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業局的調查隊確定了採伐場地後,確定林班(林業局的規劃院把森林根據山的走勢劃分為各區域,那每個區域稱為一個林班,看林班圖發現按照山的走勢和運輸方便的原則劃分,非常有道理)的範圍,然後林場的拖拉機馬上就拖著幾根圓條,在那厚厚的積雪的溝堂子裏來回的走幾趟,後麵的解放牌汽車裝滿木材緊跟在後麵壓幾趟,一條標準的運材簡易道路就修成了。到這裏工作的採伐組、集材組和裝車組就都到位了。很快就會在那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裏搭起住人用的棉帳篷。帳篷裏的陳設很簡單,幾個裝飲用水的大油桶,一麵一個大鐵爐子,在帳篷的一頭間壁出一個廚房。那油鋸工馬上就會到森林裏放倒幾顆鬆樹站幹(有的鬆樹立在那裏自己就死了,被秋風吹得幹幹的,非常易燃。樺樹的站幹不行,因為樺樹易腐兩年就爛得不起火了),拖拉機或五零把它拖到帳篷附近,在油鋸的馬達聲中一會就被結成一段一段的。那燒爐工用把大斧把它劈成一小半一小半的,落成垛用來生火取暖。大興安嶺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冬天溫度經常零下40左右度。沒有足夠的燒材是不可以的。燒爐工專門負責生火燒爐子,特別是工人休息時的溫度必須高。帳篷裏就像夏天一樣,工人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和雪水濕透了,但是掛在帳篷裏一會就會幹的。廚師就要在休息前把飯做好,廚師不僅要有好手藝,還要有氣力。那40到50人吃的饅頭加工起來是很辛苦的,和一次麵


    要消耗不少的體能。特別是要有經驗,不能把鹼放多或放少。放多或放少蒸出的饅頭就不能吃了,一定要掌握好酸和鹼的平衡。記得在讀高中時,由於食堂的師傅請假辦事去了,學校就讓門衛姓齊的老頭給我們做飯,我看到那老人家用鐵鍬弄了滿滿的一鐵鍬的麵鹼進了廚房,過了一會看到那老人家在和麵蒸饅頭,我看到他揉的麵案上的麵是黃色的,我還以為這老人家一定是在給我們學生蒸花卷吃,用油在和麵。心想今天的花卷一定會好吃的,用油和的麵能不好吃嗎?晚上吃飯時,我們遠遠就聞到廚房那麵過來的麵鹼的氣味,等我們看到我們想吃的花卷時,全傻了眼,那麵蒸出來的是饅頭,而且饅頭比放進去時還小了,黑色的,硬硬的,根本就咬不動,我們那晚上隻好挨餓了,那次後有人說饅頭蒸不好可以用它打人,我是相信了。直到現在,20多年過去了,我每當見到饅頭時,就想起那位老人家和他那次蒸出的饅頭。據說是林區開發時很苦,有位同學的父親人們都叫他綽號「大餅子」,直到前幾年那些健在的林業的老工人告訴我說,那位叔叔在山段當廚師時玉米麵大餅子烙的是好吃有特色,由此而得名。油鋸工在採伐組,每當油鋸的馬達聲響起,2至3分鍾一顆100多年才長成的大樹就被鋸倒了,林區的採伐現場,隨著油鋸的馬達聲,那一棵棵參天的大樹在不停地倒下,你會聽到那樹倒地和砸折小樹發出的哢嚓哢嚓的聲音,那聲音讓你心痛,那聲音仿佛就是大森林發出的抗議之音。由於生存的需要,林區人的這種生活和工作持續了幾十年,最終隨著原始森林的消失而結束(參見我的那篇短篇小說:原始森林的消失)。


    拖拉機和五零集材,那橫躺豎臥的被鋸倒的大樹,集材組的工人把五零後麵的幾十跟油絲繩的套索栓到那些大樹的根部,五零的馬達聲響起,這些大樹就被絞到五零後麵背走了,那接地的一端,把那些幼樹也都弄斷了。當一個山坡採伐完畢時,大小樹木所剩無幾。木材被五零拖到那寬廣的雪地上,被絞盤機裝上汽車,然後拉到林場的儲木場。再歸成楞裝上火車。


    現在儲木場的木頭堆成的山早已不見了,那裏的工人也都放了長假。名字在廠子的名單上,但人已分布全國各地。林區的人為了生存,湧進發達地區,這種現象被稱作「大軍的第二次進關」。


    林區的變化真的滄海桑田,那些當初來林區開發的老人們,有很多已經被蒼天拋入秋風,被大地攬入懷中。偶爾置身家鄉的那片土地,讓我感覺最深刻的是那種物是人非和人去樓空的悲涼。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不同。映入我們眼簾的是:興安嶺多情的杜鵑花,依然綻放在三月的春風裏;興安嶺的群山依舊守望著在那片黑土地;家鄉的溪水在日夜不停地嗚咽著,仿佛在向後人講述著那往昔的故事……。


    願家鄉這個林區美麗的小站永恆!


    雨夜獨行


    我在工作之餘,來往於山上山下,那如煙的往事,總是浮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2002年的金秋8月來臨了,我接到了一所師範大學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高興之餘,心中惆悵,自己心裏明白,要是上學這一走,家裏牧場這一個亂攤子誰來收拾?


    這段時間由於要遠行,為此很多事情都要做妥善的安排。這天山上的江老四來了電話:「說是這段時間讓他去幫助垛草,讓那個老家來的小孩子放牛,那個孩子隻顧自己聽收音機,牛群進了鄰居的麥地,更要命的是那兩匹放牧用的騎馬晚上沒拴好,掙脫了韁繩在麥地裏撒歡,派了很多人也趕不出來,楊老闆很生氣!指名讓你來!」我知道這次放牛的是真的惹了禍了。前幾次大哥在山上時牛群就進了人家地裏幾次,那楊老闆對我說給我個麵子,既往不咎,我也保證過牛群以後絕對不會再進人家的地,現在牛群又進去了,這可怎麽和人家說?在街裏我遇到了三弟王三,他問我去做什麽,我告訴他說牛群已經進了人家農場的地裏,他說去參加婚禮,讓我等他下午陪我去見楊老闆,因為他們是老鄰居,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好。我說等不及了,現在那兩匹馬還在人家楊老闆的麥地裏跑。三弟囑咐我可以提他,楊會給個麵子。我和三弟告別後,心不在焉的騎著摩托車往山上走,覺得時間過得很快。我實在不好意思去見人家,但又不能不去。在上大嶺時,我遇見了騎著摩托下山的楊二老板,我問他:「你哥在山上嗎?」他說:「在山上等你呢!氣得不行!」我說:「實在是對不起!這放牛的也太不爭氣,我可怎麽和你哥去說呀?」楊二老板又生氣地說:「你們那個放牛的好像有點傻?我剛才想揍他了!」我問楊二老板:「他又怎麽了?」楊二老板對我說:「剛才我遇見他了,就在前麵,手裏還拿著一個半導體收音機,在聽歌曲,我告訴他牛群又快要進地了,他看看我沒什麽反應,還是一心在聽收音機,好像沒他什麽事?」我為了緩衝楊二老板的情緒笑著對他說:「二老板不要生氣,那個孩子確實是和正常孩子有所不同,我一會訓他!」匆忙地與二老板別過,一會就來到了農場。看到這時我那兩匹進了人家地裏玩耍的馬已經被人家好不容易的抓到拴在那裏,在衝著我打噴,我心想都是你們兩個傢夥惹得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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