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大戰淫賊(一)


    沐青蘭服了秦川熬的湯藥,病情大見好轉。晚飯時吃了一碗白飯,連鹹菜、小米粥也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秦川正自坐在沐青蘭房中陪著她說話解悶,鄧長老忽然敲門進來,興高采烈的道:“啟稟幫主,屬下剛剛得到訊息,連棟帶人已趕到附近,說是好像發現了天道盟賊人的蹤跡,所以未能及時拜見幫主。待會兒屬下打算去鎮西八裏外的打麥場見他們,幫主貴體未愈,又要守護沐大小姐,屬下想讓黃寶和朱波在此保護,幫主以為如何?”


    秦川點頭道:“也好。你轉告連舵主他們,天道盟高手如雲,咱們不可輕易動手,待得全幫高手會齊,再作計較!”


    鄧長老應道:“是。”轉身緩步退出,剛到門口,秦川又道:“路上小心,讓朱波跟你同去吧,以便照應。留黃寶一個人在這裏伺候就行了。”鄧長老一怔,隨即明白秦川關心自己之意,禁不住臉現感激之色,抱拳道:“多謝幫主,屬下這就動身!”


    待得沐青蘭合眼睡去,秦川靜坐室內吐納真元,行功一個小周天,漸覺氣息順暢了許多。忽地想起:“那帶鐵尺的家夥看來對那位姑娘可沒安什麽好心,恐怕要起意行凶,此事不能不管,且聽聽他們有何動靜。”當下揮滅燭火,斂氣屏息,運行“靜聽八方”之術來。


    諸般聲息頓時紛至遝來,盡收耳中:黃寶一人坐在天井中低低哼著小曲,廚房內鍋鏟在鐵鍋中敲得當當直響,店小二來回吆喝奔走,前麵大堂中更是人聲嘈雜,兩桌客人在鬥酒猜拳,後院馬廄的馬兒們在反芻著草料,大多的行旅客商已呼呼睡去。


    店外的小鎮上一片寂靜。四下裏更無聲息。


    聽來聽去,並無異狀。


    過了一會,忽聽得一間客房內一個女子尖聲叫道:“姓薛的,你花言巧語把我從京城的醉花樓騙來,我隻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才拋下一切死心踏地的跟了你,吃苦受累,決無怨言。萬萬想不到,你、你竟是這種無恥之徒!”卻正是那美豔女子的聲音。


    那俊美男子的聲音笑道:“秋娘,話不能這麽說。是你自個兒心甘情願要跟著我的。一開始我便跟你說過,姓薛的是個浪子,不是君子。你雖說過甘願為我做任何事,不過你且隻管放心,我決不會勉強於你。好了,我是隨便開個玩笑,你別再生氣了吧?”


    那美豔女子哼道:“我陸秋娘雖是個風塵妓女,卻也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薛郎,我既已選擇從了你。自然便是你的人了,豈有二心?你卻又何苦如此糟蹋我?”


    那姓薛的歎道:“秋娘,你別多心,這些日子你跟著我。從京城到這裏,我又薛洋何曾虧待過你?”


    陸秋娘嗔道:“那你下午為何要我勾引那個姓秦的後生?還好人家是個正人君子,對我毫不動心,否則你當真還要我陪他睡覺不成?”


    薛洋道:“今日你我一進客棧來。在場的男人個個迷惑於你的姿色,哪個不瞧得如傻了一般。隻有那個煎藥的小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我料想他必非常人。沒準還是我那個要命的對頭一夥兒的,這才想讓你摸摸他的底細。哼,那小子若真起了色心,我又怎會坐視不理,讓你吃虧?嘿嘿,那不是我給自個兒弄頂綠帽子戴麽!”


    陸秋娘幽幽的道:“薛郎,常言道的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也知道,我在京城……我既已跟了你,便是做小也罷,做外室也罷,總是不會後悔的。隻盼你別再輕賤於我……”說到這裏,忽然鼻中唔唔幾聲,低聲道:“別……別這樣。”顯是薛洋有甚親熱舉動,而她卻在推拒。


    秦川聽到這裏,禁不住臉上一陣發燒,一顆心突突亂跳,他不願聽人隱私,便欲收回功力。


    忽聽薛洋嘻嘻一笑,道:“似你這等花容月貌的美人兒,我又怎會輕賤你?”陸秋娘喘氣道:“哼,那你為什麽又要我去陪你的把兄弟?”


    薛洋笑道:“今兒我那個把兄齊二哥一見到你,當成了天人一般,三魂不見了七魄,說什麽也要我說服你,陪他一下。嘿嘿,我的娘子,你以為我當真舍得你這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麽?隻是我三兄弟相約來此會齊,另有保命全身的大事要辦,我不便得罪二哥!”


    陸秋娘怒道:“你那個姓齊的二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豈不聞‘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總之我便是死,也決計不會讓他碰我一個手指頭兒!薛郎,你以後少跟這種好色的輕薄之輩交往,免得吃虧。時候不早了,咱們這便歇了吧!”


    薛洋笑道:“好,你陪我喝了這杯酒,明兒我便跟他姓齊的絕交!”陸秋娘格格嬌笑,膩聲道:“好薛郎,你真壞,人家都被你灌得快醉啦!”


    秦川聽得二人漸涉於私,便即收功,低頭尋思:“原來這位秋娘姑娘是京城中的風塵女子,如今跟了這姓薛的。日間那個使鐵尺子的家夥原來是他的把兄齊二哥,這人真是禽獸不如,居然連把弟的妻子也想染指。”


    過了一陣,又想:“再聽聽那姓齊的家夥在幹什麽,他若當真敢胡作非為,玷人清白,我決不饒他。”


    功力到處,耳中隻聽得姓齊的客房前敲門之聲,竟是那薛洋的聲音低低的道:“齊二哥,開門,是我!”


    那姓齊的冷笑道:“你來做甚麽,你不是和這賤貨說,要跟我絕交了麽?”薛洋陪笑道:“哥哥說哪裏話來,小弟不這樣說,這小娘皮能乖乖聽話麽?我已用迷春藥酒把她弄暈了,現下就交給哥哥啦。小弟在你房間相候,哥哥快去風流快活吧。不瞞哥哥,這位可是京城麗春院中有名的紅倌人,聽說京城裏的那些王公大臣,公子哥兒。都愛翻她的牌子!”


    那姓齊的聞言大喜,呀的一聲,已打開房門,笑道:“好三弟,快快請進,如此一個標致娘們也肯割愛相送,做哥哥的總算遂了心願啦!賢弟這份隆情厚意,做哥哥的來日定當補報!”


    薛洋笑道:“哥哥說哪裏話來?隻是一個人盡可夫、水性楊花的窯兒姐罷了,怎及你我兄弟結義之情?哥哥雖是憐香惜玉之人,待會兒也不必客氣。嘿嘿。這賤人吃了春藥,又把哥哥當作小弟,定會加倍逞嬌獻媚,全憑哥哥施展風流解數!橫豎把這賤人玩得膩了,再賣回窯子裏繼續做粉頭,少不得再賺些銀子使使。”


    二人同時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淫穢之意。


    秦川聽到這裏,登時怒不可遏,當即一躍而起。推開房門,見黃寶正坐在欄杆旁打著盹,似欲睡去。他又悄沒聲的返回自己房中,從包中取出青鋒劍。尋思:“如此喪行敗德的禽獸,不如一劍殺了,免得再為禍人間!”


    當下一個箭步竄到薛洋的客房之外,卻見板門半掩。漆黑一團,房中卻傳出兵刃撞擊之聲,乒乒乓乓。忽聽得“噗”的一聲輕響,一聲粗豪的冷笑:“該死的淫賊,今日終於惡貫滿盈,卻也便宜了你!”


    秦川一驚,自然而然的側身閃避,迅捷無倫的退在一側廊角柱後。探頭望時,燈光下隻見房門已開,一條黑衣大漢大踏步走了出來,右手執著一柄長劍,左肩負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卻是那陸秋娘。隻見那大漢腰間掛著一個血肉模糊的物事,赫然便是那齊姓淫賊的人頭。


    那大漢快步跨過天井,魁偉長大的身子竟爾捷若狸貓一般,倏地躍到對麵的一間客房外,秦川瞧得清楚,正是那姓齊漢子的房間,此刻在裏麵的應是薛洋。


    那大漢猛一抬腿,砰的一聲響,踢開房門,衝了進去。但聽得叮叮當當,一陣密如聯珠般的兵刃撞擊之聲響起,顯然已和薛洋動上了手,忽地燈火熄滅,室中漆黑一團。


    便在這時,另一房間的那名使雙鉤漢子聞聲跳了出來,叫道:“老三,怎麽回事?”薛洋在屋內尖聲慘呼:“大哥快來救我,二哥的頭被人砍了去啦!”使雙鉤的漢子大驚,一掄雙鉤,喝道:“哪裏來的狗賊,快快出來受死!”


    猛聽呼的一聲大響,一個人影從屋內飛出,砰的一聲,摔跌在天井之中,滾了兩滾,嘴裏呻吟不止,正是薛洋。


    使雙鉤漢子一驚之下,雙鉤一錯,立個門戶,顫聲叫道:“在下花勇,尊駕何不報上名來,也好決一雌雄!”他對著房門呼叫,卻不敢闖入。


    驀地屋內白光閃動,一柄長劍破空飛出,徑自刺向他胸口。使雙鉤漢子急忙揮鉤橫架,鉤劍相撞,鐺的一聲響,火星四濺。隻見一條黑衣大漢竄出門外,背後仍自負著陸秋娘,雙足一登,身子彈起,輕飄飄的掠上屋頂,嘿嘿冷笑一聲,足不點地的飛步而行,一陣風般遠遠去了。


    使雙鉤漢子雙足一點,縱身跳上屋頂,拔步欲追,鬥然間呼的一聲,迎麵一物飛來,他急忙側身閃避,黑夜中忽見那物圓滾滾的,擦身而過,鼻中聞到一股腥味,他倏覺不妙,當即如箭離弦般撲向那圓物,人在半空探身長臂,將那物抓住,借勢翻了個筋鬥,雙腳尚未著地,便即“啊呀”大叫一聲,險些暈去。


    燈光之下瞧得分明,那圓圓的物事正是自己把弟的項上頭顱!


    他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雙手緊緊捧著人頭,心中大慟,嘶聲而叫:“二弟,二弟,你,你死得好慘!”


    薛洋在天井中掙紮著爬起身來,一步步挨到使雙鉤漢子身前,叫道:“大哥,我胸口被那狗賊刺了一劍,幸虧有寶衣護身!不過,他也中了我的‘玫瑰香露’之毒,沒有解藥,料來也挨不了三日。隻不知這個歹毒的狗賊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追殺咱們?難道是為了這個姓陸的煙花女子?”


    使雙鉤漢子搖了搖頭,悲不自禁,哽咽道:“老三,你還不明白麽,這些日子是誰把我們‘魯東三蝶’逼得走投無路,東躲西藏?”


    薛洋捂著肚子,渾身發抖,顫聲道:“你說是……是大風堡的‘拚命秦二郎’秦海!”使雙鉤漢子悻悻的道:“不錯,正是那個煞星。皇天在上,我‘妙手粉蝶’花勇若不能為二弟報仇,手刃秦海,誓不為人!”


    這時客棧中客人、店夥皆已驚醒,不少人從門縫窗口中向外偷望,但見是江湖豪客爭鬥凶殺之事,哪個敢來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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