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在江州鬧的沸沸揚揚,方小姐至今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地傳言,方小姐出嫁前一日,供奉在方家佛堂的一尊送子觀音無故碎裂,不少傳言,方家惹怒了神靈,神靈遷怒於方小姐,神靈故而將方小姐擄去。


    被當地提刑司當成了懸案。那年她才十歲。方家惹怒神靈,擄走方小姐的傳言傳到神醫穀,藍彤鳶被嚇的心驚膽戰。在穀中,她和藍彤宇一向調皮,做過不少上樹掏鳥,下河摸魚之事,拿著彈弓射家雀,有幾次還不小心打中了師父供奉的佛像。


    方家出事之後,她規矩了許多,還主動拉著藍彤宇一起去佛像麵前鄭重的磕了幾個頭。見她成日裏提心吊膽,藍穀子摸著她的頭,笑著寬慰她:“鳶兒,神靈其實並不是隻住在佛堂中,他們更多的是住在人的心裏,所謂心誠則靈,就是這個道理。心不誠,這尊雕像,對你而言,不過是一尊木雕而已。”


    “心誠則靈,神靈護佑四方,又怎會小氣到因你調皮打了幾下而降罪?”


    “那方家小姐為何會被神靈擄走,還不是因為他們得罪了神靈。”藍彤鳶耷拉著小腦袋,悶悶不樂的說著,“外麵都在傳是因為方家得罪了神靈。”


    藍穀子笑了笑:“鳶兒,神靈是神,即便是降罪,也是要攝取方小姐的神識魂魄,怎會連方小姐的肉身一起擄走?”


    藍彤鳶瞬間瞪大了眼睛:“對呀,神靈是神,為什麽要個肉身?”


    藍穀子笑著點點頭:“想明白了?”


    藍彤鳶仍然滿頭霧水:“師父,您越說鳶兒越糊塗了。您說神靈降罪為何要方小姐的肉身?”


    藍穀子有些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因為呀,這根本不是什麽神靈降罪,而是有人打著神靈降罪的幌子而已……”


    藍彤鳶盯著藍穀子的眼睛一亮,眼神中閃過一絲雀躍:“師父的意思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藍穀子讚同的點點頭。“可……可究竟是誰?”


    藍穀子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就不是我們普通小老百姓所操心的了,自有官府來查清真相……”


    “師妹……”藍彤鳶的思緒被拉回,方家的案子,至今未破,方小姐至今下落不明。她當時並未在現場,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形,可如今一模一樣的情形,在西戎公主身上重現,同樣身為女子,她不想看到悲劇再重現。


    看著眼前之人,她正色問道:“三師兄,這些時日在元京城,你可有查到什麽有用的線索?神醫穀一向與世無爭,究竟是什麽人想要置神醫穀於死地?”


    藍彤宇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我們的勢力原來並不在元京城,所以乍一進入這元京,我們便如同瞎子和聾子一般,再加上我自從中毒後,身子一直病怏怏的,著實有心無力。”


    藍彤宇神色平靜的看著她,溫和的說道:“師妹,我知道你一直對師父之死耿耿於懷,你放心,師兄一定盡快在元京城建立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更何況,我一直吃著你給我開的方子,即便是餘毒未清,身子也有了力氣。我會想辦法查清每月送解藥之人。”


    藍彤鳶微微歎了口氣,回到元京城兩個多月,除了得到一個被下毒的師兄,把自己嫁了出去外,沒有任何進展,她心中的確又焦急又惱火。可直覺告訴她,神醫穀被屠,與在元京城攪弄風雲之人脫不了幹係。


    “想吃什麽?我讓人去給你買。”藍彤宇看著刻漏,已經午時。他在醫館中立了一個規矩,上午看診到午時,從午時初刻到午時末刻是休息時間,不看診。下午從未時初刻開始。他說大夫需要休息,磨刀不誤砍柴工。排隊的人眾多,把大夫累壞了,受苦的是病人。


    這個醫館,是平價醫館。控製成本的同時,也照顧到貧苦百姓。他和藍彤鳶商量過,若遇到付不起診金的貧苦百姓,他們會酌情免掉他們的診金。自從神醫穀的藥材被付之一炬,他們開醫館的成本就大幅度升高,此前的模式,並不適合在京城適用。在元京城開的這家醫館,他們會每個月找兩天來義診,藍彤鳶一定不會缺席這兩天的義診。


    若真的如其地方的模式,開免費醫館,用高價醫館來補貼免費醫館,可能未等高價醫館盈利,這免費醫館就因為動了他人的利益,被人尋個由頭就能關掉,她和師兄也會攤上官司。這個道理她懂。隻有他們活著,才能有能力惠及百姓。


    京城居,大不易。


    藍彤鳶想了想,這醫館剛剛開張,這是她和師兄二人的產業,雖然落在了師兄名下,但她在其中也是持了股份的。每年年底按利潤來分成。所以她不想鋪張浪費,本著肚子有多大眼睛有多大的原則,她點了一份杏仁豆腐,一份豌豆黃。


    “正午時分,隻吃這點怎麽成?”門外響起一聲字正腔圓的聲音。接著一位長身玉立,衣袂飄飄的男子信步走入正堂。等她看清眼前的來人時,有些無奈的起身行禮:“見過三殿下。”


    藍彤宇也跟著起身行禮。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悅的說道:“三殿下登門,令我這醫館蓬蓽生輝。隻是殿下金尊玉貴,我這醫館廟小,裝不下大菩薩。”


    藍彤鳶瞳孔震顫,印象中師兄向來溫文爾雅,今日怎麽會如此出言不遜。正要出言,離琴翊琛悠悠的開口:“鳶兒嫁與我,普天之下人盡皆知,我來為我夫人送吃食,有何不可。更何況這醫館雖然是師兄的產業,可我夫人在這裏也是入了股的,我來我夫人的醫館,有何不可。”


    “更何況,師兄是夫人的師兄,自然也是我的師兄。我登門拜訪,並無不妥。”


    “據我所知,三殿下的夫人並不是我師妹。”藍彤宇今日如同吃了火藥一般,正麵硬剛離琴翊琛。


    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藍彤鳶急忙岔開話題:“讓我來猜一猜,殿下此番前來的目的,應該是讓我去幫殿下查那位冼渝公主失蹤一事吧。”


    離琴翊琛點點頭,笑著說道:“看來什麽都瞞不過鳶兒。”


    “如此,我這就隨殿下前去。就在剛剛,我還與師兄說起過這案子。”說著,藍彤鳶就把離琴翊琛往外推,還時不時回頭看看藍彤鳶,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她實在不知道藍彤宇今日之舉所為何意,但她知道,此時不是與離琴翊琛鬧翻的時候。


    她把四年前方家小姐的案子告知離琴翊琛,果然,離琴翊琛的思緒瞬間被吸引,忘記了剛剛的不悅。


    方小姐、冼渝公主,這二人無絲毫聯係,為何會用同樣的手法?


    “殿下,今日若不是師兄提及,我也不會想到四年前的方小姐一案。我想先去看看冼渝公主的馬車。”


    藍彤鳶顧不上用午膳,徑直去了西戎的官驛。冼渝公主的馬車靜靜地停在西戎官驛的後院中。藍彤鳶進入馬車,仔細的查看起來,片刻後便微微蹙眉,忍不住下車朝官驛之人問道:“這馬車可曾清理過?”


    官驛之人小心翼翼的答道:“回這位娘子的話,言少卿帶人來檢查馬車時便叮囑過,馬車必須保持原樣,不準任何人清理。所以這馬車一直是保持隊伍到達京城的狀態,並未清理過。”


    藍彤鳶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離琴翊琛探身進入馬車,發現馬車中被裝飾的十分溫馨。座位上鋪著厚厚的墊子,還貼心的放著靠枕,可供公主隨時休息。一個簡單的茶桌,上麵鋪著大紅的桌布,茶桌上擺著幾樣精致的茶點,但茶盤中的茶點並未被動過。桌上早已涼透的茶壺中,沏著上好的紅茶,滿滿一壺的茶湯,清澈見底……茶桌上還有未燃盡的熏香。


    就連離琴翊琛也發現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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