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一把籬笆一把牆,茅舍為屋,炊煙嫋嫋……


    一婦人站在院門外,慈母靜待兒歸來。


    這婦人不過二十多歲,三十虛齡。如果是現代,這樣的年齡,隻夠做一剩女,但是她卻是十四歲嫁人,生下許采文,歲月早就刻下了風霜的痕跡。頭發花白,皺紋爬滿姣好的麵孔。芳華正茂,卻已垂垂老矣。


    許采文再度加快腳步,往家中趕去。


    “母親,你怎麽在外麵等?”


    許采文腳步不停,語氣中滿是關心。她的許采文也許死了,但是他這個許采文與許母依然是血脈相連。


    許母隻是笑著,卻沒有說什麽。


    許采文接許母回來,已經好些天了。許采文也不是第一次勸她了,可她每次隻是說好好好,卻依然如我。


    每次許采文去交稿,她總是要等著他回來。


    許母牽著他的手,往屋內走。“我兒餓了吧?走,飯菜都做好了。”


    這個時間,早過了晚食時間,但是許母卻把飯菜溫在灶上,等他回來。這也是他家為什麽會炊煙嫋嫋的原因。許采文的《三國演義》雖然大賣,但是這世界交通不便,更加沒有什麽網銀。書,從印到賣,到收回錢,需要很長的時間。


    為寺廟打工的銀子,贖了許母已是不多了。隻看這菜色便明白了。


    不知名的野菜,清水煮就。一鍋粑粑隻堪堪裝了許采文一碗,回頭再看,卻已鍋中空空。


    “娘吃過了,你吃。”沒有吃的,許母露出強笑的顏色,隻勸他快吃。


    如果是原來的許采文,他不懂這些,但是現在的許采文他又豈會看不到,又豈會不明白。


    他把碗端到其母麵前,往她碗中分撥了一大半說:“母親當多食,兒並不饑餓。”


    “不不,多了,多了。我兒要讀書,當多食。”她連連推拒。


    自從他來了,許母的碗中總是會有大半幹的。他年輕,可以自己捕獸進餐。而許母,操勞加營養不良之下,早已未老先衰。


    “母親,您更辛苦更累,應當多食才對。”


    每次這句話都會引得許母偷偷拭淚。覺得自己沒用,害兒受苦了。卻又大感欣慰,覺得兒子不僅讀書不錯,更是長大了。


    許采文更是羞愧,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看上去銀子不少,但是與這時代低下的生產力,莊稼產出一比,他這錢,真心買不到什麽。


    難怪這時代的人,要想改變現在的生活,必須考出個名堂來。朝庭的薪奉,以及得了功名,朝庭賜下的田地,都是他急需的。


    他現在是明白了為什麽古人那麽重視田地。實在是這時代的生產力太過於低下,沒有田地,有錢都難買到吃的,就是買了,也能貴死人。


    至於曆史書上說的什麽糧食多少錢一鬥……騙人的,都是官方報價。與後世的新聞聯播一下,沒有可信度。


    吃完晚食,他開始攻讀。


    不是他不想幫母親洗刷收拾碗筷,而是其母不讓。在“君子遠皰廚”的教育下,這樣做不是君子所為,是跌份,是為眾人所恥笑的。


    隻是讀書,讀古書,他實在是讀不下去……


    讀書科考,路是明確的,但是在此之前呢?他是個現代人,無肉不歡的現代人。


    “咕”的一聲,腹中饑餓。


    小半碗的粑粑,又怎夠一個青壯的夥食。


    屋外織機聲,許母正在織布。這也是貼補家用之計。


    “算了。睡吧!睡著就不餓了。明日捉到小獸,再讀書好了。”他和衣躺下。


    這些天,他天天向外跑,可不全是為了交稿。他這設了陷阱,他還在捕獸。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自然知道人不沾葷腥,便容易餓,飯量便會增大,這又會增加糧食消耗……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所以靠山的許采文隻有向山中取了,在山中設陷阱,捕獸了。


    許采文睡去,他雙目識海的氣運之樹,卻在生長著。凡是看他書的人,必為他之粉絲,這便是《三國演義》的魅力。在這個沒有娛樂的世界,無限放大著。


    絲絲氣運自天而來,滋養茁壯著氣運之樹的成長。


    《天運》書發出盈盈之光,飛了起來。


    書飛到他的頭上,書頁打開,一行行文字穿進穿出。仿佛蝴蝶一樣,繞書飛舞。


    仔細看竟能看到:天運推衍之術。亮於起來。


    這真是越發像個算命的了。難不成許采文今後還需要整一小攤,上書“梅花易數,鐵口直斷”不成?


    一覺醒來,一柱擎天,堅硬疼得難受。正常男人的正常生理反應。


    “我兒起來了。”


    “是,母親。今日我要早去,早食母親自用吧!”許采文直接出了門,他擔心他那陷阱捕獸,萬一去晚了,落入別的野獸口腹,那可是夠鬱悶的。所以他每天都去,不是晚上危險,他都想晚上也去。


    匆匆出門的許采文,自然不知道母親看到了什麽。許母自言自語:“孩子也大了,已是應當成家了。”她顯然看到了兒子的一柱擎天。“但是咱這家境,如何說的兒媳。唉!”


    她歎了口氣。


    家貧一畝田地也無,又上哪兒找兒媳呢?


    他們這是山村,田地本就不多,一旦賣了也就失去了買回來的可能。正因為如此,許采文才隻能打朝庭賜下的讀書人田地的主意。田地越少,越是人的命根子,越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鬆山,這群山中其中的一座山,因滿山鬆樹而得名,鬆姿搖曳,仙人指路,壽星獻桃……處處鬆樹,點綴其中。


    今年入秋,鬆子成熟,更是引來鳥啄獸逐,與這滿山的鬆景相映成趣,大有百鳥匯集,百獸奔逐之勢。


    許采文的陷阱便設在這山上。他沒有太多的錢財,不可能漫山遍野的設陷阱,隻能選在這鳥獸多一些的山上,這也好捕不是。就概率學來說,這鳥獸越多,捕獲的機率也越大。


    唯一不好的也隻是這山在群山之中,需要多走一段路罷了。但是不付出,又何來回報?


    許采文堅定了腳步,告訴自己:“今天,一定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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