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心神是否受創,隻看最先醒來的不是首領,而是武王便明白了。


    武王醒來的時候,許采文已經在悠閑地用著飯。


    武王很羨慕他,每次見到他,都是那麽悠閑。悠閑地他都嫉妒了,所以他來到許采文的身邊,加入了入餐的行列,他也想悠閑起來。


    但是他做不到,他發現雖然他是非常努力地加入許采文的悠閑,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的格格不入,仿佛無論他怎麽努力也辦不到似的。


    “羽仙。”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哪怕是落泊了,也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王爺。”


    許采文呢?口中叫著王爺,但是表情上卻根本沒有王爺的樣子,仿佛這人就是姓“王”名“爺”的人一樣。這麽平淡,這麽悠閑。


    武王有心抓住主動權,但是他卻這麽一副樣子,使得武王根本無處下手。


    “羽仙是胡人?胡話講的真好!”


    “咳咳……”這一下許采文讓嗆到了,“王爺,這普通話也是華夏語,什麽時候成胡話了。”


    “哦,是嗎?那是我記差了。”武王嘴上這樣說著,其心中卻是在說:原來你也會怕啊!


    比起嘴上無意義的聲音,這估計也才是他的心聲。


    “王爺,你有什麽事嗎?”許采文重新調整了心態,和這樣有權勢的人說話,你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因為不知什麽時候,他便把你套進去了。


    武王想了一下,說:“羽仙似乎知道這個地方。”與那些為歌感動的不同,武王卻是時時刻刻歡著眾人,尋找著重掌主動權的方法。


    當許采文醒來,他便過來了。


    許采文看著他,點點頭說:“我住的杭州也有處廟,裏麵的住持便來自蘭若寺,我替住持寫過寺史。”


    許采文解釋了,卻沒有說他對蘭若寺的了解是不是也是從這兒開始。


    武王自以為了解了情況,點點頭說:“原來蘭若寺還有遺孤啊!”


    許采文沒有出聲,似乎又回到了名士範兒,那麽逍遙,那麽地超然物外。


    武王覺得自己再沒有這麽討厭這些名士範了,他對自己說:以前我覺得名士範兒很好,那才是讀書人,現在才發現,真是討厭的要命。


    討厭是討厭,但是不求人又不行。


    所以武王愈發的溫和,禮賢下士道:“那羽仙可知這兒有佛寶。”


    人真是賤,你越不理睬他,他對你越是低聲下氣,到了這會兒,他那王爺的氣勢是一點兒也沒有了,反而像是一位關心許采文成長的長輩一般。


    隻是他把姿勢放的越低,許采文越不敢接受他的“好意”。


    這時代,如果一位王爺這麽對人,那是禮賢下士。絕對會感動得士子,“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可惜許采文本不是古人,所以武王打錯了算盤。


    許采文一聽他的話,便在想,他想幹什麽?先是以自家傳承引誘武者,現在又用佛寶引誘我?


    還沒開始,便讓許采文懷疑,完全是在後世來講,與其相信“天上掉餡餅”,不如相信“天上掉鐵餅”。真真是讓忽悠怕了。


    “是真的有佛寶。”武王見許采文不出聲,怕他不信,立即說出他知道的。“那是昔日蘭若寺毀滅之前所遺留下來的。為什麽蘭若寺被毀,為什麽都離開蘭若寺了,還想著蘭若寺?為的便是那佛沙門寶藏!”


    他這樣說,許采文是第一時間肯定這是件麻煩,不然蘭若寺也不會毀,不過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


    “為什麽?”


    “什麽?”


    “為什麽告訴我這個秘密?”


    “因為我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說著,他還看了看仍然在睡覺的眾人。


    “是嗎?”從他的立場來看,他說的確實是實情,在遭到那麽嚴重的背叛後,他已經沒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了,但是許采文卻說,“王爺難道就不怕我背叛王爺嗎?”


    他愣了一下,仿佛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似的。愣了一下,認真考慮後,十分嚴肅認真說:“不!我相信羽仙的人品。羽仙是讀書人,心中自有正氣。”


    這樣的拍馬手段,絕對是到了“潤物無聲之境”,厲害的緊,哪怕換一個書生都難免中招。很容易便達到了人馬合一,心中所想,馬兒便向何處奔馳。


    但是許采文顯然不是他的馬,他一開始便喂錯了餌料。對一名真正的書生,讚揚他“胸有詩書氣自華”,書生自然會高興,會賣命奔馳。


    然而許采文根本就不是純粹的儒家弟子,真要說起來,他應該算小說家。


    其實後世人大都如此,儒家……這是哪怕穿越了,都很難做到。反倒是小說家,這後世還有不看小說的嗎?就是有,電視電影總看吧!


    經典小說看的不少,反倒是儒家的經義,估計看那玩意兒的,比野生東北虎還要稀少吧!好像是聽說野生東北虎都滅種了的說。


    所以用誇讀書人的那套誇他,真心沒用。他還不如誇許采文他《賣火柴的小女孩》寫的好呢?至少他的心會波動一下,而不會像現在一樣。“是嗎?可是財帛動人心,文也是凡人,聽聞那浮屠教專有渡人的法門,可以渡人脫離苦海。”


    許采文如果有心學佛法,早入了佛門,根本不會等到現在才打什麽佛門寶藏的主意。


    但是武王不知道,他尷尬了。“是嗎?原來羽仙也知浮屠教義啊!是了,羽仙既然做過蘭若寺史,自然是知道的。”


    一時間,武王顯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時候,許采文歎了口氣說:“王爺,人心易變,就是我也無法保證自己在見了佛寶會做出什麽事來,所以,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一會兒,用過飯,大家夥便離開吧!”


    什麽貪心?什麽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都是借口,離開蘭若寺,才是許采文的目的。


    一首《火柴天堂》,打動了女鬼,避免了一場人鬼之戰,但是不等於留在這兒就是個好選擇。


    武王不知道這些,他隻是感慨許采文的人品,品德高尚啊!


    華夏講究委婉、中庸,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直言自己貪心的讀書人,忍不住讚歎道:“一日三省吾身,非禮勿誘,非禮勿取,真乃儒家名士!”


    他這是真心的。許采文的表現,顯然挽回了他對名士的印象,重新生起了好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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