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故事還寫不寫了?”與許采文一起下山,小沙彌便想問這個。


    作為一個缺少娛樂的時代,作為一個早早入了寺廟,連男人唯一的娛樂都失去的少年。一本小說對他的吸引力絕對不是他人可以想象的。


    “當然寫了,我還要靠它來養活自己呢。”許采文笑著說。


    “那你為什麽離開。寺裏有紙有筆墨,你為什麽要離開?”小沙彌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依賴上了許采文。


    準確來說,是他的書。那個可以為他帶來不同人生喜悅的故事。


    “我離來,其實也是為你們好。”許采文摸摸他的頭。


    他不是在騙他,而是真心的。正因為小沙彌喜歡他的書,他才不能留下。萬一那蛇妖找來……他不敢想象那場景。所以他隻能離開。


    小沙彌生氣別過他的頭,不讓許采文摸他的頭。


    孩子氣。許采文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他不出聲,小沙彌卻一直注意著他。小沙彌顯然還記得許采文上山時的狼狽,但是下山,許采文竟然一次也沒有休息。奇怪了!


    懷著不解,他們來到了書局。印書售書為一體的書店。


    由於這世界大儒們的努力發展,其一言一行都印訂成書,也就使得書局的發展很快。為私人印書,更是他們的主要業務。


    見了小沙彌來,胖胖的書局老板小跑而來,人都到了小沙彌身前,一身的肥肉還在跳動著。


    “小師父,今天是印什麽?”胖老板很熱情。


    許采文也聽說了,現在的皇帝是信佛的。由於是皇帝的信仰,也就使得佛門弟子的地位很高。


    高高在上的地位,再是送錢給他花。胖老板是從口到心都洋溢著熱情,真心的。


    小沙彌沒有出聲,而是把書稿交到了胖老板的手中。


    胖老板接過稿子一看。“咦?小師父,怎麽不是那個三國了。”


    小沙彌一指許采文說:“許公子,異史山人已經來了,自然是他親自了。”


    許采文手中沒有錢,所以他才需要小沙彌,需要蘭若寺。有了蘭若寺的名頭,書局才敢先印書,後收費。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自古都知道。


    “您就是《三國演義》的作者,異史山人。”胖老板很高興。看了這麽久的三國,他總算是見到作者了。


    轟的一聲,“名望”二字自許采文的氣運之柱中炸出。


    何謂名望?


    古之名望者,雖居深山,卻為四方景從。


    隻見各方氣運雲聚而來,這些氣運便是景從的書迷之運。


    許采文無名,氣運不知。名望一起,立即引的氣運雲聚。


    灰色的氣運,許采文自身的氣運。雲聚而來的氣運,落入頭上,吸入雙目,雙目中那棵氣運種子萌枝發芽,吐出氣運之氣,卻已轉白。傾刻間,那將死的氣運,便已是潔白茁壯,手指粗細。


    這便是天運之術嗎?


    許采文想了一下,點著頭對老板說:“正是在下。”


    “好,好。”胖老板樂嗬嗬地,話題一轉說,“公子可是來付印資的嗎?”


    許采文笑了,取出平智給的報酬。胖老板欲接,他卻沒有給,而是說道:“老板,我這還有合作一法,不知老板接不接?”


    “哦,公子是又開新書嗎?”胖老板高興道。


    這畢竟是《三國演義》,這書賣的有多火,看老板的笑臉便知道了。


    “不。”許采文卻是搖頭,他說,“我是想以四六分成,由老板代理我的書。畢竟我還要科考,沒有那麽多的時間。”


    科考不是真話。真正原因是他需要那銀子,母親賣身為奴,早一天回家,都是好的。


    “好,好!咱們就這麽說定了。我四你六。”胖老板歡喜非常。


    倒弄的等他還價的許采文都愣了一下。在現代,一個寫手,能拿10%就不錯了。而他在這古代,什麽都沒付出,卻直接拿了60%。


    就是出了書局,他依然有點兒發呆。


    呆過之後,他喜悅著,對以後的生活,更有信心了。


    與小沙彌分開,直奔趙家而去。


    趙家沒有官身,所以稱不得“府”,哪怕他家財萬貫。這是律法的規定,士農工商,古之傳承。


    許采文欲贖自己母親,就是在官兒身邊做管事的趙管事,也無法阻攔,但是他多少有點兒不甘心。


    他說:“你母在我這兒吃好住好,你又何必接出與你受苦?”


    吃好,住好?是吃的不如牛,住的不如狗吧?


    許采文無心與他分辯,開口說:“多謝管事。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下也想盡一點兒孝道。”


    許采文都說到這了,他自然隻能放人,但是他同樣狠狠敲了許采文一筆。


    “娘,咱們回家吧!”許采文接了許母便走。


    趙管事念叨著:“這是發財了,這是發財了……”


    麵對許母,這個枯萎的中年婦女,許采文既熟悉又陌生。


    許母卻是念念叨叨的。“文兒,你又何必在我身上花這冤枉錢。我在趙家很好。有這錢,你不如買點書……”


    書,書……她都熬成了幹癟的老太太了,卻依然想著兒子的科考。真真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許采文強忍著心中的感觸說:“娘!你放心好了,孩兒有錢。今後,您會過上好日子的。”


    “唉!你這孩子!”許母是感動的,隻不過農村婦女,見識不多,使得她難以說出什麽感人涕零的話。千言萬語,都化了“孩子”二字。


    許采文招了手,雇上轎夫,令他們送母親回家。


    許母依然說著這太花錢,但是許采文知道以她的身體,根本是爬不動山了。這也是為什麽她沒有再晚上回家。


    她卻對許采文說:“媽是老了,趕不了夜路。再加上趙管事家這幾天很忙,一直沒回,也不知你過的好不好?”


    “媽!你先回家,我買點兒東西便回。”許采文沒有回答她,告訴她她的兒子已經餓死了。


    “好好,你快去買,多買點兒書,多買點兒書。”許母是真心關心兒子讀書。


    讀書是大事。隻看他們夫妻為了兒子讀書,不惜賣身為奴,便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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