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道銀蛇電光從蒼宇中劈落,發出耀眼的光芒,給暗沉的天空帶來一瞬間的光明,緊接著,又是一道驚雷在層疊的烏雲深處炸響,傳出隆隆之音,震得人耳膜搖顫。


    一位中年人站立在山崖之巔,赤色的頭發如岩漿,披散在背脊上,一陣風吹過,亂發飛舞,衣抉飄飄,發出獵獵之響。


    趙倉翼背負雙手,身材偉岸,如標槍一般,冷漠的麵孔上不含絲毫的感情,一雙紅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下方的山穀。


    在視線的盡頭,有一個巨大的光罩,如碗一般倒扣在山穀上,閃爍著水藍色的光芒,如水紋般的漣漪蕩開,一波又一波,似是無窮盡。


    隻見一道丈粗的血色紅光柱從某一山穀間激射而出,如一道勢猛的閃電,徑直撞向巨大的水藍色光罩。


    “轟!”


    一聲巨響聲從下方傳來,如洪鍾大呂般,穿雲裂石,震得腳下的大地一顫。


    紅藍相觸,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受力的光罩,藍光大放,表麵蕩起陣陣漣漪,在陰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的絢麗,而紅色的光柱,陡然間分成兩份,一份被反射而回,另一份不知道是消磨掉了還是被吸攝,在藍光的閃爍間,消失不見。


    “砰”


    被反射而回的光柱雖然不及之前的一半,但威力之大,足以想象,將一座山峰炸毀,蕩起漫天的塵煙碎石,留下深數丈的巨坑,從中傳出幾道悶哼聲。


    看著下方的變化,趙倉翼的眉頭微皺,眸子深處閃過一絲亮光,略微沉吟片刻,又恢複了平常的冷漠神情。


    片刻,從底下的山嶺中飛出一道虹影,幾個閃光間,就落在趙倉翼麵前,顯露出一個蒼老的麵孔,麵頰上有著一抹不健康的紅潮,身上的衣服破碎,顯得有些狼狽。


    “血淩拜見宗主!”那自稱血淩的老者,對麵前的中年人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嗯,辛苦淩長老了。”趙倉翼輕點了點頭,帶著一種慰問的口氣說道。


    “一個時辰前我等初到此地,想趁敵不備,發動偷襲,卻不料剛剛衝進去,就突兀的出現一個防禦水罩,將我等攔截在外。剛才我齊集四位長老之力想要破開水罩,卻不料這水罩如此詭異,竟能將施加其上的法力部分反彈而回,大意之下,幾位長老受傷。血淩有愧,請宗主責罰!”


    血淩將剛才的經過向趙倉翼稟報一番,語氣誠懇,說到最後的請罰,竟要躬身拜下去。


    “淩長老不必自責,剛才的事情,本宗主親眼所見,罪責不在你,其餘幾位長老的傷勢如何?”趙倉翼上前一步,將血淩躬下的半個身子扶起,關切的問道。


    “宗主放心,諸位長老都是輕傷,休養片刻便會痊愈,不會影響宗主大計!”血淩恭敬的回應道。


    “宗主,那水藍色的防禦罩是嶽陽宗的開派祖師,嶽陽真人布下的。據記載嶽陽真人為了防止諸如此類事件的發生,給嶽陽宗留下後路,曾邀請數位化嬰修士加持過此陣,傳言,即便是化嬰修士親自破陣,也需要些時日。”


    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來,清楚地將此陣的來源以及威力解釋給趙倉翼,引得血淩一臉的驚疑,不由得將目光轉移向後方,隻見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人,麵色恭敬的束手而立在一旁。


    黑衣人正是不久前被趙倉翼收服的嶽風,而他口中的嶽陽真人便是他的某一位老祖,而將自己老祖親創的宗門秘密透漏給外人,並沒有讓嶽風感到絲毫的羞愧,反而在臉上洋溢著一種喜悅之情。


    嶽風改門換宗,雖是迫不得已之舉,但也符合了他內心深處的念頭,嶽陽宗姓嶽已經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跟他這一輩扯不上任何關係,與其看著雀巢被鳩占,不如搗了巢,毀了鳩。


    一個瀕臨死境的人,對於生命的珍惜要更勝他人,更何況趙倉翼許諾過要助其結丹,對嶽風而言,能在修仙路上行的遠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在什麽地方,並不重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當然,這一切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任誰也不能隨意的去相信一個人,況且在不久前,兩者還是不死不休的對頭。


    半滴魂血便是這一切的代價。權衡得失,在倫理和利益麵前,嶽風毅然的選擇了利益一方,接受了趙倉翼拋來的橄欖枝,雖然這表麵上是被迫的。


    聽到嶽風的解釋,趙倉翼除了眉梢輕揚以外,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靜靜的看著下方淡藍色的光罩,波紋流轉,甚是美麗。


    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殘影,趙倉翼化成一道流光衝向山峰下方,血淩和嶽風緊隨其後,轉眼間,三人著落在山穀前方。


    “拜見宗主!”


    山穀處有數十位修士,見到趙倉翼的身形,齊聲恭敬道,有三位老者站立在人群前方,顯然地位要高上一等。


    “見過趙宗主!”


    有四人在人群一側,向著趙倉翼的方向微微欠身,打了聲招呼,這四人就是豐月宗和青元宗派出的結丹期修士。


    “嗯,還請四位盡力。”淡淡的應了一聲,趙倉翼的目光從人群中掃過,在旁側的四人身上有微微的停頓。


    “趙宗主放心,我等定當竭盡全力!”四人齊聲應道。


    隨即轉過身,將視線落在水藍色的光罩上。光罩晶瑩,似水泡一般,呈透明狀,能夠清晰的看到裏麵的情景。


    在對麵站立著三位身襲藍色衣袍的修士,是嶽陽宗的長老,身後林立著數百名修士,築基期和先天境的弟子齊至。


    “嶽風!你這個忤逆之輩,竟投靠血煞宗,毀自家宗業!”一位長老見到趙倉翼身後的嶽風,氣得手指發顫,麵色漲紅,怒斥道。


    “自家宗業?哼,虧你說的出來,你們霸占嶽陽宗數百年,是時候交出來了!”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嶽風譏嘲道。


    “趙倉翼,今日你進犯我嶽陽宗,等掌教化嬰成功,便要雙倍討回來。”另一位長老借口,森冷的說道。


    當場的諸多修士並不知曉這內情,被老者一宣揚,頓時引起軒然大波,議論紛紛。血煞宗的修士神色擔憂,而嶽陽宗的弟子則顯得非常的亢奮。剛才出聲的老者見狀,滿意的點點頭,這就是他要達到的目的。


    來自另外兩宗門的四名結丹期修士互相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趙倉翼果然沒有說謊。臨行前,宗主交代過,若天道子化嬰是假,就即刻撤回。


    “可惜他成功不了。”趙倉翼依然是麵色冷漠,沒有情緒波動。


    趙倉翼對韓元和林夫人所述是真,子言先生的玉簡也為真,不過他卻隱瞞了一件事,在子言先生的卦中,天道子化嬰成功的幾率異常的渺茫,幾乎為零。


    “最後一次機會,加入我宗,給你們最好的待遇。”


    趙倉翼站在山腰,俯視下方,若君臨天下。不過,對方也不是簡單的茬,並沒有被他威懾,引起一陣嘲笑。


    “哈哈,你也太過誇大了,爾等連護宗防罩都破不開,還想在此招安!”最先開口的那名藍衣老者曬笑道。


    “哼,不過是一個罩子而已,豈能難住本宗主?”趙倉翼冷哼一聲,臉上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


    說完,抬手輕揮,一道紅芒衝天,在距地三十丈之時,發出一聲巨響,似是煙花般絢爛,炸開漫天血霧。


    見到趙倉翼的奇異舉動,三人暗道一聲不好,不過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麵前的藍色晶壁突然之間變得顫顫巍巍,搖晃不穩,在數息後,徹底消失。


    “是他,混賬!”天塵子怒聲嘶吼道,顯然是知道了何人所為。


    身後的眾人雖然驚疑,但來不及多想,便衝殺了進去,這是一個立戰功的好時機,千載難逢的機會,眾人不想錯過。


    半響後,從遠方飛來密密麻麻的黑點,黑點漸漸變大,露出一道道嗜血的麵孔,為首的是一個白衣青年人,正是未曾露麵的墨血。


    這是血煞宗隱蔽在周圍的精英弟子,而今蜂擁而上,將這裏變成一個血腥的戰場。


    近千人的大混戰,各種光飛舞與交織,若煙花般絢麗,鮮血噴灑四方,殘肢散落一地,兵器聲響此起彼伏,若一道道音符在彈奏,慘叫聲驚震九霄,哭嚎聲穿透九幽。


    戰鬥最為艱難的並非這些低層的弟子,而是最頂階的三位長老,本來嶽陽宗有七位結丹期修士,而天成子莫名失蹤,天青子參加試練,掌教在閉關,僅剩的四人中出現一個叛逆,讓人心膽徹寒。


    剛才威風凜凜的三位藍衣長老,現在卻是狼狽至極,以一對二的劣勢,讓三人叫苦不迭。


    趙倉翼沒有插手,紅色的眸子精光爍爍,盯著遠處最高的一座山峰,瞳孔急劇收縮,在那裏他感到一種壓迫,很強大。


    突然間,就在眾人暢漓大戰之時,從天空中傳來陣陣轟鳴聲,似是蒼天怒吼,天空中的烏雲變得更加的陰沉了,狂風呼嘯,發出鬼嚎般的聲音。


    烏雲在凝聚,若一塊黑色的墨玉,遮天蔽日,其內驚雷滾滾,炸響聲隆隆,從中散發出一種壓抑感,令人窒息。戰場中出現暫時的寧靜,眾人仰頭,觀看天空中的異象。


    “哈哈,天劫,這是天劫!掌門渡過天劫之時,便是爾等消亡之際。”一位藍衣長老披頭散發,仰天長嘯,轉身,冷冽的目光掃向在場的眾人,嘶吼道。


    聞言,眾人眼神閃爍,臉上猶豫不定,躊躇間生出了後悔的情緒。


    “化嬰又如何?度天劫會消亡他大半的靈力,也許根本不用我等出手,天道子會在天劫中化為道灰!”血淩冷笑道。


    “隻要掌門逃過這一劫,就會為我們報仇,你們就永遠生活在噩夢當中,直至身死道消!”又一藍衣長老仰天大笑道,他的左臂被斬斷,鮮血染紅了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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