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鈺這幾天把自己關在會所的房間裏,也想了很多。


    這些年,他謹慎、防備,失去對人對信任,更不靠近和相信愛情。


    是因為,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他怕自己努力爭取維護付出,最後換來的是失去和絕望。


    那種痛心,他體會過一次,太痛了。


    他潛意識不想再麵對那樣的無力和挫敗感,所以他選擇了不動心。


    但是蘇莞讓他知道,會不會動心,是由不得人選擇的。


    也許是她一開始揪著他衣服哀求的樣子,太像當年星雲無助地依賴著他的模樣。他才會鬼使神差,接受了這場婚姻。


    在他眼裏,她弱小,無助,不被疼愛,時時都透著股楚楚可憐逆來順受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保護她。


    她不敢惹他生氣,有心討好他的樣子,都讓他忍不住心疼。


    漸漸,他在這種憐愛中,失去了自己的心。


    她卻變了,其實她一點都不弱小,反而倔強而強大,她的卑微和討好,也不過是求存下去的偽裝,其實她凶的很,急了也咬人。


    但是他,卻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這個小騙子,已經徹徹底底的,囂張跋扈的住進了他的心裏。


    他其實是很驚喜的,因為,他活在愧疚和煎熬中的人生終於有了補充,她像一個外來物種彌補了他人生的某個缺口。


    但是與驚喜同時產生的,是患得患失的恐懼。因為他知道她走向他是出於對另外一個人的報複,也知道她愛了那個人許多年,更知道,她還愛著他……這些,都讓他瘋狂地嫉妒著。


    他想用他們無數次的結合去抹掉那個男人的影子,可是當那個男人珍惜她到明明有機會都沒有占有她時。


    他麵上不動聲色,其實他心裏很慌。他知道,他輸了,那個男人會永遠完美地活在她的心裏。


    那天他們相擁的那一幕,是那麽刺眼。他當然不會相信他們之間有什麽,但是他還是瘋狂地生氣了,因為,他嫉妒他們之間,有雙向奔赴的愛情。


    他也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如果小東西還是愛著那個男得,他要怎麽辦?


    繼續無視她的心把她留在身邊,享受她的虛情假意和討好?


    這從來不是他想要的,他在此之前能接受,隻是因為他以為,終有一天,她會愛上他。


    “蘇莞,你今天走出顧家一步,我們就徹底完了。”


    顧鈺麵色冰冷地說出了這句話。他沒有很偉大,願意放她走。但是他又無奈地覺得,他留不住她。


    與其被她無情的拋棄,不如他來做這個惡人。


    蘇莞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頓了良久才側身回了句:“隨便你。你高興就好!”


    說著頭也不回地坐上接駁車,她叫了司機在主樓那邊等她。


    顧鈺沒想到,她會真的走。


    怔愣愣地看著蘇莞嬌小的身影離開,心髒劇烈的抽痛。


    他撐著車身緩了一會兒疼痛感才消失。片刻抬頭,早就不見了蘇莞的身影。


    她真的走了?!


    顧鈺腿一軟,頹然地坐在草坪上。


    ……


    蘇莞一路哭到了顧家老宅。


    她明明想好了,看到了顧鈺就上去抱著他撒嬌,纏到他原諒她的。


    結果打了個電話,亂了心神,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幾句不中聽的話,讓兩個人到了決裂的邊緣。


    怎麽就成了這樣了?


    蘇莞哭的腦袋疼,心也跟著一抽一抽的,從來沒有過的生理疼痛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心髒出問題了,為什麽會這麽疼?


    司機看她一直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敢問,以為是不是老夫人出什麽事情了,嚇得開的飛快。


    很快就到了顧家老宅。


    顧老太太正站在門口張望,暮色漸晚,入秋後有些秋涼,老太太也穿的多了起來。深色的衣服讓她看起來有些莊嚴。


    蘇莞跨進大門就抱住了顧老太太,哭紅的眼睛說明了了一切。


    司機跟在身後看到顧老太太好端端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顧鈺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顧老太太摟著蘇莞瘦薄的肩膀,心裏暗暗不滿,這把孩子養的那麽瘦,怎麽生小小孫?


    “奶奶,是我惹他生氣了!”


    蘇莞哽咽著,她雖然難過,也是真心把顧鈺奶奶當成自己的親奶奶,但是蘇莞不糊塗,顧老太太到底是顧鈺的親奶奶,講話還是要注意分寸。


    “我的孫媳婦這麽乖,怎麽還能惹上他生氣?跟奶奶說說,到底是什麽事?”


    顧老太太說著就把蘇莞拉進屋,屋子裏早就讓桂花姨準備了水果和點心,先填填肚子,等會就可以開飯了。


    蘇莞看了眼顧老太太,欲言又止。祖孫兩人拉著手在一個中式軟榻上坐下,蘇莞挨著老太太,無端地心生親近。


    “奶奶。我跟你說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告訴別人。”


    “放心吧,奶奶的嘴巴可緊,我帶進棺材也不會告訴第三個人。”顧老太太一臉嚴肅地表示自己可靠。


    “奶奶,你好好說話,別胡說。”


    蘇莞不喜歡聽年紀大的動不動就將和死相關的話掛在嘴上。


    她還年輕,對死亡還是心懷畏懼的。


    “好好好,你來跟奶奶說悄悄話,奶奶太高興了,口不擇言了。”


    顧老太太打著哈哈,把這話題略過。


    “奶奶。”


    蘇莞眉頭緊鎖,開始思索從哪說起。


    “我在很小的時候,有一個親近的哥哥,他比我大幾個月,家裏有生意往來,我們就經常在一起玩。久了,我很依賴他,崇拜他,也很喜歡他……”


    蘇莞說著望向顧老太太,想試著從她的目光裏判斷她是否能理解她在說什麽。


    顧老太太一思索,說:“這個男孩子肯定很好很優秀,長得還很帥。”


    “你怎麽知道?”蘇莞驚奇地睜大眼睛。


    顧老太太一臉得意。


    “那還用問,誰的青春裏,沒個這種配置的少年?現在的小說裏管這種叫什麽?叫……白月光, 對,就是白月光!”


    蘇莞傻了,“奶奶,你還看小說?”


    顧老太太老臉一紅,笑道:“哎喲,這不是打發時間嘛。你說我這老胳膊老腿,也不能幹什麽,這大把的時間怎麽打發,可不就是看點這些找點樂子。”


    蘇莞掩嘴笑,忍不住道:“奶奶,你還挺新潮。”


    顧老太太見蘇莞終於不是一張苦瓜臉,也來了勁。


    “我跟你說,年輕的時候自己戀愛談太少了,沒有什麽回憶,看別人談戀愛,來勁。”


    說著就掏出手機,點開小說app,遞到蘇莞麵前。


    “這是你桂花姨推薦我看的,你看,我收藏老多了,全是談戀愛,所以啊,你有戀愛的困擾,問我算是問對人了。“


    顧老太太說著掏出老花鏡戴上,開始幫著蘇莞分析。


    “是不是我孫子,吃味這個白月光了?”


    蘇莞的眼睛瞪的更大了,連聲音都充滿了驚歎。


    ”奶奶,你好神啊,他真的是在吃醋這件事情!“


    ”嘿嘿!小說上都是這麽寫的。“


    顧老太太得意地笑。


    ”那你給我仔細講講,是怎麽個事情!“


    蘇莞老老實實,一五一十把自己嫁給顧鈺的經過,以及和尹斯的糾纏,現在的兩難處境,都跟老太太和盤托出。


    老太太聽完,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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