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再聽到更多不堪入耳的話語,丘處機微微皺眉,旋即開口道:“女掌櫃,貧道此番來到此處,乃是為尋找一位名叫憐影的姑娘做個證,不知可否叫這位姑娘出來一見?”


    丘處機語氣嚴肅,肅穆之態與這煙花之地的旖旎氛圍顯得格格不入。


    聽到丘處機與那年輕呆崽不一樣的稱呼,花娘子頓時眉開眼笑,那笑容比剛才燦爛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她並沒有因為丘處機對自己正經的稱呼就輕易答應。


    “爺,這……咱們樓裏的姑娘可是不能隨便見客的喲。這大白天的,要是傳出去,姑娘們的名聲可就全毀啦。”


    花娘子語意含糊,故作推辭之態,眼神閃爍不定。


    她這樓裏開門做生意,隻要男人進了門,都得被狠狠扒下一層皮來。在這方麵,不管對方是誰,她都絕不會手軟半分。


    畢竟,在這地方,銀子才是最為重要的。她可不會輕易破壞生意上的規矩。


    丘處機身為修行之人,以往雖在江湖上叱吒風雲,行俠仗義,但哪裏涉足過青樓這等場所。此刻麵對這種情況,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而趙誌敬此人雖然心思頗多、底線低下,但全真派在這方麵對弟子戒律森嚴,他目前還不敢背著師門去如此恣意妄為,給自己留下把柄。


    麵對樓子裏老鴇的把戲,他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一旁的楊康倒是看出了花娘子的意圖。他此前向來不屑於來這種地方,如今也是第一次踏足。


    但像老鴇這種唯利是圖之人,他卻是接觸了不少。


    他雖想盡快將趙誌敬釘在恥辱柱上,狠狠地打他那道貌岸然的師尊的臉麵。


    可此刻,看著丘處機和趙誌敬二人的模樣,他心裏湧起一陣快慰。


    這場景可不能輕易揭過去,得讓他們好好出出醜,不然以後可就難以再見到這般景象了。


    楊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分看好戲的姿態。


    幾人站在那裏,相顧無言,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邁出一個身形魁梧的漢子。此人長得五大三粗,身材極為壯碩,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眾目睽睽之下,他伸手從自己的束腰中麻利摸出一塊銀錠子。那銀錠子在燈光下閃爍著微微的光芒。


    漢子一邊將銀錠子遞給花娘子,一邊粗聲粗氣地說道:“趕緊的讓人出來,磨磨唧唧的,爺幾個兒都等煩了。”說話間帶著一股豪氣。


    聽到漢子話中的不客氣,花娘子卻並不生氣。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手中那塊帶著清晰可見牙印的銀子,眉開眼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臉上的皺紋也因這笑容而更加明顯。


    “欸,欸,知曉了貴客,奴家這才記起來,憐影啊,這會兒剛好在後院練琴,可以見客,我這就去叫她。”花娘子的聲音諂媚。


    說完,她轉頭吩咐一旁的龜公道:“旺財,快帶幾位貴客去樓上包廂。”


    那龜公連忙點頭哈腰,引領著眾人向樓上走去。


    看著花娘子搖曳離去的身影,眾人有一瞬間的沉默。過了片刻,反應過來後,有人偷偷去看丘處機的臉色。


    不負所望,丘處機的臉黑得仿佛能滴下墨水來,陰沉得讓人不敢直視。


    進入包廂,地方狹小,不似別處容易隱身。但是,認識穆念慈的兩人皆因為心中有事,未曾分神於其他,她得以依舊躲在一處看熱鬧。


    “嘭嘭嘭”,一陣敲門聲響起。


    “幾位貴客,憐影到了。”門口響起老鴇花娘子的聲音。


    聽見動靜,眾人抬眼,向花娘子身後的身影看去。


    隻見那年輕娘子身著綰色襦裙,外披丹青紫色罩衫,那顏色如同傍晚的雲霞,夢幻而又美麗。


    眉間點綴著花瓣樣式的鮮紅花鈿,映得臉龐如同芙蓉花般嬌豔,讓人眼前一亮。


    有人看直了眼,呆呆地望著那美麗的女子。


    花娘子語氣驕傲,向眾人介紹道:“眾位,這便是我們樓裏的憐影。”


    “奴家憐影,見過各位貴客。”


    憐影微微屈膝行禮,那動作輕柔優雅,行動間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風,盡顯風情萬種。


    然而,丘處機不僅不解風情,看此女還如同看麻煩一般。


    他眉頭緊皺,直接問道:“憐影姑娘,貧道問你,適才可是你來客棧尋人?”


    “事才出去?不可能,我們樓裏的姑娘出門可是要經過媽媽我的。”


    花娘子急忙插話道。她察覺到事情不簡單,立刻語氣急切地反駁。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仿佛在守護著自己的寶貝。


    接著,她催促憐影道:“乖女兒,你快告訴他,今兒個你可是未曾出去過。”


    “媽媽,奴家沒有違背您的規定,確實沒有出去過。”


    憐影的聲音溫柔婉轉,如同黃鶯出穀。


    聽到這裏,花娘子舒了一口氣,心中的擔憂稍稍放下。


    在她看來,外人向姑娘們打聽消息可以,但可不能涉及姑娘自身,這些姑娘們可都是她的搖錢樹,一個出了問題,她都會心痛不已。


    然而,憐影的下一句話立刻讓她落下的氣又吊在了嗓子眼兒。


    “奴家隻是讓侍女小荷出去了一趟。”憐影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她偷偷看了看花娘子的臉色。


    看到花娘子難看的臉色,憐影繼續說:“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那天來了一個戴著麵具的奇怪客人,媽媽你應該也有印象。”


    “誒吆,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麽一個人,穿著一身黑,一進門就點我們樓裏最漂亮的姑娘。”


    花娘子一拍大腿,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繼續說:“那次樓裏的頭牌夢璃有客,而憐影正好有空檔,奴家就讓她待的客。


    我記著前日晚上他還來過呢。”


    “你讓侍女來客棧是因為這人和貧道徒弟有關?”


    聽到丘處機的話,憐影說:“是這樣,您先聽奴家道來。”


    “媽媽說的不錯,這客人前夜也來過奴家這裏,而他在離開之時,給奴家留下了一信物,說是願意為奴家贖身。


    奴家信以為真,一直等著他來。”


    “結果,昨日晚上他一直沒有再來,奴家心裏忐忑,便根據他留下的地址,讓小荷去打聽一下。”


    憐影的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和無奈。


    聽到憐影說完,眾人神色各異。花娘子先開口責怪,道:“你這小蹄子,媽媽真心待你,你卻打算著丟下媽媽離開,沒良心的東西。”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接著,她話音一轉,繼續道。


    “不過,你也是媽媽我啊像花兒一樣培養長大的,媽媽斷不會讓人欺辱了你去,不然我們這樓裏名聲何在?”


    花娘子如此說,可不是真的心疼憐影,她是個人精兒中的人精兒,隻是嗅到了一絲有利可圖之處,才以此為借口謀算一二。


    穆念慈聽到這裏,隻覺這事情的發展愈發撲朔迷離,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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