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顧鈺沒有回曲樓。


    蘇莞一動不動地坐在露台的軟榻上,這幾天她仔細去想。


    她對尹斯的感情其實早就因為顧鈺的出現變得不純粹了。


    而她和顧鈺之間,也因為尹斯的存在,而永遠純粹不了。


    左右都無法改變,唯一確定的是,她結婚了,她嫁給了顧鈺,她也喜歡顧鈺。


    人要向前看。


    就算知道了,原來尹斯也愛她,也在乎她,也不過就是釋然了自己曾經的付出的真心。然後沒有遺憾了。


    她要學著接受。


    也要給顧鈺時間接受。


    蘇莞拿出手機,撥通了尹斯的電話。


    “莞莞,你怎麽樣?他有沒有為難你?”


    尹斯溫柔又焦急的聲音在聽筒的另一端響起。


    “尹斯哥哥,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覺得值得。也謝謝你,讓我看清楚自己的心。”


    “……”


    尹斯在另一端沉默,良久語氣忐忑地問:“所以……你的決定是什麽?如果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可以拚上尹家全部的力量幫你離開顧家。”


    尹斯的口氣十分堅毅,追回蘇莞,他並不是心血來潮。他知道沒有那麽容易,但隻要蘇莞心中有他,哪怕不要家族和身份,兩個私奔去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也是願意的。


    蘇莞握著手機,眼淚順著微笑的臉頰落了下來。


    “尹斯哥哥,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麽?你不用怕,一切有我在。我會安排好。你也不用在意那些流言蜚語,那些都不重要!”


    蘇莞想說什麽,被尹斯急切地打斷:“莞莞,一切都能回到原來。隻要你還愛我,我什麽都不在乎。隻要你回來!”


    “……”


    蘇莞握著手機默默流淚,如果是幾個月前聽到這番話,她能激動得起飛。


    可是,她現在不同了。


    “尹斯哥哥,你冷靜聽我說。我是愛過你沒錯。但我現在喜歡的,是顧鈺。我沒有想離開他。我也不會離開他。”


    另一端,是長久的沉默。


    “莞莞,你是因為顧鈺對你很好,你不想傷害他,對嗎?”


    尹斯的語氣變得軟弱,卻還帶著最後的希冀。


    “不是的,我想……我應該是愛上他了。”


    蘇莞在說完這句話後,眼神驟然清明,仿佛眼前的迷霧散盡,突然看清了前方的路。


    是的。她的焦急難過,她的在意,她急切想解釋的痛苦。其實都在說明,不知不覺,這個人已經走進了她心裏。


    他寵她愛她維護她,早就用他的方法驅趕掉了她心底的那個執念。讓她從單戀,懂得了相愛的真正意義。


    “是的。尹斯哥哥。我愛上顧鈺了。我不想離開他,我想跟他過以後的日子。”


    蘇莞說完,如釋重負。


    她終於看清和直麵了自己的內心。


    “莞莞,你不要我了,是麽?”


    尹斯的聲音顫抖而絕望。


    “尹斯哥哥,你永遠是我仰慕的哥哥。”


    蘇莞柔軟地說,她永遠無法做到對尹斯心狠。但是她無法負責的事情,她不想再擾亂大家的情緒。


    “莞莞,不要對我這麽殘忍好嗎?我知道,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心意,讓你受了很多年的委屈。是我不對。但是,不要放棄我,放棄你這麽多年的堅持,好麽!”


    尹斯哽咽著,幾乎在哀求。


    他從來不認為,他會真的失去蘇莞的愛。在徹底明白自己的心意,和知道蘇莞懷著怎樣的真心愛了他那麽多年的時候。他是很自信,他能挽回她的。


    可是,才短短幾個月,一個顧鈺,居然就讓她變心了麽!


    蘇莞握著手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忽然生出幾分愧疚。


    是她牽的頭,引他入了心。現在,她卻又轉向了別人。


    “尹斯哥哥……”


    “莞莞,我知道我很糊塗。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沒有珍惜你,是我活該受到的懲罰。但是,我愛你,莞莞,你出嫁那天,我看著你穿上婚紗走向別人的樣子,我才知道,原來我愛你。但是當時,我不願意承認我錯了……跟蘇蓉解除婚約,其實我是很輕鬆的,當知道當年救我的不是她,我更是……莞莞,我提前來江南,就是想跟你在同一片天空下。我早就知道你努力跟我上了同一所大學,所以我每天都在盼著開學,我知道你愛吃那個牌子的冰淇淋,我就去那個牌子打工……我……”


    尹斯克製著自己的慌亂,已經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我知道,相比你曾經付出的感情,我這些都算不上什麽。但是你給我時間,隻要你不放棄我,我以後的每一天,都會盡我全部所能去愛你。”


    “……”


    蘇莞徹底無言了。


    這是尹斯啊,驕傲的校草,一直清冷孤高,仿佛不將任何人和事放在眼裏。現在,卻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著她。


    她那些決絕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


    蘇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結束了這個電話。尹斯還是一意孤行,讓她等他,帶她走。


    蘇莞握著電話發愣,不明白怎麽突然之間,就陷入了這種局麵。


    她忽然好想離開這裏,也許是她困在這裏,困出了幻覺?


    婚後在這裏,一畝三分地,世界裏隻有顧鈺和他的家人。


    她的困惑和迷失,都是在這裏開始和失控的。


    也許,換個環境,她的腦子,會不會清醒一些?


    手機突然一陣震動。


    蘇莞以為是顧鈺,看都沒看就接了。


    “乖乖孫媳婦!你在忙啥?”


    “奶奶?”


    蘇莞確認了一下號碼,確實是顧鈺奶奶。


    “聽說你開學了,要上學。怎麽樣?累不累?”


    奶奶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緩慢和慈祥。貼心地關愛著蘇莞的近況。


    蘇莞嘴巴一撇,眼淚就落了下來。


    “奶奶,我想你了……”


    這幾天,內心囤積的委屈和失措,都被顧老太太的一句累不累,牽引了出來。


    顧老太太聽蘇莞語氣不對,默了默。


    “乖寶孫媳婦,來奶奶這裏陪奶奶聊聊天。奶奶也想你了。”


    “嗯。”蘇莞使勁點頭。


    她需要逃離,也需要指引。


    她從櫃子裏扒拉幾件換洗的衣服,裝到自己的雙肩背包裏。拿著手機準備去顧家老宅陪老太太幾天。


    阮文君前幾天有事回香港娘家了,還沒回來。


    家裏也沒什麽合適說話的人。


    她背著包剛走出門口,蘭博基尼開進了院子,幾天沒出現的身影從車上下來了。


    顧鈺看著蘇莞,見她背著個大包,準備出門的樣子。


    “你要去哪裏?”


    大步走到蘇莞麵前,顧鈺伸手扯下她的背包,打開,裏麵都是衣物。


    “你這是……要離家出走?”


    蘇莞看著顧鈺怒氣衝衝的樣子,很傷心他幾天沒回來,一回來就質問她。


    她伸手搶回自己的包,並不打算理他。繞過他徑直往前走。


    顧鈺追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腦海中不好的念頭升起。


    “你是不是又約了尹斯?你是不是又打算背著我偷偷見麵!”


    蘇莞被他拽的生疼,也來了火氣。這段時間,她對他怎麽樣,他都不明白嗎?居然僅憑看到的一幕就這麽誤會她,說好的信任呢!


    “是啊!我們不但要見麵,還要私奔!我現在就去找她,如了你的意!”


    蘇莞說著就使勁甩開顧鈺的手,大步往前走。


    (非常抱歉,最近有親人去世了。精力跟不上,更新受到影響。我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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