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時間到。”


    施憐等人還在納悶的時候,結束鈴聲響起。


    所有考核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參賽者都同時看向監考官。


    臨醫的考場內,監考官取出一份記錄表,同時問道:“你們的診斷?”


    作為隊長的施憐回答道:“膿毒性休克。”


    病情過於明朗,以至於連第二診斷都沒有。


    一個膿毒性休克就能秒了。


    就算有其他疾病,在膿毒性休克麵前都不算什麽,一切治療措施也得向該病集中。


    聽到回答,監考官點了點頭,記錄下來後,等待著耳麥內的指示。


    等了一分鍾的功夫,前方屏幕上再次出現了新的內容。


    這次就是入院後的診治措施了。


    包括檢查手段、檢查結果以及處置方案等等。


    施憐一條條看下來,把要點都提煉了出來。


    1、病人他克莫司等藥物的血藥濃度比之前上升了數倍。


    2、血常規中,白細胞增高,淋巴細胞水平極低。


    3、凝血檢查,血小板隻剩下36個單位了,而正常值在100~300個單位左右。


    4、肝功能檢查,病人膽紅素為137個單位,遠高於3.4~21的正常值。


    5、病人格拉斯哥昏迷量表評分為8分,已經算是重度昏迷了。


    根據上述入院檢查,院方也給了相應的處置方案。


    其一是用上有創呼吸機、crrt。


    尤其是後者,被譽為icu的救命神器,點燃危重患者生命之光的重磅武器。


    它能有效清除大分子毒素,還具有極強的吸附功能,且能保障血流動力學穩定,精準控製容量平衡等等,對重症患者,尤其是膿毒性休克這類引起急性多器官衰竭的疾病卓有成效。


    此外,就是維持原本的抗生素方案,繼續保持肝癌術後免疫抑製劑應用等等……


    ……


    看完所有訊息後,各參賽隊伍就開始討論起來。


    “病人腹瀉次數極多,而且當下的抗生素方案並沒有明顯的成效,無從確認感染源,也沒法控製住感染……”


    “是繼發了更嚴重的感染,還是原本的感染就沒控製住,這一點很關鍵!”


    “接下來的話,應該是提高抗生素方案的級別?”


    “免疫抑製劑這裏也有待斟酌。病人已經發展到膿毒血症了,這時候身體一點點免疫能力都很珍貴,這個時候再用免疫抑製劑,是不是不太合理?”


    “肝移植術後肯定得用免疫抑製劑……”


    不同醫院的討論重點並不相同。


    有些側重確認病情惡化的直接原因,也有人認為應該直接提高抗生素等級。


    不過,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免疫抑製劑。


    這玩意兒是器官移植術後必備藥物,停不得。


    但病人本身又有嚴重感染,免疫力已經很弱了,又用免疫抑製劑把最後一點免疫力也給壓下去了。


    免疫細胞罷工後,病人的性命就隻能交給crrt和抗生素了。


    協和考核場。


    柳寺用食指敲著桌子,一邊思索一邊道:“指南上有提過,可以部分停用,隻要不是全線撤除就好。”


    監考官看了他一眼,表情略有詫異。


    除了肝移植專科醫生, 否則很少有人能顧及到這些用藥細節。


    這時,陳巧又補充道:“病人是肝癌做的肝移植,還得考慮腫瘤的複發風險。”


    肝癌複發不僅與腫瘤本身的侵襲性有關,還跟機體的免疫功能息息相關。


    病人處於強免疫抑製狀態的時候,機體的免疫監視係統就會收到破壞,此時腫瘤就很容易複發、轉移。


    但,免疫抑製劑劑量不足,就容易導致排異反應。


    這個平衡素來是器官移植手術的難題,鮮少有能協調好的。


    當然,嚴重感染者也算在內。


    陳巧想了想,說道:“病人用的抗生素方案級別已經很高了,不用再升,也不能再升,否則得不償失。


    “再者,病人此時更應該維持免疫平衡,全線撤除免疫抑製藥物更合適。”


    說完這一席話,柳寺看了過來,問道:“許秋主任做過肝移植術?”


    陳巧愣了一下……她發表意見,跟自己老師有什麽關係?


    不過她並沒有多說,搖搖頭道:“沒有單獨做過肝移植。但老師能做心肝肺聯合移植術。”


    這是許秋在世界賽上拿出的手術。


    當下的醫學界,隻有妙佑診所能做這台頂尖的多器官聯合移植,全球範圍內能駕馭的醫生,不足兩手之數。


    即便是妙佑診所的手術天才奧米德,也隻能在各種嚴格的有利條件下進行。


    “這……”


    柳寺頓時沉默了。


    他本來想嗆陳巧一句,畢竟許秋沒有完整做過一台肺移植。


    結果忘了,許秋曾經在世界賽展現過心肝肺聯合移植。


    隻是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許秋包攬前十上,絕大部分人都忽略了這一台堪稱奇跡的手術。


    “……黴國那邊的指南,和我們不一樣。全線撤除免疫抑製劑,就算能控製感染,病人也會死於排異反應……況且能控製住嗎?”柳寺被噎了一下,轉而說道。


    醫學是講究權衡利弊的。


    不撤免疫抑製劑,病人肯定不會出現排異。


    而代價是承受自身免疫細胞機能下降。


    但,病人本身的免疫功能其實也沒多少了,就算是恢複了,也幾近於無。


    但撤除免疫抑製劑的話,增加的免疫力沒多少,然而還得麵臨排異反應帶來的凶象,得不償失。


    “這……”陳巧還想辯解。


    但,經過三分鍾的討論與投票後,最終組內給出了另一個答案。


    維持抗生素方案級別不變。


    修改免疫抑製劑應用的思路,變“保持原劑量”為部分撤除。


    陳巧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麽。


    自己老師很擅長重症急性胰腺炎的治療,這個致死率奇高的疾病,其中最令人頭疼的就是嚴重感染。


    陳巧跟了這麽久,實際上也掌握了大量處理這類複雜感染病人的經驗。


    但她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陳巧雖然是副隊長,但有柳寺在,她的話語權會小很多。


    ……


    與此同時,臨醫比賽場地之內。


    眾人依舊在爭論不休。


    “抗生素肯定不用動,但免疫抑製劑,我覺得應該全部撤除了。”施憐道。


    江麥等人則有些拿不準。


    “我跟過咱們肝移植科的手術,《大夏肝癌肝移植臨床實踐指南》上麵其實有明確的規定,不建議免疫抑製劑的全線撤除。”江麥道。


    施憐站了起來,她來到屏幕前麵,指著其中一處道:“你們忽略了一個要點……這也是必須要撤除免疫抑製劑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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