    無月拿出手上一直攥著的信箋呈給許長鶴,道:“師傅,侍劍山莊出事了。”


    許長鶴蹙眉,拿過手中還沾著鮮血的信箋細看,半晌才緩緩道:“無月,你去請沈公子和沈小姐來,在前山的客房。”


    看著無月領命去了,又看看師傅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秦莫承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試探著問道:“師傅,什麽事?”


    許長鶴搖搖頭,歎道:“點蒼派聯絡了高人血洗了侍劍山莊,沈莊主也為掩護山莊子弟逃離而命喪敵人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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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莫承驚異之下,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這樣的打擊,明漪受得了麽?


    “許前輩,是什麽人幹的?是不是林天梟?”陸雲軒也心中動容,他知道,以林天梟日行千裏的修為,從長安返回去立刻又到江南血洗侍劍山莊也不是不可能。


    許長鶴思索了片刻,道:“現在尚不能確定,心中隻說點蒼派與一位不明身份的高手,倘若是林天梟的話,逃出送信的山莊子弟應該會寫明。”


    “不明身份的高手?”秦莫承想著,看來是點蒼派又四處網絡高人為其賣命了,隻是他此刻心中極其混亂,他不知道一會要如何麵對明漪傷心的目光,一時間好像那些慘絕人寰的屠戮是他秦莫承做的一般,心中忐忑不安。


    神界,淩波殿。


    雪涯剛剛服侍翎溪歇下,為了尋回純陽離火刃,天長日久的在六界各處奔波,使他原本就時好時壞的傷勢更加支撐不住,不過好在現下不用再奔波了。


    從房內出來,在淩波殿院落潔淨得不染一絲雜塵的玉階上坐下,雪涯抱膝凝思著,她不想回澄夢淵,盡管剛才翎溪也讓她回去看看,可是她不想看見澄夢淵那些仗著輩分高且在神界服役時間久的仙人長老們,與其再被他們百般壓製刁難,她寧可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回來過了。於是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淩波殿前,看天上一年四季不落的飛雪。


    不知何時,陌言已來到院中,在神界隻有如雪涯、泓玄、煙若、陌言等幾個少數的天楚與翎溪的兄弟才能夠不經通報而自由出入淩波殿。


    “翎溪哥睡了?”陌言向屋內的方向看了看,沒什麽動靜,他知道回來後這幾日翎溪很少能起來活動,泓玄著急之下請來其他神殿的璿夢澄影們替他療過傷,更是囑咐不可再行奔波。


    雪涯點點頭,看到陌言手中拿著一個散發著淡淡熒光的鏡子樣的物件,不由得好奇,“那是什麽?”


    陌言指了指手裏的東西,道:“對了雪涯,我特意來找你的,這東西叫明鏡台,可以看到人界發生的事,不過需要法術而已。它原本是掛在天帝宮旁的明月齋裏,我磨了半天那的長老才讓我把它帶出來玩一會。”


    雪涯好奇地接過陌言手裏的明鏡台,這似乎是個很好玩的東西,既然能看到人界,那麽也能看到他麽?她的心中想起了那個遠在華山的黑衣少年。


    陌言道:“這次跟泓玄哥去找翎溪哥,是我第一次去人界,覺得人界還是滿好玩的呢,我借來它原本是想看看你在人界去過的地方和你的朋友們,我記得聽你說他們在一個叫什麽華山的地方?”


    “是啊是啊,就是華山,在偏北的方向。”雪涯一聽來了興致。


    陌言有些焦急的道:“我剛才找到了,不過他們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到他們在商量什麽的樣子,還有人在哭。”


    “出什麽事了麽?”雪涯一驚那過明鏡台,她倒情願是陌言找錯了地方。


    “等一下啊,這法術我還不太熟練。”陌言說著,半生不熟地運起法術,雪涯凝視著明鏡台,漸漸地上麵的熒光迷霧散開,隨著人界事物的不斷映入眼簾,他們看到了華山議事廳中正站在掌門許長鶴麵前的幾個人:秦莫承、陸雲軒、沈明漪、沈明淵,還有另外幾名華山弟子。


    隻見各人麵色凝重,沈明漪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秦莫承恨恨地道:“一定要查到究竟是誰助紂為虐,幫著點蒼派到侍劍山莊做出這種慘絕人寰的事!”


    陸雲軒點頭,“早日抓到仇人也好告慰沈莊主和山莊諸位兄弟們在天之靈。”


    沈明淵雖然心中悲憤不已,但畢竟是江湖上混了多年的人,此時處亂不驚,想了想道:“許前輩,眼下我與妹妹最先做的應該是立刻趕回山莊,查清線索。”


    許長鶴點頭,道:“侍劍山莊的事就是華山派的事,隻是從這裏趕回江南的侍劍山莊,可不是三五天的事,你們先別急,我讓弟子們連夜準備快馬,等明天半天再出發,隻是沈小姐並非身懷武功之人,恐怕不宜長途奔波。”


    “我沒關係的。”沈明漪臉上淚痕未幹,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短短時日內親人喪命,家園盡遭屠戮的慘狀。


    淩波殿內雪涯和陌言又看了一陣,算是基本明白了事情始末。


    “怎麽會這樣?......”放下明鏡台,雪涯皺眉。


    “那對兄妹的家人被殺害了?是誰這麽狠心?!”陌言雖然極少涉足江湖,不過聽聞此事,卻極為憤憤不平。


    雪涯默默不語,與沈明漪相處這些時日以來,也算感情不錯的姐妹,聽到她家破人亡的消息,自然心裏也不好受,況且與侍劍山莊的神莊主雖然隻打過一麵的交到,卻也覺得他是個友好和善心胸開闊的好人。於是她思考了一會,道:“小言,我得盡快去人界一趟。”


    陌言也知道事情的嚴重,隻好道:“可是,你去人界能幫他們麽,那些死去的人,應該已經去了鬼界中的輪回井了吧,還能救得回來麽?”


    “......雖然救不回來,但是他們剛剛著急要回山莊,我可以送他們回去,比騎馬要快得多吧。”雪涯想了想道。


    “用幻影陣?以咱們的修為,幻影陣怎麽可以帶人呢。”=”陌言也跟著著急,幻影陣是神界瞬移千裏的重要法術之一,修行高的神族不僅可以自己運用,更可以帶上幾名不會法術的人,不過依照雪涯和陌言的修行,這種高深法術別說帶人,就是自己運用也難免有時會出差錯。


    雪涯也為難,想了一會道:“禦劍總可以吧,雖然飛的慢了點,可也比騎馬快。”


    陌言無奈了,“禦劍你也沒帶過人吧,搞不好從天上掉下來可不是好玩的。”禦劍乘風而飛是神界仙界較低級的法術,雪涯從前跟著翎溪學過一點,不過也隻得皮毛而已。


    “出了什麽事?”正說話間,房門輕輕推開,翎溪的身影緩緩走下台階。


    “翎溪哥!”看到翎溪出來,陌言立刻迎上去。


    “翎溪哥,你怎麽出來了,你回去睡,這沒事。”雪涯連忙道。


    其實翎溪剛剛出來時已大體上聽懂一些,於是道:“把人送到哪裏?我用幻影陣送就好。”


    “不用不用,翎溪哥,我要練練禦劍的功夫,你不可以再動用法術!”雪涯一急,幾乎有些語無倫次,她知道以翎溪的傷勢,倘若再強行催動法術,後果隻會更嚴重。


    “你那禦劍......”翎溪想說,你那禦劍的功夫搞不好會把人家摔出人命來。


    陌言扶著連站都幾乎有些站不穩的翎溪,道:“翎溪哥,你就讓她去吧,你去她更不放心。”


    “幻影陣要快得多......”翎溪有時候固執起來也是讓人沒辦法。


    雪涯急了,立刻攔在他身前,道:“可是你不能再用法術!況且他們都跟你沒有什麽交情,翎溪哥,你記住,現在除了我和小言,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傷害自己身子!”


    “唉......”翎溪也無奈,從前自己想要做什麽,除了天楚之外任何人都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對上這個丫頭,沒辦法的反倒是自己了。


    一番爭論之後自然翎溪不得不放棄堅持,然後看著雪涯收拾妥當,再往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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