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死不該死我不知道,隻不過田上卿,你就打算在這裏無能狂怒?”


    一道女聲突然響起,緊接著,謝琅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大牢裏麵。


    嚇得那些小吏紛紛跪地。


    田無忌見到來人,眼神一怔,連帶整個人都清醒不少。


    這謝琅,是憑空出現的嗎?


    “陛下,你是來處決我的?那請便吧。”田無忌瞥了一眼謝琅,以為謝琅是要來找他算賬的,但是他此時已經心灰意冷,無所謂生死,所以連禮都不行。


    他對楚熊動刀之後就沒想活命,他歎息的是他沒把楚熊給帶走。


    “刺殺楚熊,好膽色。”謝琅語氣略帶嘲諷:“無論你刺殺成功與否,他都得去和親。”


    別說楚熊沒死,就算他死了,複活一個人,對謝琅來說簡簡單單。


    “對了,楚熊極力懇求朕,隻要朕將你大卸八塊,他就去和親,朕不同意。”


    聽到這話,田無忌內心一抽動,一臉複雜地看向謝琅。


    他以為謝琅會答應下來,再加上他這是跟謝琅對著幹,卻沒想到她居然要保自己。


    他雖然不想活了,但還是難免生出了一絲感動。


    “你別誤會了,你死了,他痛快。他痛快,朕就不痛快,為了讓楚熊不痛快,所以你不能死。”謝琅平靜地看著田無忌,一本正經地說。


    田無忌的臉色瞬間一僵,他對謝琅生出的一絲好感蕩然無存。


    他存在的作用就是讓楚熊不痛快是吧!


    “讓我死吧。”田無忌看著謝琅,似是在交代最後的遺言:“君辱臣死,若楚熊陛下真去北荒受辱,臣也不獨活。”


    “嫁與北荒長公主,何曾辱沒了他?”


    “男子嫁與女子,這不是莫大的羞辱?”田無忌不假思索地說出話來,在他看來,男子的尊嚴何等重要,謝琅讓楚熊和親,這是將他的尊嚴往地下踩。


    “那女子嫁與男子,難道不也是莫大的羞辱?”謝琅反問道:“男子的尊嚴是尊嚴,女子的尊嚴就不是尊嚴?既然女子能夠和親,男子為何不能?他既然想將我嫁給北荒君主,我隻不過是將一切還給他罷了,怎麽就成了對他的莫大羞辱?難道是北荒長公主的地位不夠,如果那樣,他要是想嫁給北荒君主,也不是不可。”


    “你你你……”田無忌瞪大眼睛,整個人被氣得不輕,看向謝琅眼神盡是不可置信:“你……強詞奪理,巧言令色。女子嫁給男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自古以來就是……”


    “從來如此,就對嗎?”謝琅目光灼灼地看著田無忌,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謝琅的話讓田無忌陷入了反思,對啊,從來如此,就對嗎?


    如果說男子嫁給女子是莫大的恥辱,那女子嫁給男子,為何就不是恥辱,而是理所應當的?


    “世人認為是恥辱的才是恥辱,世人認為理所當然的自然不是恥辱。”田無忌的腦袋轉得很快,他差點就被謝琅帶進溝了。


    謝琅所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但他不能承認。


    謝琅不再看他,隻是淡淡說道:“朕不是來找你辯論的。你就算辯贏了朕也無濟於事。恥辱也好,理所當然也罷,朕來隻是告訴你,楚熊為了活命,哀求著朕他要去和親。”


    謝琅不喜歡講大道理,也不喜歡與人辯解。


    如果真要辯,田無忌不是她的對手。


    但她不想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浪費時間。


    謝琅越說一分田無忌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他此時恨不得衝到楚熊麵前,再次將他捅一頓。


    “對了,朕不會殺你,殺人你對朕沒半點好處,留著你還有價值,你可以隨意去看望楚熊。”謝琅對著看守的小吏說道:“將他放了。”


    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陛下,什麽價值?”


    “讓楚熊不痛快的價值。”


    話畢,整個人消失在了田無忌的視野之內。


    田無忌:……


    …………


    七日後。


    朝堂上出奇地安靜,謝琅端坐在位置上,目視著底下的群臣。


    手指有節拍的一節一節地敲擊放在案上的名單,每敲擊一下,底下眾臣的心就跳動了一分。


    “白述,宣讀一下這份陪嫁名單。”就在這時,毫無感情的話語從謝琅的口中吐出,然後這份名單就落在了白述的手上。


    全場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有的臣子臉色很差,謝琅將他們的反應全都收入眼底。


    這份名單,就是提倡送公主去和親的名單。


    謝琅她,就是喜歡助人為樂,既然他們那麽喜歡和親,那自然得要成人之美了。


    白述展開名單,看了一下裏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嘴角不禁抽搐一二,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緩緩開口:“丞相張河,上將軍何勇,司徒邱浩……”


    名單上的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醜,有纖細也有粗獷,各種類型都有。


    但不約而同的是,念到名字的這些人,臉色都很難看。


    待白述念完之後,謝琅無視了底下的臣子想殺人的目光,淡淡地說:“你們可以各自回去準備你們的嫁妝了,三月後,和楚熊一起嫁到北荒,不要想著逃,你們是逃不掉的。”


    謝琅的眼中閃過一絲警告,這些天,也不是沒有官員想要辭官,卻被謝琅一口回絕,以為辭官就能不嫁了,想得美。


    也有一些官員帶著妻兒逃離楚國,卻被謝琅一個法術給抓了回來,按謝琅的話來說,若再有下次,那牽連的就是整個家族了。


    於是這些人立馬就乖了,但對她卻是更恨了。


    不過謝琅不在意,恨她的人多了,再多一點,對她也沒有影響。


    “白述。”


    “臣在。”白述恭敬地說道。


    “宮中有不少教導禮儀的女官,你將她們安排下去,讓她們好好教導念到名字的公卿大臣,讓他們學習如何為人妾,莫要讓北荒的人認為我楚國皆是無禮之輩。”


    白述愣了一下,嘴角再次抽搐,差點就憋不出笑出來:“臣遵旨。”


    還好他站隊快,不然可能也就成了其中的一員。


    “陛下,如此羞辱我等,豈是人君之道?”張河率先坐不住了,他漲紅了臉,整個人是又怒又惱。


    和親還不夠,還要他們學習為妾之道,這是否太過分了點。


    “這是為你們好,既為媵妾,就應遵守媵妾的禮儀。”謝琅一本正經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楚熊為正夫,爾等就是妾夫,若是沒有禮儀約束,爾等若為爭寵大打出手,那丟的可是我楚國的臉。”


    “放屁!陛下你就是存心羞辱我等。”張河急了,連髒話都罵出來了。


    謝琅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既然知道朕是存心羞辱,爾等何須再言?”


    “退朝。”大袖一揮,謝琅就直接離開了。


    “噗……”


    張河怒急攻心,看著謝琅離去的方向,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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