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道震天的爆響,在半空中蕩起陣陣漣漪,肉眼可見得朝著周遭擴散開來,鬱翠的林木間發出哢嚓哢嚓樹梢折斷的聲響。


    “連死都不安生,可惜廢了那顆金丹,否則將是一爐好藥!”


    轟響中心飛出三人,開口的正是血煞宗的焦耀,此時也略顯狼狽,之前披在身上的紅袍早已被炸成碎片,不知道飄飛到哪裏了。


    青元目光落在焦耀掌中抓著的狼狽身軀上,如注的鮮血淌落,形成了一條條小型的泉流,隨即與裙擺飄蕩的花月仙子互相對視一眼,沉吟了片刻後,對著焦耀說道:“既然人已死,血煞宗和閣下的目的也達到了,天青子生前與青某交情不淺,還望能夠令其屍軀安息!”


    焦耀唇角綻開絲莫名的弧度,瞥了眼縮成巴掌大小的精致木舟,再從掌中緊攥著的屍體上掃過,用一種戲謔和嘲諷的口吻說道:“閣下與天青子的交情還真是深啊,遠不是這道傷口可以比擬的,在下服帖!”


    語中帶刺,青元從鼻腔中發出道冷哼聲,怒聲說道:“若非是我青元宗將這片地域封鎖,那信息早就傳到天青子耳中,即便是我三人圍堵,也不可能留下他,更遑論取其性命了,難道這麽點小小要求也不能滿足!”


    焦耀收起臉上的譏嘲笑容,反手將手中的青木舟收起,冷漠的開口:“圍剿嶽陽宗這幫人,我血煞宗不知道要傷亡多少弟子,數百年的積累都要毀於一旦,你們所付出和所得到的,在我看來,不成比例!”


    語氣微頓,嘿嘿笑道:“天青子雖然死了,最有價值的金丹也化成煙灰,但畢竟是修道數百年的人物,血肉中壓縮和蘊含的靈氣,道友恐怕比誰都清楚,想必是要退而求其次,用其血肉來煉一爐丹藥吧!”


    青元雖容貌年老,身軀卻是比正宗的莊稼漢還要魁梧,聞聽到焦化的譏言,麵色漲紅,像是一個佛宗的怒目金剛,鼻孔冒粗氣。


    “更何況,天青子在之前辱我前輩,出言不遜,用其血肉來賠罪最合適不過!”焦耀未理會暴怒的青元,沉冷地說道。說罷,右手輕揚,掌中拎著的血淋淋身軀便被拋出。


    剛剛將兩名築基修士血肉吃完,一副意猶未盡樣子的血蜈蚣,張口將拋來的身影吞入血盆大口,發出嘎吱嘎吱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響,汩汩鮮血從嘴口流出,場麵殘忍暴戾。


    “你……”


    見到下方的血腥場景,青元那張因為焦耀譏諷言語而充血的麵龐越發紅漲,胸膛劇烈的起伏,渾身的靈氣鼓蕩。看樣子,下一刻就要爆發。


    “青元道兄稍安勿躁,焦耀如此做的目的就是要激起道兄憤慨,以此為借口來破壞三宗之間的協定。畢竟若是我們先行出手破壞規矩,便算不得違反誓約!”在青元全身靈力即將爆發之際,一道細語傳進他耳中。


    青元聞言,瞳孔急劇收縮,沉吟了片刻後,拂袖發出一道冷哼聲,轉身朝著青元宗所在方位落去。


    “久聞花月仙子明睿慧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見到青元此時的偃旗息鼓,焦耀內心輕歎口氣,轉身衝著花月仙子笑道。


    將垂在娥邊的一縷秀發繞到耳後,花月仙子輕聲道:“希望貴宗不要做出鳥盡弓藏的舉動,遵守誓言!”說罷,也不理會焦耀的回應,幾個閃爍間,輕盈的身姿便站在了某塊未染過血的青石上。


    因為事出隱秘,所以豐月宗隨行來的幾名弟子並不知內情,在血煞宗如猛虎般撲食嶽陽宗修士是,他們還處於恍惚狀態,直到看見自家長老摻手,才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些什麽,卻是不敢多言,更是不敢做出舉動。


    花月仙子秀美微顰,心中有些不安,不知道血煞宗是否會遵循協定,即便是遵循了,那五百年後呢?輕搖秀頸,不再多想,將視線落在碧潭中央的那道殘缺如眸瞳的靈光上,在她心中,隻要將那對兄妹扶持得有所成就,至少要能在越國中立足,便已心滿意足。


    焦耀朝著花月仙子立身的地方冷冷地瞥了一眼,正要轉身下落之際,一道流光從遠處激射而來,正是那名追王天而去的紅袍老者。


    紅袍老者似是枯木逢春般的喜上眉梢,朝著焦耀躬身行了一禮後,便用細小但情緒波動極大的言語低聲稟報著什麽。


    “你說的是真的!”


    焦耀眉頭緊皺,直到聽見耳邊傳來的幾個字眼,臉上的淡淡不悅突然間消散一空,一把抓住老者的衣襟,急聲問道。


    紅袍老者隻感到一股龐大的靈力湧進體內,讓他氣血都不穩定,卻是不驚反喜,恭聲道:“弟子所言,句句屬實!弟子用搜魂術將那名嶽陽宗修士的的記憶讀取了一遍,原本是要找些法器的運用之法,卻不料搜尋到此等秘辛!”


    焦耀緩緩地鬆開手掌,沉吟片刻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老者的肩膀,道:“如果為真,老夫親自幫你築基!”


    紅袍老者聞言,心頭狂喜!


    ……


    約有兩個時辰後,碧潭中央那道如人眸的空間眼突然間光芒大盛,靈光衝霄而起,在潭水的反射下,將整片天地都映照的更加亮堂。


    翁的一聲輕響,一名衣衫襤褸頗為狼狽的身影從中顯出身行來,臉上的神情如蒙大赦,不過在看到四周的一片狼藉後,即刻有些發顫,雙腿不穩。


    “哼,還不快滾過來!”


    認出是自己宗門的弟子,正是怒火中燒的青元冷哼一聲,厲聲喝道。那名衣衫破爛如街頭乞丐的青元宗弟子聽到喝聲,再見到自家宗門人員安然無恙,心中大喜,但想到自己剛才的怯樣,訕訕地低頭,快速行了過去。


    在這位掛著一副逃出生天模樣的青元弟子出現後,緊接著,空間眼處的靈光再次閃爍起來,不過出來的弟子和前者對於眼前的情形皆是同樣的愕然。


    “嗡”


    一道輕響,一名黃衫老者從中探出身行來,但見到不遠處的染血情形,心中陡然生出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還為等他反應過來,一條如長鞭的紅色油滑觸角便纏住了他的腰腹,在驚恐聲中,卷進了那張血盆大口中。


    那名剛剛出來就淪落成血食的老者,正是和林雲等人結夥共探靈丹峰的黃善!眾人看著不遠處血淋淋的嗜血場景,背脊上的衣衫都被打濕,粘噠噠的。


    許久過後,焦耀眉頭微微皺起,正在他沉吟之時,十數道身影從靈光中顯露而出,朝著他所在方向緩緩行來。


    “少主……你受傷了!”


    焦耀微微一笑,但見到趙析蒼白的麵色以及其身後十數人的疲倦和驚恐神色,頓時驚訝的問道。以趙析的法力境界以及身上攜帶的犀利法寶,即便是碰到艱險也難以傷其分毫。


    “祖父,少主去了中央宮殿,險些喪命……過了今日,怕殘破空間要更殘些了!”趙析麵色冷漠,並未有所回應,開口解釋的是滿臉疲憊,衣袍上皆是血跡的焦化。


    環望了周遭一眼,趙析便清楚了一切,徑直走到血蜈蚣旁側,玉手輕撫過那閃爍著森冷紅芒的厚重背甲,隨即盤膝坐下。


    看著這名血煞宗千年不遇的修道奇才,焦耀並未因其淡漠態度而有所不悅,轉身朝著焦化等人問道:“你們可見過這兩個人?”


    說話間,焦耀揮手,氤氳靈氣凝聚,幻化出兩幅人麵像,一副是被豐月宗弟子群攻殺死的呼延爍,而另一幅正是林雲。


    “是他!”


    血真和焦化異口同聲的說道,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這幅圖畫,恨得牙根直癢癢,兩人都被坑過,尤其是後者,怒氣洶湧。


    焦耀眉梢稍挑,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你們認識?在什麽地方?”


    “可惜不能再見,否則定要讓他生不如死!”處在怒火中的焦化並未注意到其祖父的表情變化,惡狠狠地說道。


    正在焦化血真處在惱怒,焦耀好不容易高漲起來的情緒瞬間墜入萬丈深淵時,被青元宗隱藏十數年的閆銘也回到了青元身旁,比之趙析,他內傷要更重,被邋遢老頭黑了。


    “姑姑……”


    身行未顯,帶著哭腔的柔軟細聲就從空間眼中傳了出來,似是乳燕歸林般,程婷兒直接撲進花月仙子的懷中,柔弱的身軀不停的抽搐,讓那張好不容易板起的麵孔又軟了下來。


    程婷兒哭訴著,將試練中所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訴說了一遍,尤其是青元宗的劉岩企圖行不軌的舉動更是煽風點火。


    “真是該死!”


    聽完程婷兒的講述,花月仙子大怒,這個世上她最在意並非是那得道成仙的虛妄,而是眼前的柔弱身影。


    “劉岩是該死,並且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化成一團汙血!”程婷兒攥著白皙的小拳頭,狠狠地說道,順勢轉口道:“姑姑最講究知恩圖報,那個救婷兒並幫婷兒出氣的人,姑姑一定要保住!”


    “嗡!”


    許久後,空間眼靈光閃爍,一道年輕身影從中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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