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柱子:「是不是這條道啊?可別記差了!」因為我們已經遇到幾個岔路口了。柱子一直觀察著路兩邊,努力的回憶著。摩托車又往前走了幾公裏,柱子興奮的對我說:「三姑夫,我記起來了,就在前麵不遠的那片大鬆樹處!」我順著它指引的方向看到那裏確實有一片大鬆樹,很是茂密。柱子開始呼喊同學的名字,不一會前麵傳來了同學的回答聲,柱子對他的同學開玩笑說:「你還沒死啊?我以為你死了呢!」我們來到聲音傳出的地方,發現他那個同學正在那裏烤火。由於昨晚下了一場雨,樹枝也不太愛起火,絲絲拉拉的有一些火苗。我看到火堆旁邊有一個用塑料布支起來的僅夠兩個人鑽進去休息的小窩棚,窩棚底下鋪了一層樹枝,樹枝上又鋪了一層從家裏帶來的氈子。我看到柱子的同學小劉正在那裏發愁,因為他自己一個人不敢去取抓螞蟻的工具,扔了又覺得可惜。看到我們的到來他高興起來了。我問他昨晚是在哪裏住的?他告訴我們說:「昨天大柱坐人家的汽車跑回村裏了,我的摩托還在山裏,就自己往回來,遇到前麵有個農業點,就在那裏過了一夜,看點的老兩口很好,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飯菜,我一大早就起來找摩托車,怕油被別人個偷了!」我問他:「為什麽找到摩托還不趕緊往回走?」他說:「放到山裏的抓螞蟻的工具值不少錢,我得取回來!」我於是就問他為什麽不去取還在這裏烤火,他說柱子把那把防身用的小斧子帶走了,又隻剩下他一個人就不敢進森林了,正在那裏發愁。


    後來我們三個商議,他們兩個帶著那把小板斧去取抓螞蟻的工具了。我負責看這兩台摩托車和保證火不滅,我一邊往火堆裏添燒柴一邊想,據說是野獸很怕火的,有火堆在就不該有什麽大的危險。擔驚受怕的大約過了兩個小時,他們兩個才艱難地從大森林裏出來了。我心裏想,這兩個孩子初中還沒畢業,不在學校裏讀書,就到這深山老林裏冒著危險來抓什麽螞蟻,這家長的家庭教育可真的有問題了。在林區,像這兩個孩子一樣跑山的有很多。


    林區的紅螞蟻,據說是對風濕等很多病都有良好的療效,我看到林區一到夏季就有很多的人都在抓螞蟻,那種螞蟻的價格很貴。運到大城市100多元錢一斤。林區很多人家都用這種螞蟻泡酒喝。我有時也嚐幾個,那螞蟻放到嘴裏的味道是酸的,據說是每天少量服用可以補一些人體需要的微量元素。不過我確實吃過幾十個,沒有什麽副作用,確實可以吃。跑山的人告訴我,說那螞蟻窩是一群一群的,就和動物世界節目裏見過的那樣大,一個螞蟻堆能抓到一絲袋子的螞蟻。說是一旦發現一個螞蟻堆,你細看附近,會在一條線上找到很多。螞蟻的洞穴的存在可能像我們的城市規劃一樣。


    二姐夫那人實在,說話慢聲拉語的。每當吃排骨時侯就艱難而滑稽,因為有一次汽車不著火,他就用搖把子搖,結果汽車反電被搖把子打掉了唯有的兩顆門牙,給人的感覺像位慈祥的老人似的。家裏養了兩台汽車,每年進入冬季,他的汽車就活了起來,他雇一個司機開一台,自己開一台,專門給各林場的山段運採伐的木材。他日常的生活很仔細,一年吃的菜基本都是自己的園地產的。隻是在要開始開車運木材時,他才捨得改善一下生活。有一次他讓我到他家吃好吃的,我問他是什麽好吃的,他告訴我說吃狗肉。我是不吃狗肉的,因為我覺得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我不會去吃人類朋友的肉的。我問他怎麽把狗吃了,他告訴我是買別人家的,我說沒事吃狗肉幹什麽?他說:「要運材了,加點營養!」我知道運材很辛苦,不分白天黑夜,有時車要是誤在半路上,那就更遭罪了。我就和他開玩笑說:「人家養的馬在幹活時開始加點料,你這也是再給自己加料啊!」有一次他自己一個獨車運材,在上大嶺時車輪打滑,上不去,冰天雪地裏車要是沒油了就得凍死,他就把身上穿的新買的棉大衣扔到了後驅動輪子底下,汽車才開上了山坡,養汽車運木材也是很危險的。還有一次載了一車木頭的汽車剛剛爬到半山坡就倒下去了,下得臉都白了,旁邊的助手被嚇得再也不敢開車了,白白的考了一張汽車票。現在林區沒有木頭可以運了,二姐夫就在不是防火期的時候到街裏蹦爆米花。有好信的人還把他蹦爆米花的相片傳到了網站上,成為了百度裏關於這個小站的一道靚麗的風景。


    林區的工種很艱苦也很危險,但是由於原始森林的消失,這些危險艱苦的工作也找不到了,背井離鄉的人太多了,全國各地到處都有林區人的加盟。


    滄桑興安


    我所居住的這個小站,是林區滄海桑田的一個縮影。在哪裏留下了我童年的足跡,在我的記憶深處印刻著那些難以忘懷的往事。


    在讀初中時,每當星期天就和小夥伴們去那東山腳下的木材堆積如山的儲木場。每一年的冬天那裏堆積的木材就像那山一樣的高。我們來到這裏扒點樺樹的皮,因為樺樹的皮裏有油性,特別易燃,林區人都用它來生火。那堆積如山的木材,再用絞盤機裝到火車上,火車像一條巨龍一樣滿載著粗大的樺木和鬆木,開出林區,奔馳在祖國的大地上。


    木材要經過幾道工序才能裝到火車上,林區的六大工種是:采、集、運、裝、卸、歸,離不開大小肩前後槓,把門壓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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