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處機眉頭緊鎖,心中思緒翻湧。他深知,今日唯有澄清楊康強加給趙誌敬的汙名,方能洗去全真派所蒙之黑。


    全真派作為名門正派,斷不能因這等是非而致使聲譽受損。


    “楊康,你既然如此斬釘截鐵、信誓旦旦,那我們便去找那女子當麵對峙,看看那道德敗壞之人究竟是你還是誌敬!”


    丘處機雙目圓睜,怒視著楊康,話語之中滿溢著威嚴之氣。


    “好,師父,全聽您的安排,我楊康對此絕無二話。”


    楊康神色淡然從容,絲毫不見心虛之態,丘處機的提議恰恰正合他的心意。


    然而,丘處機看著楊康這般沉著篤定,卻並不覺得他是因為心中坦蕩才毫無畏懼,他認定楊康隻不過是不見到結果,絕不死心罷了。


    兩人不再多言,徑直朝著此地規模最大的青樓——怡紅院大步走去。


    圍觀的眾人見此情形,紛紛作鳥獸四散。


    他們當中大多是普通人,平日裏瞧一時的熱鬧倒還可以,但若是再跟上去,那可就是自不量力了,一個不小心便會引火燒身。


    他們自然也不想因為一時的好奇而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也有部分有本事有膽量之人。他們對全真派內部的恩怨充滿好奇,準備去一探事情究竟。


    見到有人前往,穆念慈混在後麵,跟著一同前去。


    她跟著並不是因為擔心楊康,而是她察覺這件事確有蹊蹺之處,勾起了她的一絲好奇。


    穆念慈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她大概明白了楊康與趙誌敬二人當中必有一人惹出了事端,卻將責任推給了對方,就是不知這二人誰是誰非了。


    她並沒有因為自己與楊康有層兄妹的關係,便在第一時間將心中的天平傾向於楊康一方。


    雖然趙誌敬人品低劣,她也極為不喜趙誌敬。但是,楊康可不是楊過,絕不是任由趙誌敬拿捏的軟柿子。


    他在原著的行為足以說明,他是個聰明機智、心思縝密之人。


    觀這二人神色,楊康的毫無畏懼確實並非偽裝,而趙誌敬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她暫時還看不出來二人當中誰才是這場事端的罪魁禍首。


    這兩人的鬥法,究竟誰的手段更高一籌,還需再繼續往下看。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眾人便來到了怡紅院的門口。


    白天的怡紅院與夜裏開門接客時的熱鬧景象截然不同,大門緊閉著,顯得格外冷清。


    門裏,負責守門的龜公正坐在小板凳上打著盹兒,腦袋一點一點的,沉浸在夢鄉之中。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那聲音在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龜公頓時一個機靈兒,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瞌睡都被驅跑了一大半。


    “別敲了,樓裏白天不接客,客官晚上再來。”


    龜公扯著嗓子喊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然而,他的話音落,敲門聲依舊不斷傳來,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怎麽回事兒?大白天的,還要不要人睡覺!”


    被這接連不斷的敲門聲吵醒的老鴇,滿臉不悅地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她身著一襲色彩豔麗的襦裙,發髻盤得高高的,臉上的妝容因為被吵醒而顯得有些淩亂。


    見老鴇臉色不對,年輕的龜公趕緊彎腰賠罪:“媽媽,吵醒你了,是小的不對。這門外也不知怎麽回事兒,說過了白天不接客還是敲。”


    龜公的語氣中充滿了惶恐和不安,他低著頭,不敢直視老鴇的眼睛。


    然而,他的乖覺並沒有贏來老鴇的體貼,反而在龜公胳膊的軟肉上狠狠擰了一把。


    “小鱉崽子,老娘看你是幹活兒不用心。”老鴇惡狠狠地說道,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


    龜公疼得齜牙咧嘴,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害怕被掐得更狠,不敢出聲。


    老鴇出完氣,便扭動著腰肢走過去打開門栓。


    “敲敲敲,都說了不接客了,還敲!我這樓裏的姑娘們還要休息呢……”


    老鴇一邊開門一邊抱怨著,然而,當她打開門看到門外烏泱泱的一群人時,她的聲音宛如被掐斷一般戛然而止。


    但老鴇畢竟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很快便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的語音諂媚,嬌聲道:“各位客官,這一大早兒的,姑娘們都還睡著呢。


    您看,這要不晚上再來?媽媽我一定熱烈歡迎,保準讓各位爺滿意至極啊。”


    “老鴇,休要囉嗦,我們是來找人的。”


    趙誌敬急於給楊康定罪,一見到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開門,便語氣輕蔑、急不可耐地說道。


    然而,他並沒有看見自他開口的那一刻起,老鴇的臉色立刻就凝固住了。


    此時,老鴇的心裏恨不得將趙誌敬的嘴給縫起來,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癟三。


    幹她們這一行兒的,雖然在外人麵前老是被人“老鴇老鴇”地叫著,但在這怡紅樓裏,誰見了她不親熱地稱一句“媽媽”?


    就算是那些達官顯貴,也會給她幾分麵子,最差也是叫她以前的花名兒“花娘子”。


    而她,也最討厭被人直呼“老鴇”了。


    不過,花娘子還是將心中的怒火咽了又咽。


    她可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人,這鱉孫一身製作精良的道袍,看著就不是普通之人,更何況,他身側還站著一個威嚴甚重的中年道士。


    他們此番來勢洶洶,看著也不似是來這兒花錢享樂的。


    花娘子心裏幾番回轉,臉上繼續掛上那燦爛的笑容,側過身讓幾人先進入樓裏麵。


    她們這地兒可是開門做生意的,絕不能留下任何話柄,讓對家看了笑話去。


    畢竟煙花之所的競爭也是極為激烈,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對手抓住把柄,落得個慘淡收場。


    花娘子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即便心中有諸多不滿,也得強壓著,笑臉相迎。


    待眾人踏入樓內,花娘子微微揚起下巴,向龜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將大門再度關上。


    隨後,她繼續捏著細細的嗓音,柔聲對眾人說道:“各位客官,咱們樓裏的姑娘那可是多得很呢。不知各位想找哪位姑娘來伺候呀?


    倘若沒有相熟的,奴家倒是可以給各位推薦幾位出色的姑娘哦。”


    說罷,她扭動著腰肢,那眼神在眾人身上來回遊移,仿佛在估量著每個人的價值與分量。


    穆念慈見此情形,悄然將身形往眾人身後躲了躲。


    她倒不是因為害怕什麽,而是為了避免引起老鴇的注意,以防再節外生枝,讓自己也成為這場熱鬧中的一部分。


    聽出花娘子話中的意思,丘處機隻覺渾身不自在,確切地說,自踏入這裏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處於這種渾身不適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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