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音樂,講究悠揚、飄逸、逍遙……


    總之,這是一種放鬆人心的音樂。然而,情兒卻吹奏得那麽悲哀,那麽煽情。絕對有古怪,絕對不對勁。


    “我這兒有一個故事,是許公子講給我聽的,現在我講給大家聽。”放下笛子,情兒娓娓敘說著《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這是許采文講過的,也是用不著多少修改的故事。


    在這時代火柴與柴火,是一個意思,都是指燒火的木柴。


    而許采文在後世學校是學過《賣炭翁》的,所以抄起來是一點兒壓力也沒有。


    不要看作者寫的是白話文,但是那隻是因為處於後世,大家用的便是白話文,大家習慣了。真的來說,這時代的人講話根本上便是文言文,這才是這時代中國人的習慣,就像詩經《大雅》《小雅》上記載的一樣,古代中國人說話像唱詩歌。所以說穿越者的古文功底是很重要的,否則連交流都做不到。特別是講給眾人聽的時候。後世人費力理解的古文,這時候卻隻不過是人家的口語,傳播用的口語。


    沒有文化,沒有知識,我們有音律。那朗朗上口的音律才是中華文明傳播的主流。


    所以許采文在講賣火柴的小女孩,才做了一些改動。


    賣火柴的小女孩與賣炭翁結合,形成了符合中國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一開口,眾人便讓吸引了進去。


    在那可以凍死人的冬季,一個小女孩帶著取暖的火柴,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售出的路上。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很冷,自己家中冷若冰雪,她也不是不知道這火柴是可以取暖的。


    但是那是她最後的希望,當她點燃一棵火柴的時候,也便到了她的死亡倒計時。


    感人,真的很感人。


    就是那“何不食肉”的紫萱郡主一行,也在這許多的變故中,明白了生存的坎坷。


    她這時候講這故事,真的是太及時了。因為這兒有著這許多的感同身受。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


    賣著火柴溫飽我的夢


    一步步冰凍一步步寂寞


    人情寒冷冰凍我的手


    ……


    一首《火柴天堂》唱起。配合著那令人心發酸的笛音,靜……


    裏麵的小卓再沒有演戲的心情,一句“公子,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是再也說不出口來。


    不僅僅是她,外麵的眾鬼也是顧不上自己的角色,雙目發紅,嗚咽地哭了起來。


    身為音樂的民族,音樂最可以打開她們的心。


    當許采文唱起,用普實的文字唱著不普通的事。她們一個個竟以為許采文唱的是白自己。


    “嗚嗚,巧姨,能不能放過他們。”她們的心這一刻是一點兒也不願意害許采文的。


    她們是鬼,是害人的鬼,但是,成為鬼的她們,又何嚐沒有一個悲慘的過去。如果不悲慘,她們也不會成為鬼了。


    看見天上的媽媽說話


    不要害怕不要慌張


    讓你從此不必再流浪


    媽媽牽著你的手回家


    睡在溫暖花開的天堂


    ……


    外麵在哭,裏麵也好不了多少。


    “公子,請教我這歌怎麽唱的?”


    有第一個,便有第二個。


    準確來說,這裏的人也好,鬼也好,除了武王父女,其實都有一個悲慘的過去。


    這是一個歌唱的夜晚,這也是一個教歌的夜晚。


    歌聲之下,漫漫長夜,倒是真的無心睡眠了。


    他們都是苦命的人,或是鬼。


    許采文也沒有料到一首《火柴天堂》竟然會鬧成這樣。他一遍又一遍地教著,直到教會為止。


    由於古今發音不同,想把他們那卷著的各頭捋直了,講出後世的聲音來,也絕沒有想象地簡單。


    不過最飲他們也還是學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頌給許采文一個“普通話推廣獎”。


    當他們會了,便一遍又一遍地唱著。而許采文卻悄悄退場了。


    這裏有什麽,再沒人比他更清楚,所以當他看到院落裏影影綽綽的人影,他也沒有出聲,更加不會問一聲“是誰”。


    由於許采文沒有出聲,她們也就沒有注意到寧采臣,而她們的對話恰好讓許采文聽見。


    “巧姨,咱們不要害他們好不好?”


    “唉!”喚作巧姨的婦人歎了一口氣,終歸沒有動手。


    許采文怎麽也沒有想到一首歌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這也難怪他,中華丟失的傳承太多太多,到後世又有幾人知道歌在古代是深入到我們的祖先方方麵麵的。


    她們為歌聲勸服,是件非常正常的事。


    而且還不隻,以後許采文會漸漸發現他所帶來的不僅僅是歌,在歌中還有著更多深遠的影響。


    那用普通話唱的歌,隨著傳唱,很快傳入了北方,引起了轟動。因為這可是普通話啊!


    不過,與現在的寧采臣來講,聽到女鬼們不會出手,這便已經夠了。


    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唱歌的唱歌,感動的感動,睡覺的睡覺……人生多麽美好!人生又是多麽愜意!


    一夜很快過去,平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以及安靜。


    太安靜了。安靜地一點兒鳥雀的聲音也沒有,安靜地令人毛骨悚然!


    許采文飛快起身,去看眾人,卻看到唱了一夜,累了、困了,睡倒一地的眾人。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累,還有心累。


    在那歌聲的引導下,他們的心觸動了。心靈的觸動,才讓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唱著。


    心,應該是傷到了。


    所以許采文沒有叫醒他們。釋放出來的心痛,再沒有比睡眠更好地療傷手段了。


    至於鳥雀的叫聲。這裏是蘭若寺,比起人類來,鳥獸更加明白哪兒是危險的所在。沒見那狼,也隻是在林子裏打獵,沒有到蘭若寺來嗎?


    正因為沒有野獸來消滅腐肉,所以屍體們才擁有充足地在這兒養成行屍的時間。


    許采文沒有叫醒他們,而是向沒有燃盡的灰堆中加入木柴,架上鍋,開始熬飯。


    熬了夜,又在大悲之下,心神受損。作為一名常常熬夜的夜貓子,許采文自然明白食物補充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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