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芙看著屋子裏剩下的兩名大丫鬟,原身一共有四個貼身丫鬟,剛剛出去的是丫鬟素春,現在留在這的是素夏和素冬,還有個素秋正在小廚房熬藥。


    宋盛芙還有兩個老媽媽,一個齊媽媽,一個魯媽媽,這兩個被派去打點去蜀地的事務去了。


    魯媽媽是要隨著一路前去蜀地,宋盛芙想到到時候段靜雯兩個孩子要過來,便開口詢問:


    “此去兩個孩子要來京城,魯媽媽一個人我不放心,你們兩誰願意與魯媽媽一同前去?”


    素夏和素冬兩人對視一眼,素冬趕緊走上前跪下對著宋盛芙回稟:


    “老夫人,奴婢願意跟著魯媽媽。”


    素夏等素冬說完才跟著上前說:


    “奴婢也願意。”


    宋盛芙想了一下,選了年紀十四剛提上大丫鬟不久的素冬。


    “起來吧,去蜀地的人選就素冬,你年紀小些,到時候去了就陪在表小姐身邊,表少爺那邊有魯媽媽。”


    “是,奴婢遵令。”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素秋掀簾子進來,端著一碗湯藥。


    兩個丫鬟扶著宋盛芙起身,伺候著飲下那碗黑黢黢的藥。剛喝完,嘴裏又被塞了蜜餞,接著又被伺候著躺下。


    不多時藥效起作用,宋盛芙便沉沉地睡去。


    屋裏素夏見老夫人睡著了便揮手讓其餘些丫鬟退了出去。


    素秋放下床罩上的簾子,在腳榻上鋪上了被褥,引著素夏去了外間


    “老夫人這裏有我守著,你下去多囑咐一下素冬,不出意外以後素冬應當是跟著表小姐了。”


    “老夫人看重表小姐和表少爺,不然也不會派了魯媽媽又派素冬前去,你給那個妮子緊緊皮,到了蜀地好好伺候表小姐。”


    “我知曉的,晚間我來替你” 素夏溫聲回道。


    “不用,今晚我來值夜,你看著那些個丫頭,這幾天安分些,我進去了,你快些去忙吧。”


    素秋一邊說著,手裏收拾了一些被褥,現在天氣寒冷,腳踏得多鋪些褥子才行。


    “好,晚間你在裏麵,我便在外間臥榻上歇著,有事也方便。”


    素秋聽著也不多說,她們是碧鬆院的丫鬟,自是事事以老夫人為先。


    要是老夫人有個好歹,她們都沒有好下場,握了握素夏的手便進去了。


    素夏看著素秋進了裏間後,轉身去了素冬房間,好一會兒出來看見一個小丫鬟坐在廊下躲懶,氣急輕斥:


    “懶皮子,怎麽不懶死你,見著大姐姐們都不在就開始躲懶了。”


    小丫鬟一下子被嚇得麵如白紙,慌忙解釋:


    “素夏姐姐,我…我不是故意,我剛剛……”


    “輕聲些,沒見老夫人剛睡著嗎,你膽兒肥了,還敢還嘴”素夏厲聲斥責。


    “怎麽了?”


    原是素春從正院那邊回來了,看見素夏在這裏訓斥小丫鬟。


    “素春姐姐,這些懶皮子眼看著沒人管,一個個都懈怠起來了”


    素夏看著回來的素春氣憤的回話。


    素春看著眼前氣鼓鼓的素夏,心歎老夫人倒下後,院裏人心晃晃。


    素夏還是年紀太小沉不住氣,以後得多帶著她,不然自己一走,這房裏就亂了套了。


    “好了,今日之事算是給你個教訓,罰你半個月月銀,自個兒下去領罰。”


    小丫鬟趕緊福了福禮逃也似地退了下去,素春才轉過頭看向素夏。


    ”你跟我來,老太太庫房那邊…”


    邊說兩人便走了。


    此時段靜安早就收拾好了,他沒有什麽可以帶的,兩個小廝早就將衣物準備妥帖。


    他眼看著時辰還早便趁此去雅西苑見了汪姨娘。


    汪姨娘是十七年前,還是侯爵夫人的宋盛芙為侯爺段崇明聘的良妾,出身讀書人家。


    當年汪姨娘原是有門親事的,汪姨娘17歲就定了親,可惜父親去世,守孝三年。


    定親的那家子見汪姨娘父親去世,家中隻有一個母親還有個幼弟,便後悔了,借著汪姨娘守孝為由就退了這門親事。


    等到汪姨娘守完父孝已經二十了,幼弟還小,家中沒有頂梁柱,就算有適齡的爺們家都不願不與她家結親


    畢竟失父長女的名聲不好,這不正好被當時的侯爵夫人宋盛芙看上了,便以良妾之禮聘進家門。


    侯府家大,那汪姨娘的幼弟便在段家族裏讀書,這對侯府來說不過是多張嘴的事。


    當時宋盛芙長子身子孱弱,後麵又是兩個女兒,便聘了良妾進府為侯府開枝散葉。


    早些年段侯爺不同意,段侯是難得的癡情人,隻說自己不想有其他人,還是宋盛芙對著家裏列祖列宗懺悔,逼著段侯爺應下此事。


    汪姨娘進府後,很快便有了身孕,生下當時的四少爺段靜安,段靜安一出生就被段侯爺直接抱去了正院。


    這些年看在汪姨娘老實本分的份上,宋盛芙也並未阻止汪姨娘來見段老四,汪姨娘也自知身份,從未有其他越禮之處。


    宋盛芙很滿意,段靜安從小就招人喜歡,汪姨娘在府中沒有奴仆敢隨意欺辱,夥食也從未被克扣過。


    除了不得主君寵愛,這日子倒算是好過得多。


    自老侯爺去了,汪姨娘除了在老太太那邊伺候,其餘時間就呆在自個院裏。


    等段靜安進了院子,丫鬟芸香上前,對段靜安行禮。


    “四老爺安,姨娘聽聞老太太醒了,在小佛堂為老太太抄經祈福呢。”


    段靜安見是姨娘跟前的大丫鬟點了點頭,抬腳走向西屋,一進屋便看見身著白色儒裙的女人正跪坐在蒲團上。


    見有人進來女子轉過頭來,見是自己的兒子,神色變得驚喜。


    “今兒怎麽過來了,去瞧過老夫人了沒,老夫人身體可還好?早間聽聞老夫人醒了我本想去服侍老夫人,便喚了芸香去找素夏姑娘。”


    “但素夏姑娘派人回話說老太太剛醒精神不濟,讓我不必前去,等明日夫人好些了我再派芸香去問一問。”


    段靜安走到小榻邊跪坐好,才抬眼再次看著眼前的人


    “姨娘莫擔心,母親身子尚好,今日我是來同您告別的,待會兒我就啟程南下去蜀地。”


    汪姨娘一時間怔住了,著急的問“今日就走,東西可收拾妥當?”


    “都收拾好了,我先一步走,帶著同力他們。”


    段靜安神色溫和,目視著眼前這個生養過她的婦人,他自小在母親麵前長大,也並未有人阻止他和姨娘接近。


    此次南下於情於理都該過來知會一聲,姨娘是內宅之人,有事情不必過多解釋,說得多了反而徒增困擾。


    汪姨娘見他並未多說,也不再多言,隻細細叮囑路上要注意安全,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大小道理。


    段靜安沒有打斷他,便在一旁認真的聽著。


    “對了我聽芸香說,到時候要帶著蜀地的表小姐和表少爺一同回來?”


    段靜安一時頓住,心裏想消息傳得這麽快,回道“是,幺姊那邊沒有長輩,母親就將她們接了過來。”


    “也是,按理是該由外家承擔教養之名。“


    “好了,我也不和你多說,前些日我給你做了套銀灰鼠的綢緞裏衣。”


    “現在你是外喪,這個顏色也不出格,你帶上,要注意保暖,莫要得了風寒。”


    “你本就不愛喝藥,莫要學那柳家四郎冬季隻穿個絲錦的外裳,平白的沒個溫度。”


    段靜安愕然,詫異道:


    “姨娘您這是從哪聽的消息”


    汪姨娘瞅了他一眼。


    “聽下麵小丫鬟們說的,這京城都傳遍了,聽說那柳四郎回去挨了柳夫人好一頓打。”


    段靜安有些心虛,那柳四郎是他在萬柳書院的同窗兼好友。


    這事其實他也知道,但沒想到現在全京城都要知道了。


    段靜安當時還誇他呢,說他風姿卓儀,有雅士之姿。


    若不是母親尤為重視家中子女的身體,他從不敢拿自己的身體去開玩笑。


    段靜安神情訕訕,眼見姨娘還欲開口,趕緊道:


    “姨娘,時候不早了,馬上該出發了。”說罷便起身。


    汪姨娘見此也不再繼續,隻得跟著起身說: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你跟我去取了衣服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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