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莞斜著腦袋觀察著顧老太太的表情,直到脖子都疼了。


    “嗯……丫頭,按照你這個意思說,你是為了報複你那個移情別戀的白月光,才答應了跟我孫子的聯姻,嫁進顧家?”


    顧老太太一臉嚴肅的樣子,讓蘇莞忽然覺得,她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眼前的怎麽說也是顧鈺的奶奶,自己曾經的這般居心,怕是要傷了老太太的心。


    “奶奶,我那是……一時糊塗,後來我也反省過了,知道自己那樣做不對。”


    “不不不,沒有不對,我隻是在想,我在哪本書看過這個橋段來著……”


    顧老太太還真的認真想了起來。


    蘇莞輕舒一口氣,擦了擦冒出的冷汗。


    “邪了門了哈,我那孫子明知道你的用意,居然還同意了跟你結婚?莫不是,他對你一見鍾情?”顧老太太說完盯著蘇莞上下打量一番,第一次見她,覺得她好普通,柔柔怯怯的,讓人忍不住就想欺負她。


    後來覺得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開始喜歡她親近她,也愈發覺得她其實長得挺耐看,是個清秀的女娃娃。


    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客觀地普通著。應該不足以撐起讓他那個閱女無數的孫子一見鍾情的故事。


    “應該……不是吧。”蘇莞略尷尬地說。


    “他會答應,不是因為公公婆婆給他成家的壓力麽?”


    說著蘇莞看了顧老太太一眼,當時的情況蘇莞也有耳聞,顧景榮拉著顧老太太一塊絕食逼婚顧鈺的事情現在都被阮文君當成笑話故事講。


    顧老太太收到蘇莞的眼神,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參與過逼婚顧鈺的事情。


    她搖搖頭,琢磨道:“不對,我這個孫子我知道,他要是實在不願意,我就是和他爹一起餓死,他也不會同意的。”


    說著,顧老太太又端詳了蘇莞一陣,隱隱約約似乎找到了些啟發。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書上不都說,男人就是賤。喜歡他們的反而被看輕,不喜歡他們的反而上頭的很。就像你那個白月光,你喜歡他的時候,他在你和你那個姐姐之間橫跳,你不喜歡他了,嫁給別人了,他卻上心了,不服氣了。顧鈺也一樣,也許你一開始給了他並不惦記他的感覺,反而激發了他作為男人的征服欲吧。”


    顧老太太覺得自己分析的太有道理了。


    “是……這樣的嗎?“


    蘇莞感覺越聽越迷糊。


    顧老太太揮揮手,淡定地指揮:“丫頭,別慌。聽你說說,你那個白月光是個不錯的男孩子,我相信他隻是一時難以接受,等明白過來,他會是你很好的哥哥。但是這個疙瘩呢,會一直存在在顧鈺這裏,也不是壞事,至少,他會因此不敢怠慢你。”


    顧老太太的話說的中肯,半點沒有袒護自己孫子的意思。


    蘇莞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奶奶,這樣對顧鈺,不公平。”


    “有啥不公平。他這些年鶯鶯燕燕還少?要是你也這麽跟他計較,那你們這還計較得完?”


    顧老太太皺眉,一臉嫌棄,雖然是自己唯一的孫孫,但是想到他那些放浪形骸的傳言,她就忍不住頭大。


    之前是真愁他找不到老婆,誰好人家姑娘要找他?


    蘇莞咬著牙不語,一臉心虛,半晌,忍不住替顧鈺正名。


    “奶奶,其實不是的。”


    “什麽不是的?”


    顧老太太滿不在乎地隨口一問。


    “其實……”蘇莞忽然俯身在奶奶耳朵邊說了句什麽,老太太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什麽?!!!“


    顧老太太盯著蘇莞,一副你不要被他騙了的表情。畢竟顧鈺比蘇莞大八歲,要騙她,那是能騙得她團團轉。


    ”是真的奶奶。“蘇莞抓著顧老太太的手臂一臉真誠。


    顧老太太將信將疑。


    ”我嫁給他的時候對這些就有心理準備,他沒必要騙我。而且一開始他都是不承認的。“


    蘇莞堅持說。


    顧老太太長得能吞雞蛋的嘴巴終於合上了。這才她算是明白,為什麽孫子對蘇莞的白月光那麽在意了。


    如果蘇莞是他第一個心動,乃至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失控的愛意衍生的占有欲,確實會希望她心裏的每一寸,都隻有他。


    ”他接受不了你心裏有人,卻又拿這件事情無可奈何。這不是自討苦吃麽!“


    顧老太太發出一聲喟歎,對自己的孫子生出幾分同情。


    蘇莞坐在一旁不敢說話。現在的她,既覺得對不住顧鈺,又覺得愧對尹斯。


    ”丫頭啊,人有的時候呢,不用太善良。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一是一,二是二,選擇了一個,就要舍棄一個,即使是在這個裏麵,自己要做個壞人。不果斷,就會剪不斷。“


    顧老太太握著蘇莞的手,語重心長:”你會困擾,會難過,糾結,都是因為你心軟。可是,心軟解決不了問題。相信你自己也很明白,你對你的白月光的感情已經變了,而這個變數,就是顧鈺。“


    ”我的這個孫子,雖然有些不著調,但也是個善良的孩子。他現在心裏會過不去,你其實應該想一想,是為什麽?他那麽在意你的心沒有完全屬於他,是因為什麽?“


    蘇莞盯著顧老太太的眼睛,有什麽呼之欲出。


    ”傻丫頭,因為你沒有給他安全感啊!他越愛你,越需要你的回應去肯定你的心意。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你愛他,想要永遠跟他在一起之類的話?“


    顧老太太的話一針見血地提醒了蘇莞。


    她確實……未曾說過。


    她和顧鈺之間,一直都是用做在表達,她從來沒想過,需要去說。


    他為她做盡浪漫的情事,她卻從來沒有回應過他。


    ”男人嘛,適當時候也是需要哄一哄的,汽車都要加油,女人的溫柔和愛意,也會給他們加油。”


    顧老太太一副愛情專家的模樣。


    豁然開朗的蘇莞臉上的迷茫盡散,隻留下清爽的頓悟。


    “奶奶,你好厲害!我的腦子好像一下子就清楚了。”


    顧老太太笑眯眯地牽起蘇莞的手,站了起來。


    ”可不是,我是你的老閨蜜啊。“


    ”嘿!“蘇莞笑著站起來。


    ”那現在有心情吃飯了嗎?“


    ”嗯嗯!“蘇莞使勁點頭,心事開解了,胃口也跟著來了。


    ”那就先吃飯,既然出來了就在奶奶這住幾天,我這孫子我知道,嘴硬心軟。過幾天一準來找你。你就在奶奶這裏陪奶奶研究愛情寶典。“


    ”愛情寶典?“蘇莞當然高興,她來的時候就沒打算馬上回去。


    ”就是我搜藏的那些愛情小說!“顧老太太眨眨眼,一副你懂的。


    蘇莞了然地笑,兩個人手牽手走向餐廳。桂花姨已經布置好了飯菜,平時老太太吃的比較養生,今天蘇莞來,就特地加了兩個菜。


    ”都是桂花姨的拿手菜, 看看喜不喜歡吃!“


    蘇莞對吃的向來不挑,曲樓的周媽會做江北的美味,上學後溫淩媽媽又在照顧她們的飲食,她一點都沒有不習慣過。


    桂花姨做的是江南菜,偏清淡和甜口,難得吃,也是新奇可口。


    顧老太太和蘇莞邊聊邊吃,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不時傳出咯咯的笑聲。


    門外夜色四起,橙黃的燈光堆了出去,給蕭瑟的秋涼添了股暖意。


    萬家燈火,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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