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開了燈,我們一起坐在沙發上,我幫沈晴雪擦去淚痕,她打開一份水果沙拉讓我吃,我們便平靜的等待門外響起敲門聲的那一刻。


    不知過去多久,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久了,門外卻遲遲沒有傳來任何聲音,這讓我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沈晴雪,她非常平靜,我知道,這種平靜是在掩飾心裏的波濤震蕩。


    “家梁,我害怕他發火,他發火砸東西的時候很可怕……”


    我打斷了沈晴雪,把她緊緊攬在懷裏,說道:“我會保護你。”


    “那時候他和我提了廣州那個富二代的事,我不同意,第三句他就爆發了爭吵,然後把這個客廳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遍地狼藉,到處都是破碎的家具,稀巴爛,窗戶也被砸成了碎片,廚房到處都是半截的啤酒瓶,我沒有安全感,不論是感情上,還是肉體上,最早的時候,你說你要打死我,我覺得你應該有很厲害的武力,我希望你能用這武力來保護我,而不是打我,我選擇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打我!……”


    “不會,我死都不會打你,那時候是震驚和憤怒,隻是說說。”


    “嗯,我們慢慢等待吧,應該再有十分鍾,他就上來了。”


    我有些困惑道:“為什麽?你怎麽能推算的這麽準?”


    “我也不知道,心裏有強烈的預感。”


    我轉頭看向房門,深吸一口氣,靜靜等待著。


    ……


    沈晴雪推算錯了,十五分鍾已經過去,門外還是遲遲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好像她爸今晚上並不打算來一樣,我微微有些困惑,想要問一句,沈晴雪卻在我之前說道:“不要問,有時候怕什麽會來什麽,要不我們出去看看吧?”


    “好。”


    我們一起去開門,出門之後,朝電梯的方向望了望,一個人都沒有,再四下看了看,走廊裏靜悄悄,正當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聲“13樓到了”的電梯播報聲傳來,由於距離有點遠,我並不能聽太清,我意識到,是他來了,我的眉頭不禁凝重起來。


    一聲電梯開門的聲音傳來,隨後一陣渾重有力的腳步聲便朝這邊走來,我感到沈晴雪拉著我的手的手有些發抖,過了幾秒,我抬頭看去,不是她的爸爸,而是一個鄰居。


    而在這個鄰居身後,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拿著文件夾快步走來,是她的爸爸。


    我清晰的記得沈晴雪爸爸的樣子,盡管我與他隻有兩麵之緣,但他威嚴的麵孔早已刻到了我的腦海裏,印象很深,我就這樣站在原地,右手拉著沈晴雪的左手,仿佛在宣告新的主【】權。


    沈晴雪的爸爸沒有說話,直到走近了後,他看了看我們,又低頭看了看我們拉在一起的手,片息,沒有說話,麵無表情的進門了。


    我聽到了沈晴雪鬆了一口氣的聲音,我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剛才那凝重的氣氛讓我著實緊張,隨之沈晴雪拉住我的手走進去,我便看到了叔叔立在窗台前,拉開窗戶正在點煙。


    “叔叔。”我喊了一聲。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轉身,隻是在那裏抽煙。


    我不說話了,沈晴雪把我的手拉的更緊,開口道:“爸,你回來了。”


    他還是不說話。


    我壯著膽子走過去,發現他每一口煙都抽的特別大,每一口下去,煙都在肉眼可見的縮短,我知道,他很憤怒,在忍著,也或許並不是。


    沈晴雪抓牢我的手,再次說道:“爸,他是我相中的男人,他對我很好,好到兩次差點付出生命,我希望你能理解並接受他,好嗎?”


    我輕輕深吸一口氣,這相當於談判了,拿出自己最大的優勢讓別人看到誠意。


    她爸還是不說話,而煙已經抽到了一半,我自始至終沒見到他吐出一口煙圈出來過,應該全悶在肺裏了,他很憤怒。試想,一個男人在外拚搏,回到家突然發現女兒瞞著自己交了男朋友,這哪個父親不鬱悶,繼而不痛心?然後便會轉化成怒意。


    而他也一定會認為,我還花著他女兒的錢,畢竟她女兒很富有,而我就算有錢也絕對沒她有錢,角度互換想一想,如果是我,我的女兒正在和一個男人談戀愛,那個男人享受著她的人,還花著她的錢,這錢還是我給女兒的,這哪個父親能看得下去?


    我想開口說點什麽,沈晴雪忽然拽緊我的手,示意我不要說話,她開口說道:“爸,這是真的,他把王康打了,王康走了,我們家的生意再也沒有強勁的對手了,你給王康通個電話就會明白。我想告訴你,他是願意為我付出生命的男人,他兩次差點死亡,你不要不說話,你這個樣子讓我很忐忑,很害怕。”


    我總算知道,原來沈晴雪即使很厲害,很強勢,也會有這麽害怕的時候,而我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她爸僅僅一句話沒說,隻是站在那裏抽著煙,我便感受到了隕石壓頂般的壓力,這種壓力連張伯都沒有給過我,哪怕是張伯最強盛的時候。


    沈晴雪的爸爸還是在那裏抽著煙,不開口,當這支抽完之後,他又點燃了一支,就這樣抽著,不說話。


    過了一會,沈晴雪再次說道:“爸,那我們走了,你留在這裏。”


    “站住。”


    我和沈晴雪回頭看去。


    他終於轉過身來,看了桌上的禮品一眼,隨之看了我一眼,片息,對我說道:“年輕人,我們見過。”


    我的思緒不禁回到了第二次見麵的時候,那次我在電梯門口碰到了他,當時我在想,他以後如果再次遇見我,知道了我是沈晴雪的朋友,會不會覺得我那天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


    我點點頭說道:“是的叔叔,我們見過,當時我隻是她的朋友,見到您有些緊張,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沒有再開口,臉上麵無表情,沒有應允,也沒有憤怒,而我恰恰知道,這是忍著怒意的表象。


    沈晴雪再次開口:“爸,您吃飯了嗎?我去做飯?”


    叔叔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朝門口走去,小片刻竟然出了門離去了。


    刹那間,我感到頭上沒有那麽大壓力了,那種隕石壓頂的感覺消失了,沈晴雪也再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之後趕緊跑到了門外,我也連忙跟過去看,發現她爸爸已經不見蹤影了,我們追到電梯口,她爸爸已經乘坐電梯下去了。


    沈晴雪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道:“這……家梁,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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