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疑難雜症而言,看病如破案,診治如抓凶。


    而這幾天的查房、查體等,依舊沒有發現什麽新的線索,對呂茹娉的診斷已經進入了停滯階段。


    想要繼續推進,就隻能等一個契機。


    但契機也不是幹等就能天降的,必須不斷地重複枯燥的查體、問診等等程序。


    ……


    呂茹娉突發失明的第四天,也即向楷手術的第二天。


    隨著向楷術後複蘇,體感疼痛幾乎完全消失,這家人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家屬對醫生的敵對態度也消失了。


    不過,呂茹娉的病依舊沒有太大的進展。


    這天早晨,許秋再次給呂茹娉查體。


    “家屬竟然在?”看到病房裏的一家子人,施憐有些驚訝。


    這些天裏,這幾人一直守在向楷的病房裏,很少來這邊。


    “醫生來了。”呂茹娉丈夫瞧了一眼,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他伸展了一下筋骨,用很誇張的姿勢從一個快遞盒裏取出了幾樣東西,扔在了桌子上。


    嘴上嗬嗬笑道:“這是我托人從其他醫院開的藥,興許能對你的病有點幫助。”


    呂茹娉婆婆尖細的聲音同時響起,道:“我家可是花了大價錢的,這些藥加起來七千多塊錢,都快趕上我乖孫的手術費了。”


    許秋皺起眉頭。


    臨床上不怕戒備心很重的家屬,但這種自以為是的卻是所有人都懼怕的類型。


    哪怕是和醫生唱反調、幹擾診療過程,也頂多是影響診治的效率罷了。


    但如果自己跑去外麵拿藥,又搞出些亂七八糟的處方,那就不是耽誤事這麽簡單了,嚴重一點可能出人命,而且大概率醫院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給我看看。”許秋當即走去。


    “這是我家那邊一個著名的老醫生開的。”呂茹娉丈夫解釋道。


    許秋打量著手裏的藥物,都是一個個藥片,還有衝劑,但無一例外都沒有任何外包裝,采用的是診所裏自用的藥品包裝紙。


    許秋沒法目測出藥品種類,直截了當地問道:


    “哪家診所,哪個醫生,什麽藥?”


    呂茹娉丈夫見許秋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有些詫異地道:“你這醫生,難不成還懷疑我害自己老婆不成?我這還有付款記錄呢!”


    說著就打開了手機賬單,指著上麵的七千多的支出項目,道:“仔細看看,我花了真金白銀買的特效藥,七千塊錢!別以為我們沒錢!”


    施憐等人都快繃不住了。


    連許秋都無從下手的疾病,一個所謂的老醫生,聊幾句天,甚至連呂茹娉的真人都沒見到,就能開出治療藥物?


    這就是傳說中的“我聽說隔壁村有個神醫,癌症都能治,可惜前兩年走了,也沒有把醫術給流傳下來”嗎?


    距離這名老醫生成為神醫,估計就差一個躺進棺材了。


    許秋搖搖頭,道:“把這名醫生的電話給我,我來問他。”


    “給不了,這個老醫生不會用手機,這些藥還是我家裏邊的大姨親自去開的,專程給我寄過來了。”


    這時,老太太又發話了,道:“哎呀,七千多的藥呢,還能吃壞人不成,我以前也是在這個醫生這裏開藥的,肯定沒問題!”


    許秋掃了一眼藥袋子,突然問道:“這是一個療程的藥物?”


    呂茹娉丈夫揚了揚下巴,道:“是啊,半月一個療程,那醫生說了,吃三個月就沒問題了。”


    老太太也忙道:“之前我腳骨折了,去他那開的藥貼子,他說三個月能好,正正好就是三個月!”


    在場的醫生都沉默了。


    有沒有可能,骨折後的血腫機化、骨痂形成等愈合機製,恰好就是三個月左右?


    許秋嚴肅地道:“這些藥肯定不能吃,要吃的話,先離院。”


    別說來曆不明的藥了,就是同級別醫院其他醫生開的藥,也不能輕易服用。


    “這怎麽行,七千多塊錢呢!”老太太立馬就不樂意了。


    呂茹娉丈夫的臉也沉了下去,他抱著胳膊,黑著臉道:“那是一名老醫生,在我們那邊很出名,他比你有經驗。”


    僵持不下之際,病床上的呂茹娉突然坐了起來。


    她摸索著,伸手把桌麵上的所有東西都掃了下去,藥袋子也跟著掉在地上。


    呂茹娉緊接著冷聲喝道:“許醫生開什麽藥,我就吃什麽藥,你們要是沒事做就回去照顧小楷,不用管我。”


    老太太聞言,心疼地撿起了地上的藥袋子。


    “你以為我想管你?要不是小楷,我都懶得搭理你一眼!”說著,老太太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呂茹娉丈夫也鐵青著臉離去。


    等到病房安靜下來,呂茹娉才試探著道:“許醫生,他們走了嗎?”


    許秋來到病床旁,道:“都離開了。”


    呂茹娉這才露出一絲苦澀笑容,道:“讓你們見笑了。我眼光不好,找了這樣一家人,最開始我也試過妥協,想著慢慢融入他們,結果發現越善良越要被人欺負,反而是現在凶狠起來,他們不敢輕易得罪我了。”


    許秋默默點頭。


    他在臨床見過太多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苦衷與難處,呂茹娉的情況也不算多稀奇。


    “你的病……”許秋回到正題上。


    呂茹娉丈夫開來的藥,他實在沒法信任。


    隻是澱粉膠囊還好,如果真有什麽藥物成分,吃出個肝腎衰竭都不是不可能。


    “病情最近有什麽變化嗎?”許秋查體的同時問道。


    這些天的流程其實都差不多,查一查眼部,再看看身體其他地方有沒有異常,過程簡單而重複。


    “好像沒有……流鼻血算不算?”


    “鼻血?”


    許秋立馬提高了警惕。


    對於沒有其他提示的突發失明來說,任何一個新發的症狀,都可能是指向疾病的轉折點。


    “血呢?”許秋突然問道。


    “血……血?”呂茹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她猶豫了一下,忙道:“現在已經不流了,下次流的時候我再喊您?”


    “止血用的紙巾也行。”


    “在……在垃圾桶……”呂茹娉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當醫生未免也太辛苦了,還得去翻垃圾桶找檢驗樣本……早知道當時就找個小瓶子收集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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