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西戎官驛,上了馬車,藍彤鳶這才開口道:“殿下,這馬車中布置的十分溫馨,看起來的確是養尊處優的公主所使用的馬車,車裏香氣四溢,隻是少了一種氣味。”


    離琴翊琛好整以暇的問道:“哦?是什麽氣味?”


    藍彤鳶目光堅定地回道:“是脂粉味,而且是女子們慣用的脂粉味。”她的聲音清晰而果斷,對此事胸有成竹。


    “想想看,貴族女子,特別是像冼渝公主這樣養尊處優的人,又是即將出嫁的身份,身上怎麽可能會缺少胭脂水粉?但我在這馬車之中,除了能夠聞到殘留的熏香氣息和淡淡的茶香之外,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絲毫的脂粉味道。”藍彤鳶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皺起眉頭,思考著。出現這種情況的種種可能性。


    “所以說,如果我推測,冼渝公主很有可能從來都沒有在這輛馬車裏麵出現過!”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瞬間讓離琴翊琛如夢初醒。在此之前,根據他自己在現場所觀察到的種種跡象,他所得到的結論其實與言興玉相差無幾——應該是送親隊伍中有內鬼,外麵有人接應,裏應外合一起幫助冼渝公主成功逃脫。


    可是如今聽了藍彤鳶的這番分析之後,他才猛然意識到,若真如藍彤鳶所言,冼渝公主自始至終都未曾在這輛馬車上現身,那麽至少可以推斷出,在送親隊伍在過境驛站停留,冼渝公主在此出現後,冼渝公主或許就已經不在馬車之中了。


    若是這樣,整個送親隊伍中不可能毫無察覺。他有些不寒而栗……“鳶兒,一會兒你先回王府,本王這就進宮。”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麽?”


    離琴翊琛神色發寒:“若冼渝公主和親隻是一個幌子,此番不過是西戎對大澧的一場陰謀?”


    藍彤鳶瞳孔震顫,立即反應過來:“殿下的意思是,西戎的目的便是讓冼渝公主在大澧丟失,而後發動戰爭?”


    離琴翊琛點點頭。


    “可是,若如此,隻要我們找到冼渝公主,他們也就沒了發兵的理由……”


    離琴翊琛有些激動的搖搖頭:“西戎的目的是發動戰爭,那麽就一定不會讓我們找到冼渝公主,本王甚至懷疑,所謂的公主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藍彤鳶心下一驚:“可西戎使者不是說過,公主在過境驛站休息過?”


    離琴翊琛眉頭緊鎖,深邃的雙眸中迸發出一股寒光:“若這個公主是假的呢?或者退一萬步來講,這冼渝公主真的在過境驛站出現過。那過了驛站之後,他們便移花接木,將公主藏起來。若我們強行尋找,或許我們找到的,便是一具屍體。隻要冼渝公主的屍體出現在大澧,那便是給了他們發兵更為充足的理由。”


    藍彤鳶柳眉微蹙,麵露疑惑之色,輕聲問道:“可是即便西戎真的發兵來犯,以我大澧的兵力,乃是西戎的數倍之多,又何必懼怕區區西戎一個附屬國的兵力?”


    她的話音剛落,隻見離琴翊琛搖了搖頭,目光凝重聲音冰冷的說道:“若是單靠西戎自身的兵力,他們定然不敢如此囂張跋扈。”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可倘若其背後還有其他強大的勢力在暗中支持呢?”


    聽到這話,藍彤鳶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瞪大雙眼,驚恐萬分地凝視著眼前之人,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此時馬車中陷入一片寂靜,隻聽得車輪聲軋在青石路上吱嘎作響的聲音。片刻之後,離琴翊琛那低沉而有力的聲音緩緩響起:“因此,鳶兒,我們此番所要追查的重點,並不僅僅隻是冼渝公主離奇失蹤之事那麽簡單。問題的關鍵在於必須查清西戎背後所依仗的勢力。隻要能夠成功找出這股勢力,並將其徹底摧毀,那麽冼渝公主自然而然也就會現身了。”


    藍彤鳶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是殿下,要想查清那股勢力,恐怕也隻能從失蹤的冼渝公主入手。”


    馬車晃晃悠悠的行駛在鬧市中,藍彤鳶隻感覺一顆懸著的心也跟著晃蕩起來,她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覺自己就像在走戲班子中的懸絲,已經從懸絲中掉下來,她想去抓住那懸絲,卻怎麽都夠不到……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微微發抖,離琴翊琛見狀,一雙大手緊緊的握住那雙微顫的雙手,沉聲道:“鳶兒,本王會護住你的。”


    馬車行駛到睿王府門前,藍彤鳶心不在焉的走下馬車,她並不是被西戎背後的勢力所驚到,而是被離琴翊琛的那句,“若強行尋找,那找到的隻會是一具屍體。”都說西戎公主是西戎國主的掌上明珠,可在他們眼中,為了發動一場戰爭,便能將女兒視作工具。她毫不懷疑西戎國主一定知道此事,並默許了西戎朝臣的這些齷齪操作……


    她忽然有些好奇,西戎背後究竟找到了怎樣的勢力,以至於讓他們堅信,一旦發動戰爭, 西戎一定會贏。僅僅是因為墨哈風鳴泄漏的幾份情報,藍彤鳶並不認為,幾份情報能起多大的作用……


    毒醫……毒醫……她突然想起墨哈風鳴那位知己……心裏產生了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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